第三章、天下父母心(上)
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二次沿著這條路走了,對于大部分時候連那大學校門都不出地李健而言,可謂罕見了。 李健雖然不是那種坐在電腦桌前,周圍一堆零食,肚子堆積贅rou的死肥宅,但說他是個宅男也絕對不算錯,一般他的活動范圍都很局限,就是在店面、宿舍兩點一線,偶爾出去自己開個小灶——不管是心情特別好還是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他都不會忘了犒勞自己的肚子。 不過他也算是有一個很多宅男都不具備的優(yōu)點,那就是喜歡運動,這還得益于從大學開始養(yǎng)成的好習慣,晨起慢跑、飯后散步,心血來潮也會去大保健……當然是不可能地,是健個身才對。 如果不是因為自家開了這間面包屋,做食品地對于某些方面比較忌諱,他都想要養(yǎng)一條狗隨時遛遛也能同時鍛煉身體呢。 閑話少提,此時李健開著車,卻會時不時注意著身邊的……那只鬼。 當然他的速度不快,畢竟本來夜路就比較小心,若非是這一路暢通順利,他也不敢這樣分心。 李千江依然是那副微笑臉、休閑裝、赤著腳的模樣,坐著副駕駛上,腦袋不斷對著窗外轉(zhuǎn)著,眼中略帶好奇。 按照李千江所說,他并不是獅城這里的人,甚至他原本也不知道他們將要去找的這位是這里的人,但是在看到李健帶回來那棍狀rou瘤之后,他便確定了對方一定就在這附近。 “地府安排我們?nèi)齻€一起上來,也將三份重要的東西都分別放在我們?nèi)齻€手里,我手上的是那份任命書,蔡姐的就是這彼岸花地根莖,還有一個光頭佬,他帶的東西好像是那些鬼君們私下里交代地,我也沒有看到,不過應該也是你能用到的東西,估計對你也有什么好處吧。 “先前說過了,你身上陽氣極重(李健不禁翻了個白眼:能不提這茬兒不?),加上我現(xiàn)在狀態(tài)太差,所以一直沒辦法接近你,之前才會造成那么多的誤會(李健繼續(xù)翻白眼)。而這就正需要彼岸花根莖幫助掩去你身上濃郁的陽剛氣息,同時也使得你能夠具備一定的溝通陰陽的能力,不外乎就是眼睛能夠看到我們的存在,也能夠與我們接觸,同時由其充當媒介,我們之間的接觸不會產(chǎn)生陰陽生逆地反應,要不然會產(chǎn)生什么后果,殊難預料。 “而既然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得到了這東西,而且按照你先前的說法,你是在外面買東西回來之后,發(fā)現(xiàn)車上突然多了這個東西,這種情況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蔡姐刻意趁你不在的時候,放到你車上來地,做到這點對我們而言肯定不難,所以她現(xiàn)在肯定也在你過去這一路上的某個地方。” “可是,她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呢?還有,如果她在附近的話,為何只把這東西給了我,自己卻又跑了?” “因為我們下來前都有去特意認一下你的相片啊,生死簿上可就有你的肖像呢,當然還有其他一些基礎資料,至少對你會有個基本的了解。” “……”李健雖然又是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卻似乎有些麻木了,至少不會像剛開始那樣感到驚訝了。 嗯,地府規(guī)cao,大家勿陸! “至于她怎么又跑了,我也只能猜測下……”說到這個,李千江的神情卻黯淡下來,默然片刻才道:“這還得要追溯到蔡姐是怎么下來地——她跟我還有光頭佬不太一樣,我們倆是發(fā)生意外,某種程度上都說得上是天災,可蔡姐那卻是真正的人禍了。 “蔡姐的前半生,其實一直過得很辛苦。她生長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傳統(tǒng)家庭里,初中畢業(yè)就沒讀書了,父親只是在她結婚時候賣了了個好價錢才對她稍微有點笑容;而她婚后的生活也一直不幸福,丈夫是一個出租車司機,但是脾氣暴躁、醺酒濫賭,動輒打罵她發(fā)泄。有一次出車的時候,他喝得醉醺醺地開車沒想到出了事,直接撞死了一個路人,然后他自己就跑了,而且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留下了這孤兒寡母,還得要面臨上門來追責的受害者家屬。 “蔡姐最后東拼西湊欠了一屁股債,總算是湊齊了補償款,當時許多人勸她說,這事情她完全可以不攬下來地,但她不聽,她說自己除非帶著兒子跑到外地去,否則在當?shù)鼐涂隙ㄒ獣r時受到這些滋擾,哪怕是為了給兒子創(chuàng)造一個相對平穩(wěn)的生活和學習環(huán)境,她也必須這么去做。至于債務,也就虱子多了不怕癢吧。 “但是虱子多了,怎么可能就不怕癢?所以后來蔡姐一度過得很辛苦,如果不是在她身邊很多人幫助,她母親也時常偷偷背著她父親送錢給她,她自己也一直很堅強、很能干,恐怕真地撐不到這么久。就這么地,十多年過去了,孩子也長大成人了,眼看著他們家也終于就要到收獲的季節(jié)了。 “大概是三年前吧,那時候她地兒子要參加高考了。 “可能是生活對她的另一種補償吧,她兒子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也一直是她心里最大的驕傲,而且很孝順她,經(jīng)常搶著做事幫她分擔,她也總是笑著拒絕,母子過的雖然清苦,但卻一直很開心。高考有壓力,蔡姐也一直克制著自己,不敢在兒子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的期望,經(jīng)常就是說盡管去考就好,因為看過太多類似案例,她怕影響到兒子的發(fā)揮。 “那是那一年的六月六日還是六月七日凌晨,也就是在高考之前,蔡姐如同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出去買菜買早點,她估計還在想著做點好的給兒子好好補補;還在想著兒子高考完,自己估計還得拼一段,供他上完大學,最好還能積點兒老婆本,讓兒子大學出來之后能輕松些;還在想著,等到手頭稍微松一松,就把錢先還了一部分,尤其是母親的那部分,畢竟二老過得也不容易。結果,就在她到十字路口,綠燈了過馬路的時候,直接就被一輛速度飛快直接橫穿的小車撞飛了……” 聽到這兒,李健雖然心中早有些預感,卻還是猛地一跳。 李千江還在繼續(xù)說道:“其實這些事情啊,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還有過來得時候我們說話,她也有跟我說起過一些,當然大部分都是在說她兒子,然后又結合我了解的方方面面,差不多拼湊出了當年那件車禍的真相。聽后面下來的一個認識蔡姐的人說,那天開小車地,是一個同樣喝得醉醺醺的年輕人,那一天他才跟朋友徹夜狂歡,早上被他媽的一個電話驚動,趕得急然后就…… “而且這事情中間還有一個反轉(zhuǎn),據(jù)說是這年輕人當時也是嚇得跑了,當時沒有路人看到,那路口好像也沒有配備監(jiān)控設備,結果后面那年輕人的母親,還要出來頂罪,結果就是這事情把他爸也氣得住了醫(yī)院,才讓他母親改口,否則的話,他原本是想一直躲著,不站出來地……” 輕吐口濁氣,李千江壓低聲音罵道:“我當年都沒有他那么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