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性
從不相信只看一眼便愿意為之粉身碎骨的情感,愛情不過是種交換。所以貝貝愿意原諒秦添辦理出國那段時間對于她的放棄,盡管那非常難受,但她還是愿意相信,秦添這么做是有道理的。她堅信未來日子里的點點滴滴會把兩個人再一次連在一起,然后越來越無法分離,或許到時候有了那許多的原因,秦添也會對她愛得要死,那樣的感情是不是會更加牢固,而不是一眼看見的情有獨鐘,空xue來風(fēng)。 于是,加拿大的事兒,貝貝沒想幾天就決定忘記了,他們每天的電話又開始了,在貝貝主動做出姿態(tài)以后,她開始學(xué)著洛妮的樣子,嗲聲嗲氣的跟秦添說話,再也不說有用的話了,她專撿沒用的嘮,嘮些你儂我儂,黏黏咕咕的碎語。 她開始接受秦添打來的錢,這一次她不再說夠了,只要秦添肯給,她來者不拒,然后把那些錢換成一件一件的漂亮衣服,統(tǒng)統(tǒng)都穿在身上。 突然貝貝好像想明白了,女人喜歡買衣服,大概是因為空虛,因為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男人到底愛自己什么?所以唯有用更多的衣服來武裝自己,假想著那男人愛的是這些衣服包裹出來的,看似美麗的自己,于是更加瘋狂的購物了,買些穿不進去的衣服,再再照著衣服的尺碼減肥。 對于貝貝的消費,秦添總是縱容的,她穿什么他都說好看,似乎也不重要。也許正是因為秦添這樣,她便覺得,還是自己穿得不夠漂亮了,所以他看起來從不認真。她拍各種各樣的照片給他,仍覺得那不夠靈動,她想讓他看看活色生香的自己,她覺得只有動起來,才能充分的展示她的美麗,她不斷的述說她企圖相見的欲望,但他從來只是聽聽,不置可否。 貝貝會害怕,穿得再好看,還是會害怕,害怕秦添不能出國這事兒,不過是個誤會,過幾天他又能出國了咋辦?她的幸福就像是海市蜃樓上的漂亮姑娘,連那海市蜃樓都是假的。倘若那個時候,自己剛好還沒有讓他要死要活的愛上自己,外國小伙權(quán)衡之下,又一次飛走了,那可怎么辦呢? 于是貝貝提議,要秦添到東北來,她熱情的邀請了他,無所不用其極,但他仍是不置可否。 —— 四月的天,尤是任性,頭半個月冷風(fēng)習(xí)習(xí),后半月偏就愛誰誰了。也不知道怎么了,這幾天,天氣偏就突然暖和不少,正午時陽光鋪在臉上,一陣子燒灼的刺痛感,這樣不尋常的天氣,實在是少見的,咋暖讓人始料不及,今兒貝貝穿得有點多。 她猜測川菜館的伙食彭程怕是吃不慣的,本來就只剩下了一把骨頭,這段時間下來,還能瘦得這般厲害,也不知道是咋了。今兒他打了電話來,非要晚上在中心公園見個面,臨了還說自己請了半天假,讓貝貝快點到。 急急忙忙趕到中心公園,貝貝卻沒見彭程過來,她穿著高跟鞋站在公園前的廣場上,感覺自己咋有點傻乎乎的。她的腳特別累,小腿和腳踝相連的那個位置,也不知道是什么筋,被高跟鞋擰著,疼得要死。 終于彭程的艮讓她無可挽回的煩躁起來,已經(jīng)等了這么久了,她開始不淡定了,在廣場上來回的轉(zhuǎn)圈,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響。這孩子怎么能這么墨跡,像個小媳婦兒,出門前總有些事兒干不完,她越等越煩躁,越是煩躁,越是覺得腳和腿的連接處漲得難受,她必須找個地方坐下來,歇一會兒。 —— 廣場旁邊的臺階,鄰著馬路,貝貝坐在這兒,腿上的感覺稍好一點兒,只是這心里的焦急,是一點兒都沒減少。太陽曬得人難受,她穿了太多了,等人無外乎比趕路還累,姑娘的心態(tài)尚不能徹底平衡,坐一會兒,便又站了起來,向遠處他會來的方向張望。 好一陣子過去了,貝貝終于看見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光著膀子的小伙子一邊喊,一邊揮舞著手里的衣服。他喊得是啥,真就淹沒在車流里聽不大清楚,唯見他跑得倒是挺快,笑得也真是開心。白白的肚皮,被陽光包裹上一層珍珠白色的光暈,那一條條的肋骨,長得均勻而整齊,老遠的看,像付奔跑著的骨架。靠近心臟的下面,一條粉紅色的猙獰疤痕,跟只蜈蚣趴在那里一樣。 彭程終于還是來了,霹靂火炮,四月末的東北光著膀子的人不說一個沒有,也是不多見的,他總能鶴立雞群,敢為旁人不敢為之事。跑到馬路的對面,小伙子停了下來,他琢磨了一下,先穿上的衣服,敞開著衣襟,只隱約露出里面的肚皮。欄桿擋在兩個人之間,那幾乎是馬路唯一的屏障了,他走到兩行車道中間的鐵欄桿處,手一搭欄桿,嗖的一下跳了過來。 又是姑娘最喜歡的,她的心更像個色膽包天的登徒子,他偏是痞氣十足,桀驁不馴的樣子,才一跳過來,迎面便是急速開過的一輛輛汽車。他微蹙起眉頭,貼著身后的欄桿,來回的看著車,看著遠處石臺階上的姑娘,他笑了,那姑娘也站了起來,許是緊張,她一聲不吭。接著他向前穿過車水馬龍的馬路,兩三步便跑了過來,嗖,又跳過第二道欄桿。 這個不太規(guī)整的男人,一下子便抓住了貝貝的眼光,食色性也,與秦添不同,他更像個妖孽。 彭程咧著嘴,他似乎很高興:“媳婦你早到了,我們有點忙,我出來晚了?!币贿呎f著,一邊緊跑了兩步到貝貝眼前,岔開雙腿一屁股坐在貝貝的大腿上,雙手環(huán)住姑娘的脖子。 “你想我了嗎?你想別的男人的時候想到我也算。” 彭程精明的眼睛盯著她看,貝貝不想承認,她確實想過,在想別的男人的時候。他像個娘們坐在心儀的爺們身上一樣,坐得理所當(dāng)然,若不是這讓人尷尬的問題,她也許會第一時間炸掉。她不耐煩的推開他,到也不見他氣惱,也不起開,只是更加緊的摟著面前的女人,不肯松手。 “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貝貝站起身來,這下彭程沒法坐了。他躲開貝貝伸過來繼續(xù)推開自己的手,環(huán)住她的腰,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欠起,偷瞄著她的反應(yīng)。 “我是女的?!惫媚锶允橇⒅瑘匀缡?。 “那你靠我唄!你靠我,我可愿意讓你靠我了?!闭f著彭程又硬是把貝貝掰成自己剛剛的造型,靠在他的肩膀上:“你看我就覺得很得勁兒?!?/br> —— 有些事兒,說不清楚,搞不好就是個信號。 現(xiàn)在貝貝已經(jīng)不想再跟彭程白扯他們不合適的道理了,反正也說不清楚。他從來就沒認真聽過她的話,她甚至覺得,他也不太在意她是不是也喜歡他。 她一聲不吭,感覺非常累,剛到時的好心情大體都得瑟光了,站了太久,她只覺得腳疼,推開彭程,又坐了下來,輕嘆了口氣,身心亦懶。 “媳婦兒,你干嘛又坐下了?”這好興致對于彭程來說,可才剛剛開始,他連公園大門都還沒進,如何了得。 “咱倆去公園的湖邊走走,我聽說那地方有魚?!?/br> “你著急忙慌的找我來,就是為了看魚嗎?” “嗯!你不愛看嗎?大魚?!彼f大魚,像是在說尼斯湖水怪,那是多稀奇的玩應(yīng)兒,似乎人人都該愛看。 貝貝大眼睛抹噠彭程一下,抬起腳:“高跟鞋這個東西是對女性的摧殘,是不人道的,你知道不?我早到了你知道不?等你多久了你知道不?我不想走了?!?/br> 她甩臉子了,因為鞋子,這顯然打亂了彭程的計劃,他不也樂意了。他開始一頓數(shù)落,抱怨貝貝不應(yīng)該穿高跟鞋來,這不是給人添堵嗎?數(shù)落完了他說:“媳婦兒,你把鞋給我來,你穿我的。”說著他先把自己的鞋給脫了。 彭程脫了鞋,貝貝笑了,她忽然覺得有種慈母般的光輝在自己的眼中閃動:“你別學(xué)電視劇??!你再把我鞋弄壞了,挺貴挺貴的?!?/br> “不能,我腳小?!迸沓倘耘f堅持,他說他腳小,穿貝貝的鞋沒問題。 “這跟大小沒關(guān)系,你懂嗎?高跟鞋是女人穿的?!?/br> 貝貝諄諄教導(dǎo),可無論她說了什么,彭程就只是緊盯著她的腳看,也不言語,突然他蹲了下來,不由分說自己動手把鞋從貝貝的腳上搶了過來。 —— 小磨砂皮的高跟短靴,七厘米跟高,舒適到還算舒適,關(guān)鍵是這磨人七厘米。彭程的腳還真不大,最多也就是三八碼,又白又瘦,沒費什么力氣鞋子就穿上了,看起來還不錯。 “原來你真是個女的?”貝貝笑了,佯裝出一副驚恐狀。 “你想看看小弟弟嗎?假的小弟弟肯定沒有我這個這么靈活?!彼袅颂裘济?,咧著嘴,美滋滋的把手放在腰間,欠了欠身子,作勢要脫褲子。 他把貝貝嚇壞了,她一把把他又按在臺階上,沒讓他站起來。彭程嘿嘿嘿的笑了,他黑亮的眼睛,神秘兮兮的湊到姑娘的耳邊:“它可是有靈性的?!?/br> —— 高跟鞋還算合腳,彭程拖著細長的大腿,他像是一只優(yōu)雅的海鳥,如同痔瘡犯了一般,忸怩的站了起來,雙手撐著身子,立了一會兒。這一會兒的調(diào)整對他來說至關(guān)重要,當(dāng)他再邁開步子走的時候,走得就很漂亮了,優(yōu)雅大氣,如果不看上半身的話。 上下混搭的風(fēng)格總是特立獨行的,他比貝貝更適應(yīng)這七厘米的高度,站在她身邊毫無不適之感。他也不太注意別人的眼光,那些公園里投來的目光,絲毫也不會影響他的興致。他秀氣的小臉長得很有點女孩子的羞澀,一手搭著貝貝的肩膀上,非說這也太高了。 “媳婦兒,我要是真這么高,就糟糕了?!?/br> “拉倒吧!你原來是太矮了,這么高正好?!必愗愐膊豢瓷砗蟠┲吒?,跟得跟頭把式的彭程,只在稍前面的位置走著,走得一點也不含糊。 “你能不能先看看自己多高,再說別人,我不比你高?。 迸沓毯懿粯芬饬?,她說他矮,他不大服氣。 “你跟我比?我是女的?!必愗愞D(zhuǎn)過身來跟他理論,彭程正在身后艱難的跟著,高跟鞋影響了他的速度,扶著貝貝肩膀的手用力的捏著她的骨頭。 “不跟你比跟誰比,我就這么高,你試試來,你試試。”彭程說著撅起嘴巴就湊了過來,滿公園的人,這把貝貝嚇的,愣住了。 湊到了近前,他到?jīng)]有親她,很不樂意的說:“你看,這能夠著嘴嗷?” 本書首發(fā)來自百書樓(m.baishu.la),第一時間看正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