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六章.說話也是一種藝術(shù)
姬羽聞言,笑了笑解釋道“大秦橫掃龍興原,神武皇帝被諸國視為暴君,卻深受秦人喜愛,讓諸國敬畏,然后一步一步踏著自己一統(tǒng)天下的步伐?!?/br> “辰月天宗之所以成為天下第一修行大宗,是因為有一個北溟殺伐證道的屠夫,有一個深不可測的冰帝,還有一個枯坐第九峰的白衣劍仙?!?/br> “至于曾經(jīng)行走天下,傳道諸國的夫子,其手段更是超然,大秦的一些鐵血政令和行事,其實都是來自于夫子的道?!?/br> “我覺得,夫子的道,才是天下的大道?!?/br> 說到這里,他的雙目里溢滿了無數(shù)光輝,就好像一片濃黑里生了無數(shù)星辰,很是好看。 那張生得極美的臉上,有的是伶月等人從沒有見過的光彩。 姬羽不是一個喜歡解釋的人,他并不擅長解釋。 但面對伶月的問題和不解,他還是做出了耐心的解釋,這說明伶月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就好像那些逆徒曾經(jīng)在他心中的地位一樣。 只是,后來那些人,都對他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于是想到這點,他便覺得有些可笑。 也不知道是覺得曾經(jīng)的自己可笑,還是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就像在走當年的老路一樣,有些可笑。 屠殺完畢,如在上黨郡一樣,太原城最后剩下的人,不足十分之一,這樣的局面更容易掌控。 姬羽心念一動,火紅的一眉劍升向了高空,他的聲音,通過一眉劍的劍身傳了出來。 或許是一眉劍本身就是一把很烈的劍,因此他從一眉劍傳出來的聲音,也顯得很烈。 “你們遭此屠殺,是因為袁府忤逆天子,我替天子誅殺叛逆,你們卻助紂為虐。” “但是你們所助的紂,現(xiàn)在竟然拋棄了你們,你們覺得守護這樣的人,值得么?” “若是值得,此后的歲月,你們可以幫我當作最大的仇人,盡可能的反叛,或者殺死我!” 三句很烈的話,卻是如同神諭一般,點醒了愚昧的世人。 符邦等人看見了那些太原城茍活下來的百姓,眼中那怨毒無比的目光,就好像恨不得將某人食其rou、飲其血一般。 符邦知道,太原城茍活下來的百姓,這一切一切的情緒,自然不是對姬羽,而是對幽州袁府,他們曾經(jīng)最愛戴的袁大人。 因為他們最愛戴的袁大人,確實拋棄了他們。 看著這一幕幕畫面,符邦覺得自己悟道了什么,于是咧嘴笑了起來,眼中有大逆般的野心閃爍,只是一瞬,這種目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謙遜和平靜。 …… …… 上黨郡和太原城的淪陷和屠城,不僅讓幽州袁府的首腦們很是震驚,就連后漢的許多諸侯和權(quán)貴們,也有些驚懼。 以往,他們的印象里姬羽只是武力一品,戰(zhàn)斗力太過強悍甚至可以說是變態(tài),此時他們對姬羽的印象里又多了一點,那就是狠辣! 但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諸侯,除了對姬羽的忌憚更重了一些之外,還是沒有其它太多的情緒。 所謂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莫不如是也! 袁楚并未去前線,他在幽州袁府正廳中坐著,臉色鐵青,喝得也不是茶,而是酒。 茶可以靜心意,酒可以消憂慮。 此時的袁楚,很是憂慮。 因為在自己的領(lǐng)土上,在袁家統(tǒng)治了數(shù)百年的土地上,他逐漸聽到了對袁家一些不利的傳言,甚至可以說是唾棄。 這是民心逐漸流失的表現(xiàn)。 袁家數(shù)百年受北方這一片土地的愛戴,但與姬羽交戰(zhàn)不過一年,便開始流失民心,難道真的有天命這個說法? 就在這時候,清風徐來,飄入正廳,吹醒了袁楚的幾分醉意。 他抬起頭來,看見了一個手持書卷的布衣書生,一臉儒雅的額年輕人,自是風度翩翩,像極了徐徐入正廳的清風。 “許先生?”袁楚蹙了蹙眉頭,有些不解。 來的人,正是幽州袁府最杰出的謀士之一,許尤。 許尤入了正廳,悠然說道“姬羽與你交戰(zhàn),攻一郡便屠一郡,是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需要懷柔的手段,來獲取天下的民心。” “他現(xiàn)在想要做的,是為自己的形象里,加上一些刀劍般鋒利的東西,好讓整個天下人,都知道他不只是一介武夫?!?/br> 袁楚恍然大悟,說“他原來是想要讓天下人,都敬畏他,真是好大的野心!” 許尤說“所以接下來的城池,絕對寸步不能讓,再讓他屠幾城,這北方袁家民心,恐怕全都要流失了。” 袁楚蹙了蹙眉頭,說“在開始便死戰(zhàn),恐怕有為不妥!” 許尤說“再退,恐怕會大??!” 袁楚心情本就不佳,許尤此時還出如此不祥之言,他臉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但卻強忍著心中怒意,說“先生先行退下,容我考慮考慮?!?/br> 許尤聞言,有些不悅,說“袁大人,莫不是近幾日酗酒喝昏了頭腦?大戰(zhàn)在即,生死當前,猶猶豫豫,如何稱雄于世?!?/br> “袁大人,你與姬羽,終究差了一絲氣魄,我希望你也能擁有這樣的氣魄?!?/br> 自古以來忠言逆耳,而有時候有些人并不需要逆耳忠言,比如此時的袁楚正是。 于是他本就壓抑的心情,徹底爆發(fā)了出來“許尤,戰(zhàn)時擾亂軍心該當何罪?” 讀書人意氣風發(fā),直言不諱。 許尤并不認為自己有錯,當袁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的忠心被踐踏了,于是有些心寒。 心寒面便寒,面寒聲自寒。 于是他如此說道“當斬!” 斬釘截鐵的語氣,如同最冰冷的刀劍。 袁楚見他如此態(tài)度,覺得有些懊惱心煩,但念在其忠心耿耿的份上,還是強壓住了心中的怒火,說“看在你一直以來忠心耿耿的份上,此次大逆不道的言論,我就不計較了,你且退下吧!” 許尤朝著袁楚恭敬的行了一禮,冷笑道“想不到這世界上,說真話,說忠言,也有罪!” 袁楚聞言,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呵斥道“別以為你多讀了幾本書,就可以在這里指桑罵槐,老子要是昏庸之人,早已經(jīng)下令斬了你全家了。” 許尤忽然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袁楚風輕云淡地一笑,說“身雖死,精神卻永存!” 這句話,后漢人都能理解。 于是,袁楚冷笑道“忠義永存?忠義就是大戰(zhàn)時,說些擾亂軍心的不詳之話。” 許尤說“自古忠言逆耳!” 袁楚說“說話也是一種藝術(shù)?!?/br> 許尤對著袁楚再次施禮,苦笑道“在下讀遍圣賢書,卻未知說忠言還要如何委婉,或許我真的不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