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流在涌動(中)
夜深人靜,獅城公安局刑警大隊,阮健卻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翻閱著卷宗,感覺眼睛有點酸了,他停了下來伸了個腰,突然聽到外面敲門聲響起—— “請進!” 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瘦高個青年,手上拿著一疊資料沖阮健喊道:“阮隊,你要的東西來了……” 阮健精神一振,雖然沒站起來,卻還是下意識挺了下身子,問道:“確定死者身份了?” 他問的,卻是支隊之前接到那位名叫李健地青年男子報案后趕赴現(xiàn)場,挖掘出來的一具無名尸骨,這其中必然隱藏著一個經年大案。 而他們首先,必須要確認這死者的身份才行,這才好進行下一步的追查。 要知道那塊地方雖然到晚上的時候人車不多,但作為獅城與外部溝通的一個必經路段,每天來來往往的車輛不知凡幾,這也等于每天經過的人很多,哪怕他們能夠通過法醫(yī)對骨骼積水和被腐蝕的鑒定推斷出死者被埋在這里的時間,卻也很難依次來圈定兇手范圍。 而現(xiàn)在僅有的線索,仍然還是要從死者身上找,甚至連案發(fā)地點附近都不放過,不過除了找到一個壞了的文具盒,再也沒有其他發(fā)現(xiàn)了,而那個文具盒上面就算本來有指紋或者dna痕跡,但經過長年的日曬雨淋,也慢慢地消退了,畢竟這些生物證據(jù)本身就很容易被毀去。 文具盒的款式又很普通,里面也找不出什么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證據(jù)力很低。 好在目前隨著科研技術的日新月異,在刑事偵緝的法醫(yī)鑒定這一塊,有著各種專業(yè)器材的配合,法醫(yī)能夠發(fā)揮的作用也是可見地越來越大,雖然尸骨在多年掩埋地下,又受到地下水滲透的侵蝕之后,已經受到了很大的損害,連完整的骨架都無法拼接完整——不排除有遺失的可能,甚至有可能死者死后被直接分尸掩埋,但他們還是大體能夠就此得到死者的一些觀信息。 阮健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資料,前面大致瀏覽過,心里有個底之后,就直接去看后面的結論了: “死者為男性,身高在一米六八到一米七三之間,死亡時間推斷在四到五年前,死亡時的年齡不會超過五十歲……死者腰椎骨節(jié)不正常扭曲,疑似生前受到猛烈撞擊……” “因為受到的磨損比較嚴重,法醫(yī)鑒定科初步的結論只有這些,剩下的還要進行進一步調取,尤其是dna的提取比較麻煩?!备呤萸嗄暾f著,又道:“哦還有,盡管尸骨遺失比較嚴重,但有關于死者左手小指的尾骨,推斷應該是在之前就已經斷裂,因為下面的指骨骨節(jié)相對比較完整,只有原本就是被rou層包裹著才會這樣,或許是之前尾骨被切斷之后,又生了新rou,指骨骨節(jié)也有了新的發(fā)育。不過對于這個無法那么確定,所以正式的報告中并沒有將這一條列到最后?!?/br> 阮健點點頭,這也是一個重要線索,如果說一個人有什么隱疾又或者身體其他部位的創(chuàng)傷還比較不那么容易看得出來,那么手指尾骨的缺失這種身體上最直觀的殘缺,卻是很難遮掩地,尤其是死者已經四十多歲了,見過的、遭遇的人多,肯定有許多人能夠知道他有這么一個身體缺陷。 就算目前還不能十分肯定這一點,但到了關鍵時刻,或許這就可以進一步成為有力的線索。 “那么,關于附近在那時候地失蹤人口的統(tǒng)計出來了沒有?” 高瘦青年指著阮健的電腦說道:“之前已經發(fā)到阮隊你的郵箱里了,這是我根據(jù)匯總出來的情況制作好的簡易表格,上面大致羅列了在四五年前這個關鍵時間段獅城的失蹤人口,不包括后來已經證明是誤報和死亡地,公安系統(tǒng)接到的相關報案共有七十九起,排除掉女性、年齡以及身高特征不符合等條件之后,最后圈定地有五個人,其中那些用紅色標注地表格就是了。此外我還把這些人,根據(jù)他們的地址距離案發(fā)地點的遠近,分定了主次?!?/br> 阮健拖著鼠標從頭瀏覽到尾,重點當然是看那二十五個紅色標注的表格,而實際上在下面還有一個小表哥,從上到下就是距離案發(fā)地點越來越遠的人,不得不說這標注很細致,前期工作做得很到位,也會讓他們省很多功夫。 “好,我們就先把這五人列入重點,根據(jù)距離遠近去調查。” 高瘦青年點了點頭,剛一轉過身去又回頭來,看著阮健欲言又止。 阮健看著他,詫異道:“怎么了?” “阮隊我感覺,這件事情從那個李健身上著手,會不會更容易有收獲?” 阮健定定的看著他半晌,直到他有些站立難安,他才搖搖頭說道:“我們辦案,要的是證據(jù),查案子,也是根據(jù)線索去查,不要隨便聽從自己的主觀臆測來做判斷?!?/br> “可是,”青年忍不住道:“這么說來的話,這個最先發(fā)現(xiàn)的人,不是最有可能么,更何況他發(fā)現(xiàn)這尸骨的情況,也未免太過巧合了?!?/br> 很多時候,犯下案子的兇手都會有“回案發(fā)現(xiàn)場”的奇怪心理,或者是因為內心忐忑忍不住想要回去看看情況以求心安,或者是心里得意想要看看辦案人員被自己難住從中得到快感,而更有甚者,有可能所謂的目擊證人、第一發(fā)現(xiàn)人,本身就是兇手本人。 這不只是偵探小說里面常喜歡用的橋段,現(xiàn)實中也是切實存在地。 阮健失笑道:“的確是很巧合,甚至我之前比你更早懷疑到他身上去。別的不說,他說他好奇心起去刨地,工具沒有用手很正常,用手刨臟了也很正常,因為那土壤被積水滲透土質變軟比較好挖也能說得過去,但你說這樣一個不拘小節(jié)的人,怎么偏偏就會把自己擦干凈手地紙巾都收好了,顯然是要另外找個地方扔呢?這其實就是一個習慣問題,但很顯然,有這樣習慣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就憋不住要在路上隨地小解,這本就是自相矛盾的地方。但是,這不是能夠斷定他與本案有關系的理由?!?/br> “更何況,”阮健說著說著笑意更深,“我既然已經有了懷疑,之前怎么又不會去調查?按我得到的信息來看,這個李健在四五年前的時候,他還在讀大學,而且包括寒假暑假都沒有回來,而是在外面做兼職工作,也就是說他壓根沒有作案時間?!?/br> 高瘦青年當即苦笑道:“既然您早知道這個,干嘛不早說?” 阮健笑笑不語,但是想了想又叫住青年,說道:“我們現(xiàn)在的調查范圍,其實還是有些窄了,我在想是不是可以適當擴充,把在四五年以前失蹤人口的報案也來一個匯總,或許在這里面能夠找到更符合條件的人?” 高手青年點點頭,倒沒什么抱怨,畢竟這早做準備,總比之后他們再倉促行事要好。 等看著他拉門出去,阮健重又坐下來,然后提起筆,在紙上寫出李健兩個字,重重畫了一個圈。 沒有作案的懷疑,不代表沒有其他的嫌疑,阮健心里已經注意到了這個人,他相信是狐貍,尾巴總有露出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