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書房，除了光影微弱的變幻便再無其它，姜蔚然走后，莫華予一個人雕塑般的在書房站了好一會兒，才回了大堂。

    “阿倫！”一個人坐在大堂里百無聊賴，看見莫華予進來，楚阡陽整個人高興極了，快步的迎了上去，滿面笑容的喚了他的名字。

    “他們走了？”面上一片沉靜，看著迎上來的楚阡陽，莫華予他第一反應竟然是想要退走，竭力止住這一個想法，壓下關于那件事的考慮，著眼于現(xiàn)在，莫華予看了下大堂，自然的問說。

    “嗯，姜蔚然一出來他們就走了?！笨粗A予，楚阡陽笑著回答。

    “是嗎？你不是說要去靈植園嗎？現(xiàn)在就快天黑了，怎么還沒去。”只略略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眼神，莫華予從她身邊走過去，端起水壺倒水，手上沒有事情做，一顆心怎么也靜不下來，之前的情緒還沒有下去，卻也有些不打算再提了，與后面的情緒相比，那些好像無足輕重。

    “那種今天什么時候去都可以，晚點也沒事，倒是阿倫，你到底在生什么氣？”緊跟著走到他旁邊，楚阡陽也不坐，就看著他問。之前本來是沒有發(fā)覺的，但發(fā)作那一次，分明不僅僅是因為自己說了那句話的緣故。

    “我到底在生什么氣，你……當真不知道嗎？”本來是想壓下去不提的，畢竟姜蔚然說的那件事比較重要，但她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還這般直接的問，以至于莫華予反射性的就回了回去，把倒好了水的杯子放下，發(fā)出砰的一個清脆響聲，里面的水都濺出來了許多，莫華予手掌濕淋淋的也不管，轉身看著楚阡陽，眉頭緊鎖，有些火大。

    “你說都不說一句要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姜蔚然，我沒辦法一眼就看懂你的意思好吧！”他的音量大了，楚阡陽不自覺的緊跟著也加大了音量，他的語氣不太好，她的也好不到哪兒去，一時間，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僵持，就那么干瞪眼的看著。

    “沒辦法？你是沒辦法還是不想，說什么沒辦法，不過是借口罷了！”莫華予看著她，或者說瞪著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開口說。本來調節(jié)調節(jié)壓制壓制便沒什么了，但她非要提出來，說什么你到底在生什么氣，她當真是心悅于我的嗎？莫華予不確定，或者說從最開始便覺得她只是習慣罷了，習慣了陪伴，以為那就是心悅，但她的心悅與自己的心悅是一樣的嗎？

    ……阿倫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成熟的，堅定的，可以倚靠的，那些形容詞都可以用在他身上，現(xiàn)在他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爆發(fā)了情緒，額角微微帶著點汗意，語氣里飽含著情緒，很是外放，一下子就聽得分明，起伏的胸膛，多余的小動作，他的這幅樣子，楚阡陽第一次見，這時候似乎才有了些實感，對于他在意自己這一點。

    “在楚家的時候，一眼就能看懂老師意思的，伯父意思的不都是你嗎？”分明他們的意思、情緒她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來，卻偏偏自己的，她從來都是區(qū)別對待，不甘心啊，特別特別的不甘心，以往未曾這么分明，如今卻是……

    “那是因為……”他越說越離譜，楚阡陽這才知道他原來也是這么有想象力的，簡直就是心里有個小劇場，任由著他還不知道要發(fā)散到哪里去呢，便出聲想要打斷他的話。

    但打斷了一瞬，復又被莫華予打斷了，被區(qū)別對待所產生的怨氣或者說醋意，整個的展露無疑。

    “那是因為那是父親和老師對吧！”

    “阿倫……”張著眼，目瞪口呆，所以他就是得出了這么個結論，一時間，楚阡陽也是有些無語了，正在氣頭上的人，當真是什么話都聽不進去啊，更何況，自己連開口說一句話解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算要定罪，好歹也給個自我申辯時間啊。

    “夠了，陽陽，我早就知道，你只要想做你就會做得比誰都好，你總說我察言觀色厲害，你分明的對親近的人更厲害啊，對我，你不過是不在意罷了！”別人都是越靠得近越看不清，她是相反的，越是親近的人她越是用心，越是看得清，只是那些用心，從來都不是對我，若說此前莫華予只是有些生氣，有些不甘心，現(xiàn)在卻是真的有些傷心了。

    “我沒……”看出他那有些受傷的眼神，楚阡陽扶額，繼續(xù)努力開口道，也不知道他在這一眨眼間的時間里究竟腦補了些什么，總不是些好東西就是了，但果不其然，再一次努力開口，仍舊是半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碰到這種情況，也真是夠夠的了。

    “別說了，反正也不重要，我想要靜一靜，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逼查_眼神不看楚阡陽，莫華予朝他擺了擺手，一副很是疲倦的樣子，轉身便是打算回房了。

    還想要說兩句話，便伸手想要去抓他，卻被他一個閃身避了開來，一角從手掌前方不遠處劃了過去，第一次被他避開，楚阡陽一個愣神，莫華予就已經快步的掀了卷簾進去了，清脆的聲音響起，她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現(xiàn)在追上去也是來不及了，自己追還是不追，他莫不是打算就這么略過去吧，這種事往日在家里的時候也是有的，明明生氣得不得了，卻硬是硬生生的咽下去了，也不知是什么破德性。

    再說莫華予，一個人快步的上了樓梯，周圍沒有了她的氣息，倒是著眼了之前考慮的事情，姜蔚然所說的消息，可信度毋庸置疑，但告訴她，不告訴她，怎么告訴她，用什么樣的方法，之前還在考慮怎么被她更加在意，兩個人還吵了一架，現(xiàn)在卻要擱置一邊想這些了，剛剛自己避開她，多半是要多想了，或許會來道歉，或許……會直接冷戰(zhàn)吧，進了自己的房間，莫華予站在窗邊，看著底下的院子想。

    不一會兒，他便看見楚阡陽抱著裝著碧玉的花盆從大堂出來，出門去了，莫華予看著她的背影，彎唇笑了笑，關上了窗戶。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