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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驍有些狐疑,他不知道現(xiàn)在是在演哪出,向方鋅墨投去疑問的目光,可對方只是微微一笑。 酒杯已經(jīng)遞到面前了,再不接就顯得自己小氣。 現(xiàn)在看來,穆遠臉上全然沒有剛才的不屑了,倒是很殷勤地說:“抱歉啊,唐老師,剛剛在外面說了些不中聽的話,可你是知道的,林老那脾氣,不順著他,我們都得遭殃?!?/br> 他擠了下眼睛,壓低聲音道:“尤其是你們這事?!?/br> 望著杯里的酒,唐驍?shù)奈竿催€沒散去,光是聞到味到就覺得想吐,更何況他還要面對如此假惺惺的道歉。 “我干了這杯,你隨意,希望唐老師大人有大量,別和我們這些計較?!蹦逻h仰頭,一口就給吞了下去。 怪不得方鋅墨會說是糟蹋,唐驍心想。 穆遠明擺著是受了方鋅墨的安排來道歉的,他應該順著這個臺階就下去了,可他并不想喝這杯酒,一點也不想。他快二十八了,平時在什么場合都可以游刃有余,可一來到方鋅墨的場合,他就覺得自己倒退了五六歲。 年輕氣盛,不通世故。 他目光冷冰冰地看向穆遠,手里的紅酒在杯壁上滑過而絲毫不留痕跡,“挺滑稽的,真沒必要。” 穆遠的臉色一下陰沉下去,看似就要發(fā)作,卻礙著方鋅墨的面子發(fā)不出來。 方鋅墨噗嗤笑出聲來,拍拍穆遠的肩,他轉(zhuǎn)身接過唐驍手里的酒杯,“這酒被糟蹋了,不好喝,老師不想喝就對了。” 另外跟進來的人此時顯得有些尷尬,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別的不說,我想知道,那封邀請函是誰發(fā)的?”方鋅墨收斂起笑意,他身形修長,自帶Alpha的強大氣場,這是個等級壓迫的社會,一個頂級豪門的優(yōu)質(zhì)Alpha可讓任何人臣服。 沒人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包間里的氣氛變得很是壓抑,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唐驍知道這是演的哪出戲了,他看著方鋅墨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和林老的那些話讓唐驍尊嚴掃地,可方鋅墨這樣又何嘗不是多此一舉,或許應該高興,至少這個男人還愿意逗他開心。 終于,有個人顫顫巍巍站出來,對著唐驍鞠了個90度的躬。 “唐老師,對不起,是我,是我的疏忽……” 那孩子是個老實人,估計是被拉出來頂鍋的。 方鋅墨慢慢踱著步子,走到他面前,低頭審視著他。 “是你?”他突然將酒杯在旁邊的柜子上重重嗑了一下,一聲脆響,杯子碎了一角,有玻璃渣掉在了紅酒里,他將碎口對準了那個男孩,“賠個罪,不算什么吧?” 那男孩瞪大了眼睛,努力地想尋求幫助,可沒人愿意幫他,那杯酒里還躺著玻璃渣,這要真喝下去,指不定就把喉嚨給劃破了。 他們誰不是家里的少爺,可在方鋅墨面前,他們什么都不是。 他顫抖著要接過那杯罰酒。 “墨墨,”唐驍快步走上去,將那杯酒奪了過來,“我有點不舒服,可以回去等你嗎?” 杯子被穩(wěn)穩(wěn)地扔進了垃圾桶,小十萬的紅酒就這么冷冰冰地流淌在了垃圾桶里。 方鋅墨沒說什么,他的目的早就達到了。 他當著眾人的面,從唐驍?shù)谋羌馕堑阶齑健?/br> “記得洗澡。” · 華市城中心最豪華的那幾棟樓上,只有幾家的燈是亮著的。全市最好的地段,也坐擁最高的房價,大多數(shù)人都是沖著這地段和價格來買的,很少會入住,畢竟城中心,有錢人的隱私最為珍貴,樓房永遠比不上別墅。然而對于這個城市的人來說,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和一塊表一個包是差不多的意思。 當年方鋅墨要送他房子,他想也沒想就說了這里。 這是最繁華又最安靜的地方,頂樓可以看清這座城市最熱鬧的一切。 窗外還下著雨,唐驍在落地窗前點燃一根煙,他一邊看著底下的車水馬龍,一邊在鍵盤上敲著語文復習重點。 過幾天他得把這份復習重點送到學生手里,辭去了班主任的職務,他的內(nèi)心不能被極度的繁忙填滿,只好自己給自己找事情做了。 墻上的時針指向凌晨一點,那個人還沒有回來的跡象,唐驍心里有種隱隱的不安。 “叮咚——” 在門鈴響起的那一剎那,唐驍立刻就熄了煙,跌跌撞撞往身上噴了點香水,趕緊去開了門。 “墨……” 他壓抑著興奮,卻在開門時立刻消散了。 是秦艮。 秦艮嗅了嗅,聞到空氣中的香水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唐老師……”他將一個口袋遞了過去,“這是小方總?cè)宕蔚囟谖屹I的胃藥,實在不舒服的話,您再給我打電話?!?/br> “他不會來了,對嗎?”唐驍冷淡地看著那瓶胃藥,沒有接過來的意思。 秦艮咳了兩聲,“林老不肯放他走,多喝了點,說是頭暈,一定要小方總陪他去醫(yī)院看看,您知道的……” 唐驍今晚聽到太多這句話了。 他知道的,他知道的。 他究竟應該知道什么?他是不是應該清楚地認識到,兩個Alpha在一起是過街老鼠,是要待在最無人問津的高樓上才能□□,是要在平時只當個普通朋友,是要讓他無怨無悔地忍受被當成一個寵物,寵物不高興了,演場滑稽的戲來哄哄就算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