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試探
朝中有人向趙構(gòu)獻(xiàn)上幾幅在民間找回的北宋時期幾位大家的畫作,這幾幅畫在前些年戰(zhàn)亂中流落民間,幾經(jīng)周轉(zhuǎn)后現(xiàn)在又回到了宮廷。 趙構(gòu)讓人將畫先裱起來,又專門找了個日子讓秦檜等大臣到文德來一起欣賞畫作,其實也就是借著畫的失而復(fù)得來暗示大宋的江山也將失而復(fù)得,眾人聚在一起找找安慰。 參知政事沈該道:“官家洪福,這批畫在民間流落了這么多年,如今能夠找回來真是意想不到啊?!?/br> “那有何意想不到,大宋朝受上天庇佑,區(qū)區(qū)幾幅畫而已,就是更難得的東西也都會失而復(fù)得?!鼻貦u說道。 收復(fù)丟失的國土本來在朝中是忌諱的話題,大家都不敢明說,但經(jīng)秦檜一說出來好像就不犯忌諱了,因為他位高權(quán)重,就是趙構(gòu)在一邊也不會表現(xiàn)出不愉快。 秦檜又建議道:“官家有意慶祝幾幅名畫失而復(fù)得,何不請恩平郡王和普安郡王也一同出來欣賞?!?/br> 秦檜想借著今日這個不算正式的場合試探試探趙瑗,看趙瑗是不是有膽量和他作對。 趙構(gòu)一時高興,也巴不得有更多的人過來欣賞,而且他的這兩位養(yǎng)子學(xué)問才華也不差,也許還能讓他在幾位大臣面前長臉。 沒過多久,趙瑗和趙琢一起出現(xiàn)在了文德殿,這兩人一胖一瘦對比鮮明。 趙琢長了張圓臉,宮里宮外都傳說他有帝王福相,而且他經(jīng)常臉上帶著笑,一看就是好親近之人,很受韋太后的喜歡,和大臣也更容易拉近距離。 趙瑗就不一樣,長得清瘦俊朗,臉上神情經(jīng)常都是冷冰冰的,除了和自己很投緣的人以外,對于其他人都很少有笑臉。 趙琢進(jìn)來后,和左右的大臣評畫評得有說有笑,那些大臣為了活躍氣氛也很愿意和趙琢說話。 趙瑗則是一聲不吭在一邊看著,大臣們生怕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也不敢輕易和趙瑗說話。 趙瑗聽了朱小青的建議,平時不會在秦檜面前露鋒芒,但是他打心底里就厭惡秦檜這個人,所以他碰上秦檜也是一張冷臉。趙琢則不然,他對誰都滿面帶笑,恭敬有禮,他也不像趙瑗那般嫉惡如仇,對秦檜更多的是忌憚。 秦檜指著眼前一幅畫道:“這幅《溪山行旅圖》筆勢雄健,水墨明潔,很有郭熙的特點,恩平郡王、普安郡王你們說是不是?” 旁邊有兩名大臣一聽,頓時都有些尷尬了,這《溪山行旅圖》是范寬的畫作,怎么秦檜說成是郭熙的,而且還要兩位郡王發(fā)表見解。 趙琢一愣,往那畫作上看了一眼,都沒多想便笑著說道:“太師好眼力,這的確是郭熙的巔峰之作了?!?/br> 秦檜對于趙琢的回答不甚關(guān)心,又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趙瑗,等趙瑗回答。 趙瑗抬頭看了看秦檜,面不改色道:“太師記錯了,這是范寬的《溪山行旅圖》?!?/br> 這時,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了,秦檜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問趙瑗,而趙瑗卻敢面不改色地指出秦檜的錯誤。旁邊幾人都有些尷尬神色,生怕看了秦檜的笑話要得罪秦檜,訕訕地躲到了一邊。 秦檜像是猜到了趙瑗不會像趙琢那樣想都不想就奉承他,抬頭哈哈笑了兩聲:“果然是老夫記錯了?!?/br> 旁邊一大臣出來打了個圓場:“這郭熙和范寬本來畫風(fēng)就像,很容易搞混?!?/br> 其實,秦檜只是找了個由頭故意試探試探趙瑗和趙琢,果然這個趙瑗平時雖不刻意得罪他,但是他主意正的很,不會因為害怕誰而改變自己的想法。 而趙琢就沒什么主見,因為是秦檜說的話,他想都沒多想就去奉承秦檜,這說明平時趙琢對秦檜就是忌憚的,這種軟弱的性子像極了趙構(gòu)。 秦檜需要的就是趙琢這樣的皇帝,趙瑗心里這么明明白白的,知道他秦檜是怎樣的人,難道會不想除去他? 但所幸現(xiàn)在趙瑗連個皇子的身份都沒有,所以秦檜并沒將趙瑗看成是威脅。 秦檜經(jīng)過這一番試探之后,又暗中讓人盯住趙琢,看他平時都在做些什么事,有何志向。 那派去盯住趙琢的人回來說,趙琢平時愛美食,好女色,對于課業(yè)不甚下苦功,但也不貪玩,天天按部就班地跟著先生上學(xué),但對騎射有些懶散和回避。 秦檜也經(jīng)??桃庹覚C會和趙琢碰碰面,看得出來趙琢是不嫌惡他的,至少忌憚大于嫌惡,這就夠了,秦檜開始下決心要將趙琢扶上儲君之位。從此一有機會就在趙構(gòu)面前提到趙琢,說趙琢心地仁厚,待人和善,很得人心。 秦檜這么說的意圖趙構(gòu)也是能夠聽得出來的,只是趙琢和趙瑗孰優(yōu)孰劣趙構(gòu)心里也是有數(shù)的,所以每次趙構(gòu)都是閃爍其詞地和秦檜糊弄過去,不接秦檜的話。 朱小青離開臨安太久,太想念在臨安到處鬼混的日子了,便向告了兩日假,帶著狄秀兒幾個狗腿子盡情在外頭瞎晃。 他剛打算進(jìn)賭坊去過兩把癮,見大牛從他身后急急忙忙追了過來。 “小衙內(nèi),好事啊,有人來給你說親了?!贝笈獯跤酰荒樑d奮。 旺財睜大了眼睛,吞了口口水,總覺得自己這是聽錯了,重復(fù)問了一句:“真有人來給小衙內(nèi)說親了?你沒聽錯?” 朱小青有些想打人了,看他們這反應(yīng),很明顯有人來說親這就是十幾年來頭一遭啊! 狄秀兒知道朱小青要冒火了,在中間調(diào)解道:“咱們小衙內(nèi)這才剛開始發(fā)達(dá),稀罕什么,往后來說親的多得是。不過,以后的事還是說不準(zhǔn),不如咱們先回去聽聽吧?!?/br> 朱小青挺了挺腰桿,心道:“這些個人可真夠勢利眼,老子就是做了個陪讀,去了趟南邊,長了些見識,僅此而已,這么快就來巴結(jié)來了?我且回去看看,趁著這個機會揚眉吐氣一回?!?/br> 朱小青從熱鬧的賭坊門口離開,帶著一幫狗腿子大搖大擺地往家里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