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就一個下午,“鐵牛婆娘,對,就是那個會治病的,禍害了不少鳥窩鳥蛋”的流言就傳遍了這個山谷,越傳越歪,到了傍晚,鐵牛回來了也在問。 秋菊飯都沒吃,把藤上的鳥窩扒幾個下來,拎著剩下的往出走,走到人最多的地方,把鳥窩扔過去,“鐵牛回去說我禍害野鳥,不懂規(guī)矩,我一問才知道是這鳥窩惹的禍,既然各位嫂子這么會說嘴,待會可不要客氣啊”。 她看出來的男人不少,就拎著鳥窩給他們看,“這是上午我看七八個孩子上樹玩,我過去一看才知道他們把鳥窩端下來,把里面的鳥蛋一個個的捏破,我喊也沒喊住,對,就有花嫂、桑嫂、松嫂家的孩子,我就把落在樹下的鳥窩給撿回來點火了,這不,這是剩下的”,秋菊點的這三個人,就是見到她越跑越快的幾個孩子們的娘。 被點的那幾個孩子,在他爹的怒瞪下,立刻都老實了,一個個的站著不敢動,看這反應(yīng)誰不知道這造孽的事就是他們干的。 反應(yīng)過來,那些碎嘴子也都不看秋菊了,都若無其事的轉(zhuǎn)頭去看打娃現(xiàn)場,這三個孩子的娘都是從小在山里長大的,脾氣爆,頓時爹娘混合雙打,那三個混小子在人群里躥,被圍觀的人按著,扭送到他娘懷里,哼,褲子扒了拿巴掌拍的啪啪響。 秋菊被圓滾滾的屁股晃了一下,睜大眼睛再瞅一眼,在凄慘的哭聲里悄摸摸的功成身退。 鐵牛把菜都端桌上了,只等她回來吃,看她笑瞇瞇的回來,他問:“挨打了?” “打了,臭小子,凈做壞事”。 “挨了這頓打,能記一輩子了,好事”,鐵牛把裝飯的碗遞給她,抱著滿月低著頭喝一大口粥,吸粥的聲音引的滿月盯著他,嘴也跟著吧嗒。 “好吃嘴,快長大,長牙了才能吃”。 “你別逗他,高興了咱倆誰也吃不利索”。 晚上躺炕上,秋菊說:“沒看出來,那三個渾小子還挺講義氣,光溜溜的屁股都露出來了也沒揭發(fā)另外幾個”。 鐵牛還怪驕傲,“咱們山里長大的娃別的沒有,義氣那是足足的”。 接著他又說:“褲子扒了打的?” “可不,還怪圓溜”,秋菊摸摸滿月屁股,也白花花圓溜溜的,凈是rourou。 鐵牛注意到她的動作,“我們吃rou長大的,屁股都又圓又有rou,滿月隨我,就我沒他白”。 他把秋菊的手移到他屁股上,“你隨便摸,不收銅板”。 秋菊也不客氣,摸了幾把縮回手,裝模作樣的聞一下,“嘔,真臭”。 “來,我不嫌你臭,你說往哪摸我都行”,鐵牛摟著她,湊上去。 “呸,離遠(yuǎn)點,渾身都臭”,秋菊按住他那不規(guī)矩的爪子。 兩個人在炕上相互聞臭,把滿月給折騰醒了,小毛驢聽到滿月的哭聲也騰的一下頭頂門簾看進(jìn)來。 “唉……” 鐵牛爬起來胡亂穿了件衣服,給他兒子擦臭粑粑。 再回到炕上,小的醒著,兩個大的只能老老實實的。 “小毛驢這么稀罕他,改天我編個竹床,把臭小子扔給它帶”,鐵牛不痛快的想歪主意。 秋菊壓根兒沒搭理他,想到白天發(fā)現(xiàn)的,拍拍鐵牛,“雜物間的房頂漏了,估計是下雨下大了,把泥巴沖走了,有一塊兒都透亮了”。 “估計是那里的草死了,泥巴就被沖走了,明天我看看”。 第二天一早,鐵牛上墻看了一下,只有一塊兒泥巴掉了,他去河里挖了半筐泥巴,找來小泉,讓他爬到屋頂上把泥巴糊上去,之后又鏟塊草皮鋪上去。 小泉利索的上了屋頂,秋菊倒是嚇的提口氣,生怕小泉再給踩通房頂?shù)粝聛砹耍F牛、小泉、滿月都樂呵呵的,小泉走的時候還把小毛驢拐帶走,笑嘻嘻的說:“小叔,下次還喊我啊,房頂一聳一聳的,還怪有意思”。 “行,給你留著”。 但秋菊要求他,明年春天在再用竹子并個屋頂架上去,竹子曬個兩年就脆了,掀下來也不合算,干脆再架個屋頂上去,牢靠。 今年的春天快完了,梨樹都結(jié)果了,春天的野菜也快老了,秋菊趁著現(xiàn)在,去砍了一大筐回來,燒鍋開水,把洗干凈的野菜燙一下子,塞陶罐里,在燙野菜的水里加些鹽,放涼后倒進(jìn)陶罐里。 山洞里溫度合適,或許能腌出酸菜來,如果能成功,冬天就不用只吃干菜了,能曬干的菜都是莖比較粗的,兌rou燉吃著還好,清炒就塞牙縫。 小毛驢不怎么活潑了,肚子大了,走路都慢條斯理的,見著滿月了就搖搖尾巴,看見秋菊就慢慢迎上去,有時候就走幾步做做樣子。 但天氣好它每天都進(jìn)山,哪怕鐵牛打獵回來了,秋菊把雞毛拔干凈,剁成塊兒煮熟給它吃,吃飽了還是要進(jìn)山。 沒辦法,只能當(dāng)它是個聰明的,不會下崽兒下到外面。 第42章 四十二章 四月私約毀 蒜苗出臺的時候, 秋菊腌的酸菜已經(jīng)吃好幾頓了,做湯燉rou都特解膩, 尤其是可以打獵了,死的都是公雞、公兔和公豬。豬就獵了一只,鐵牛幾兄弟分了解解饞,鐵牛爹娘沒要,就是每家做豬rou的時候喊老兩口去吃一頓或是端一大碗送過去。 分豬rou的時候,大嫂走過去說:“爹,這個豬頭我家要了, 我來練練手”。 鐵牛爹把豬頭扔老大家的竹筐里,頭都不抬的說:“去年豬頭吃膩了,今年的豬頭先不吃了”。 大嫂被噎的倒抽一口氣,“這豬頭要是在四弟妹家的籃子里, 爹又是另一個說法吧?” “要不我再提過去你聽聽?”他把手放豬耳朵上, 作勢要拎走。 “大姜, 把你阿爺手里的豬頭拎回家放鍋里, 今天晚上請所有人來啃豬頭”,喊著大姜, 其實是她自己過去提走了。 鐵牛三哥作怪,“大嫂,我今天晚上要躥稀,就不去影響你的好胃口了”。 鐵牛、二哥都沒對眼, 同聲說:“那我們也躥稀”。 “哈哈哈……” 大嫂回頭呸了一口。 大哥黑炭笑著指指他們?nèi)齻€, “晚上給我來吃飯, 少一個我就去茅坑撈你們”。 他拎著裝rou的竹筐追他媳婦兒,還招呼他兒子,“去, 給你娘燒火,免得端上桌了rou里還帶血絲”。 其他人都笑了。 鐵牛也拎著裝rou的竹筐,跟在秋菊后面往回走,框里裝的純rou不算多,多是內(nèi)臟,還有半扇排骨。 鐵牛把排骨和rou用鹽抹了一下放壇子里,把壇子放進(jìn)地窖里,現(xiàn)在地窖里也沒啥東西了,也不怕串味兒。 灶臺上放的還有幾根排骨,秋菊在家?guī)M月,順便把排骨給燉上,鐵牛則拎著裝豬腸豬肺豬肚子的籃子出山谷去清洗,還有兩竹筒草灰。 洗干凈豬腸就泡在草木灰水里,先放著,明天再吃,今晚要吃的是酸菜燉排骨。起鍋之前,秋菊把和的一坨面給搟開,鋪在酸菜排骨上,蓋上鍋蓋燜一刻鐘,起鍋吃rou。 巴掌長的排骨咬起來非常帶勁,湯汁都浸rou里了,汁水順著手指往下流,排骨上掛的多是瘦rou,卻也不塞牙縫,加了酸菜使排骨味道更有層次感,比用干菜燉的好吃多了。 小毛驢也有兩塊,吃了rou后骨頭也啃的稀碎,牙口真是好,秋菊都想借它牙一用,骨頭里面的骨髓油太香了,就是吃不到。 鐵牛吃了一半就不吃了,站起來簌簌嘴,留戀的看一眼還沒吃的餅子,“我去大哥家吃飯去,不用給我留門,晚上我回來了喊你”。 真好笑,大哥就點了點他們,一個個的都不敢反抗,“這么聽話的崽啊,嘖嘖”。 鐵牛走過來拍拍她頭,“沒大沒小的”。 鐵牛一個人往大哥家走,路上人還不少,說笑了幾句就到了,遠(yuǎn)遠(yuǎn)見著大哥坐外面拉著兩個弟弟嘮嗑,他不由慶幸自己住的遠(yuǎn)。 他賤笑著走過去,“呦,交流感情呢,沒喊我一起?看不上我年輕?” 兩個飽受折磨的兄長暗罵,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上了桌,二哥和三哥首先給鐵牛撕了一塊兒豬臉rou放碗里,鐵牛看了看,還行,應(yīng)該煮熟了,沒有像三年前那樣,豬頭砍開,里面還帶血。關(guān)鍵是還吃了不少,晚上回家都跑茅坑。 吃了幾口覺得太膩了,要是有酸菜或是辣菜包著吃就好了。鐵牛的嘴被養(yǎng)叼了,不太吃的進(jìn)去這白膩膩的rou,其他人都大口的吃著,畢竟也是加了香料煮出來的,膩了就喝口酒。 鐵牛也小抿一口,心里暗嘆:還是老頭舒坦,說不來就不來。 不知道這兩天家里天天燉rou的原因還是因為小毛驢要生了,它也不進(jìn)山了,頓頓守家里。排骨、豬腸豬肺都燉吃完了,小毛驢也不好好吃飯了,活像是吃慣大rou了,清粥小菜它看不上了。 秋菊估摸著它快生了,果不其然,當(dāng)天晚上就不回山洞了,鉆進(jìn)雜物間就不出來了,好在里面已經(jīng)沒啥rou了,鐵牛去把剩下的幾塊rou取進(jìn)來,雜物間的們和窗子都推開散散味,睡覺的時候再給封好。 晚上隨著滿月醒幾次,聽著外面有動靜,悄摸摸的移開門,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感覺外面有東西盯著他。 鐵牛僵硬著把門再關(guān)好,隨著門關(guān)上,那惡狠狠的視線似乎也消失了,他回到炕上,意識到外面臥著的可能是真正的狼,在守著小毛驢生產(chǎn)。 一夜沒怎么睡著,就擔(dān)心秋菊先起來了要去看小毛驢,雞鳴聲傳來,小毛驢也低叫了幾聲,秋菊也醒了。 鐵牛青黑著眼睛把她壓炕上親熱一番,事后,秋菊還清醒著,沒睡。 鐵牛覺得熬夜影響他實力了,自己累的閉眼就能睡過去,平時事了就睡的人還精神著。 犧牲頗大還沒效果…… “我想睡,你再陪我睡一會兒,別起炕,醒了看不見我就……”,沒聲了,秋菊還沒轉(zhuǎn)身,就聽到了呼嚕聲。 睡了好一會兒,外面都熱鬧起來了,他還沒睡醒,滿月去扣他臉?biāo)紱]感覺,這是昨晚偷人去了? 鐵牛猛的驚醒,炕上只剩他一個了,爬起來光著腳就往外跑,雜物間的門板已經(jīng)移開來了,也沒聽見人說話的聲音,鐵牛瞬間冒了一層冷汗。 跑到雜物間,小毛驢在里面,沒人。鐵牛喊兩聲“秋菊”,聲音從房子后面?zhèn)鱽?,過去一看,娘倆在抽蒜薹。 他隨手抹把臉,進(jìn)山洞穿衣服去,看了看升高的太陽,也沒好意思問“不是讓你別起來嘛”。 倒是秋菊盯著他問:“昨晚干什么去了,弄成這個鬼樣子?” “狗生了?” ?!吧耍瑒e給我轉(zhuǎn)移話茬”,秋菊拍了他一巴掌。 “昨晚狼來了,就守在房子外邊,我一晚上沒敢睡”,鐵牛試圖嚇住她。 但秋菊對小毛驢太過信任,再加上她起來的時間除了小毛驢什么也沒看到,聽到狼來了還有點激動,“是來守著小毛驢的,是個好狼”。 “是狼,不是狼狗,吃人的”,鐵牛掌著她頭,讓她感受到他的緊張。 “看它那樣子就不是第一次來,小毛驢回來兩個多月了,你什么時候見過狼影?肯定是小毛驢跟它商量好了,不許它過來,怪不得小毛驢天天進(jìn)山呢,原來是山里養(yǎng)的有情狼”,秋菊讓鐵牛不用害怕,狼又不是傻的,山里的rou都吃不完還跑來吃人,而且這幾個月沒人見過狼,說明那只狼不在男人們打獵的地盤,狼也在躲著人。 但鐵牛仍然不放心,在家盯著秋菊別去動狗崽兒,雖然沒有被盯的感覺,但他還是隨身帶著弓箭防備著。秋菊每頓還給小毛驢送飯進(jìn)去,小毛驢很乖順,她要看狗崽兒它還把腿翹起來,但鐵牛就是不放心,秋菊進(jìn)去了他就在門口守著。 一整天,狼沒來,什么都沒發(fā)生,晚上也沒有動靜。但第二天起來,雜物間外面扔了一只死雞子一只死兔子。 另一只鞋總于落地了,狼并沒有走遠(yuǎn),晚上還是會來,但同樣,狼也不想跟人打交道,鐵牛緊繃的弦松了一點,秋菊燙雞毛拔雞毛,鐵牛把兔皮給剝了,剁成塊,少加一點鹽,燉熟了給小毛驢端去吃。 接連好幾天,白天見不到狼影,晚上聽不見狼聲,每天早上起來都能撿兩只死雞子或死兔子,嗯,還有死老鼠。 鐵牛在家守了幾天,今天必須要去打獵了,走時再三囑咐秋菊:“不要去抱狗崽”。 “知道知道,臟不拉幾的,又沒睜眼,我抱它干啥,你走吧,我待會兒也抱滿月出去玩”,秋菊把鐵牛趕走了,收拾利索了,四周看看,鐵牛沒回來,搓搓手進(jìn)了雜物間。 六只狗崽,兩只純黑的,兩只純灰的,一只身子是灰的,狗頭是黑的,秋菊最喜歡的是這只全身都是灰的,就額頭處有一小塊黑毛,是眼睛豎起來的形狀,就是現(xiàn)在還沒睜眼,看著長的怪搞笑,喜慶。 小毛驢臥在那里,任由秋菊看它的崽,就是秋菊摸了之后它再挨個舔一遍。好幾天了,秋菊終于把這些狗崽兒看個全乎,給小毛驢順了遍毛,出去把門給堵住,洗洗手抱著滿月出去玩去了。 “大嗓門出來玩了?好幾天沒見著你們娘倆了”。 秋菊握著滿月的手晃晃,“是啊,小毛驢生崽了,在家守著它”。 “生了?生了幾個?”搭話的人激動的像是狗是它家的。 “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