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男人鎖了車,就四處找著那家蘭州拉面在哪里,這邊位置比較偏僻,店面招牌大多也沒有亮燈,現(xiàn)在光線暗了看起來著實不方便。 季岑風(fēng)沿著廣場一邊又走了走,終于看見了那家招牌落在地上店面臟亂狹小的蘭州拉面店。 男人有些嫌棄地沒朝近處走,他記得司月說過她之前就住在蘭州拉面旁邊的小巷子里。他朝旁邊走了幾步,果然發(fā)現(xiàn)后面有一條很深的小巷里,里面不甚明朗地亮著燈。 季岑風(fēng)腳步輕快地朝里走去,一眼就看見了一個賣蛋糕的小推車,小推車的上面掛著一個孤零零的電燈泡,搖搖晃晃的,居然是要收攤子了。 季岑風(fēng)趕緊走上前,看到了玻璃櫥窗上貼著的畫紙,正是司月給他形容過的那種小蛋糕。 松軟的蛋糕體里面有一層極薄的甜奶油。 “你好,我想要買一個這種小蛋糕?!?nbsp;季岑風(fēng)站到了小推車正要行進(jìn)的方向上,高高的櫥窗背后站起了一個老奶奶。 她正彎著腰要推車走,誰知道半路被季岑風(fēng)攔了下來。 老奶奶連忙擺擺手,“小蛋糕今天賣完啦,我要回家了?!?/br> “這么早就不做了?” 季岑風(fēng)眉頭輕擰著,不肯走。他以為這種小攤販都是會經(jīng)營到很晚的,沒想到居然來遲了一步。 “不做啦,” 老奶奶看他沒讓路,只能先把小推車停在原地,“今天我腰疼,做不了了。” 老奶奶半站直了身子,季岑風(fēng)才看清楚她的臉。 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龐,嘴巴淺淺地往下凹,稀疏的頭發(fā)被春風(fēng)吹得有些凌亂,身上的衣服卻還算整潔。 “我付兩百,”季岑風(fēng)看著她沒打算這么容易讓步,“你現(xiàn)在幫我做一個。” 老奶奶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男人,晃動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照出一片比她還沒得商量的面容。 老奶奶一下就笑了,聲音低低地透著沙啞,“年輕人,我今天腰真的不行了,把這小推車推回家都是我能做的最多的了?!?/br> “我是很想要你那兩百塊錢,但是我更要命啊。” 季岑風(fēng)手指微微地收緊,他倒是沒預(yù)料到會遇到今天這種情況。 “要不這樣吧,” 那個老奶奶看著季岑風(fēng)還是不肯走,也有些不忍心了,“我是做不了,但是東西都在這里,你要是真想要你就自己來烤一個,很簡單的,我教你?!?/br> 季岑風(fēng)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烤? “對,很簡單的?!?nbsp;老奶奶臉上還掛著笑,她腰撐不住站得久,便又坐在了她帶來的小板凳上,“年輕人來不來烤,不烤就讓開我回家了?!?/br> 季岑風(fēng)垂眸又看了一眼時間,快七點了,司月快到家了。 “怎么烤?” 男人伸手解開了西裝的扣子,然后大步走到了小推車的后面。 - 季岑風(fēng)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他手里提著一個小小的四方蛋糕,手柄處還能感受到淡淡的溫?zé)帷?/br> 男人快步上了樓脫下了弄臟的西裝,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機忘記把靜音打開了。 季岑風(fēng)點開手機一看,居然有一條司月一個小時前給他發(fā)的消息: 【岑風(fēng),我今天和畫家見面一起吃個飯,溫時修引薦的,我身邊兩個小同事也跟著去了。晚上可能會遲回家,你不用等我了,抱歉?!?/br> 季岑風(fēng)久久地看著這條短信,她說只是因為工作,普通地吃個晚飯。 他下頜微微咬動了幾下,把手機丟在了沙發(fā)上就進(jìn)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季岑風(fēng)換了件新襯衫,拿著手機就去了樓下。 家里的燈被他悉數(shù)關(guān)上了,只留了落地窗前的一小盞。 季岑風(fēng)把蛋糕放在茶幾上,然后一個人沉默地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 他目光久久地落在窗外那一小片司月親手種植的玫瑰花上,去年秋天種下的,今天春天就開得這樣熱烈繁盛了。 好像把旁邊其他的花朵全都壓了下去,一眼望過去,只能看見這玫瑰。 窈窕的身姿隨著晚風(fēng)溫柔地晃動,季岑風(fēng)不知為何想起了早上她給他系領(lǐng)帶的時候,他雙手握在她的腰上,那樣細(xì),那樣讓人忍不住折斷。 季岑風(fēng)忽然有些煩躁地站起了身子,他在沙發(fā)前走了一會,目光又落在了那個小蛋糕的身上。 男人猶豫了一小會,拿起了手機。 【還在吃飯嗎?】他朝一個沒有標(biāo)注姓名的人發(fā)了條消息。 很快那邊就傳回來了一支影片。 昏沉溫黃的燈光下,一個女人閉著眼睛。微晃跳動的燭光在她眼睫下打出一片氤氳的光影。 在她的正前方,是一個精美小巧的生日蛋糕。 忽然一個穿著淺藍(lán)色襯衫的男人也晃入了鏡,他目光不移地凝視著眼前的這個女人,聲音低沉: “小姑娘,生日快樂,希望你能永遠(yuǎn)幸??鞓罚 ?/br> 那人的話一說完,影片就戛然而止了。 安靜的客廳里,那個男人沒說話。 窗外的玫瑰似乎也感受到了異常,狂亂地隨著晚風(fēng)搖晃了起來。 玫紅、艷麗,格外、刺眼。 像她,呵,實在是太像她了。 “哐——” 一聲巨響。 手機被男人狠狠地砸在了落地窗上。 - 劉雪梅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么個倔強的年輕人,她坐在一旁的板凳上仔細(xì)地教他怎么烤蛋糕。 年輕人很是聰明,說什么點幾句就懂了。 只是可惜了這一身干凈衣裳,粘了不少油漬和灰塵。 劉雪梅眼里盈著笑意,猜測道,“年輕人,給你老婆買的?” 男人手臂頓了一下,“嗯?!?/br> 劉雪梅笑得更開了,“很疼你老婆哦。” 那人沉默了片刻,眉眼里閃過一絲不真切的溫柔, “…嗯?!?/br> 第36章 獻(xiàn)祭你 多虧了溫時修, 司月和那個畫家聊了很多。 她倒是沒想到,原來畫家和客戶算是同一個年代同一個地方出來的,怪不得客戶當(dāng)時特意提了說自己很喜歡這個畫家的畫。 徐潔一直在旁邊筆耕不輟地做筆記, 倒是陳楠顯得有些沉默。 中途溫時修忽然端了個蛋糕上來, 把司月和大家都驚到了,她這才知道溫時修給自己準(zhǔn)備了生日蛋糕。 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陳楠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晚上九點的時候, 一行人吃完飯, 司月拒絕了溫時修把她送回去的好意。 “溫組長,今天真的很感謝你了。” “沒關(guān)系,舉手之勞?!?/br> “那我和他們就先回了,你也注意安全。” 司月朝他點點頭就要去馬路邊等車。 溫時修卻忽然伸手像是要拉住司月, 司月微微收了手臂, 錯了開。溫時修楞了一下, 司月還是尋常似的問他: “溫組長還有什么事嗎?” 她語氣沒變, 整個晚上都是這樣禮貌。夜色淡淡攏在司月的臉上, 溫時修看著她, 無言地笑了一下。 “我送你的禮物, 你真的不要嗎?” 司月眼眸垂下輕吸了口氣, “溫組長, 我很久不過生日了,所以也沒這個習(xí)慣了。你的禮物太貴重,我不能收的。” 溫時修沉沉地看著她, 也沒逼她,“那你回去注意安全,上車了把車牌號發(fā)給我吧?!?/br> 司月點點頭,“謝謝你了, 溫組長。” 她說完便和徐潔、陳楠走去了路邊。 徐潔和陳楠家住得近,兩人坐了一輛車回去,司月自己一個人坐了一輛車。 上了車后,司月就點開了手機,她先發(fā)了條消息給溫時修: 【謝謝你溫組長,我已經(jīng)把車牌號發(fā)給岑風(fēng)了,你不用擔(dān)心?!?/br> 然后又發(fā)了條消息給季岑風(fēng),她七點發(fā)的那條消息他沒回,司月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忙: 【岑風(fēng),我坐車回家了現(xiàn)在,車牌號是京x6798,你回家了嗎?】 消息發(fā)出去之后,溫時修很快回了消息: 【不用和我這樣客氣,司月,有機會下次再見。】 司月手指刷新了幾次收信箱,再沒新的消息了。 季岑風(fēng)又沒回她消息。 司月關(guān)了手機,頭磕在玻璃窗上。天色完全黑了,兩旁的樹木飛速朝身后飛去,她腦子忽然有些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車子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十點半了,司月付了錢就下車了。 家里燈還亮著,司月一想到今天有了這么大的進(jìn)展,心里不由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季岑風(fēng)。她腳步輕快地朝別墅走去。 客廳是空著的,司月?lián)Q了鞋就要往樓上走,卻忽然在茶幾上看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紙盒。 紙盒是半透明的,隱約看得見里面是一塊蜂蜜黃色的蛋糕。 忽然一種熟悉的感覺襲上司月的心頭,她一口氣吊在心里,慢慢朝那里走了過去。 手指小心地拆開那個小紙盒,里面是一塊已經(jīng)冷掉的,奶油蛋糕。 ——“但是后來有一次我過生日,李水琴從外面給我?guī)Я藗€小蛋糕,軟軟的熱熱的,里面有一層很薄很薄的奶油夾心,吃起來甜得不得了?!?/br> ——“從那以后我就喜歡那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