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飛走
像他說的一樣,那之后,貝貝覺得彭程更加迷戀自己了,也或許是在監(jiān)視?誰也說不清楚。他幾乎會在任何時間給她打電話,問她人在哪里,有沒有想他,都在干些什么? 他說那是因為他在想她,所以也要求證一下她的心情,已確認自己是不是也得到了公平的待遇。這讓人無可辯駁,對嗎?沒有理由回避他,任何的理由的論述最終原因都是不夠相愛,無論如何求證,在愛情面前,那些個觀點都是悖論,沒了立論的根基。更巧妙的是,聰明的男人就是能把監(jiān)視做得潛移默化,讓人不生煩感。 也或許只是貝貝自己不煩感罷了,她不僅很享受這樣的監(jiān)視,甚至有所期待。 —— 六月下旬,秦添的加拿大之行終于是定了下來,這一波三折的加拿大呀,好歹結(jié)果是好的。一切準備妥當了之后,他才通知貝貝自己要走的消息,嗯!好歹也是通知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秦添說因為時間安排的有點緊,所以不能去東北跟貝貝告別了。說這話的時候,他顯得很為難,吞吞吐吐的,姑娘靜靜的聽著,她一聲沒吭,生怕打斷了他的表演。到是覺不出他有多么的遺憾,只有些瑟縮,應該是他的心里也會心虛吧!勾引了她,然后又為了前途甩開她,總之是做得不怎么地道。 貝貝覺得他說的都借口,她覺得潛意識里,秦添是希望時間緊一點的,好可以不用再去做那些讓人尷尬的事情。但她沒有說穿他的借口,她已經(jīng)不需要說穿那些蹩腳的謊言了,終究是定下來要走了,貝貝的恨迸發(fā)了。 原本她以為她是不恨他的,看來她還不了解自己,她以為她是會祝福秦添,善良的姑娘應該送他走,像電視劇里一樣。但是現(xiàn)實果然不一樣,她瘋的真的很徹底,她沒能控制好情緒,她爆發(fā)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其實是不分時間地點,如果這個人就是能夠被控制的人,那啥時候用啥時候好使,但顯然秦添不是。他的理智不是勝過情感,而是理智驅(qū)使著情感,就算貝貝老早就用了,想必也是留不住他逐漸飛走的心,于是貝貝開始反復撥電話給秦添。 就像這些天跟彭程之間的一切一切都從沒發(fā)生過一樣,貝貝的腦子里就只剩下那個她即將失去的人,哪根兒筋沒搭對她都會打,她總有求之不得的道理要跟他講,電話接通了卻又什么話都不說,她只是哭,讓人鬧心的抽泣。 開始的時候,貝貝來電話秦添會接,他大多小心翼翼的哄她,后來不知怎么的,他好像是厭煩了,再到后來,秦添接電話就很稀松了,打十次,連三次也接不上。 他接得越少,貝貝打得越多,像是為了保證接通的次數(shù),那基礎(chǔ)撥打的次數(shù)總是要加大的,甚至是在彭程面前貝貝都不曾掩飾過自己的瘋狂,該怎么撥就怎么撥,抽風了一樣,她從不避諱。也實在是掩飾不住,她內(nèi)心里的焦灼,那她不知道是什么,但她控制不了。 她不知道彭程看著她打電話給秦添時的心情,她只知道,那些個讓她瘋狂的節(jié)點,就像是撩倒大樹的臺風,她是無力抵抗的。等她想明白了以后,一切已經(jīng)晚了,但這都不是問題的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她竟然都沒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情。 —— 終于要到秦添離開的日子了,幾點的航班,在哪起飛秦添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貝貝。他大概是覺得,貝貝人遠在東北,告訴她也是不要緊,反正南北地,她定是來不了的。 要說秦添的判斷還是很有些道理的,以貝貝的那點工資,告訴她也真的就不要緊,好就好在秦添給過她錢,還不是很少的錢,但這些錢也就只夠她飛到廣州。但是,飛到廣東就夠了呀!對于瘋狂的女人來說,這就夠了。于是貝貝給單位撒了個謊,請了病假,買了機票,從東北飛到廣東。 —— 這一次去廣東以前,貝貝還從沒有離開過東北,她甚至沒有走出過自己所在的省,她也從來沒有坐過飛機。去飛機場的時候,她都不知道到底要干些什么,她記得她需要登機,那個詞她還是聽過的,可當她站在機場里了,她就蒙了,要在哪里登機? 四下所有的牌子上,都是吃的,土特產(chǎn),圖片比那些東西看起來都要漂亮,她經(jīng)常吃,這地方不全說中文,機場播報的聲音輕柔極了,不仔細辨認,等聽明白說得是中文的時候,中文播報也快過去了,她急壞了,時間讓她恐懼。 —— 好在沒費太多的力氣,她就飛到廣東了。 下了飛機,貝貝卻沒有離開機場,她知道她的時間有限,到這里的四個小時以后,秦添將坐飛機從這個機場飛走,所以她的目的地就是這里,她已經(jīng)到了。她心里明白,秦添路過這里,也許只是一小會兒,她也只有這一次機會了,這一次機會看他一眼。 飛機上吃的不錯,可惜貝貝不太有胃口,這是她第一次坐飛機,卻全無欣喜。她一心只想著以后再也看不見他了,心中翻騰。 一路上只要遇見氣流,飛機就會加劇的抖動起來,像是要被風刮跑了一樣??粘诵〗銊硬粍泳蜁玖⒉环€(wěn),穿著個蹩腳的小圍裙,裙子窄得只能挪上一步,窟嗵一聲跪在面前的過道里,像個大家族里的丫鬟。 當飛機越過云層,飛到云層上空時,周遭異常的明亮起來,沒轍沒攔的光刺眼極了,照透了律動的眼皮,貝貝的焦躁的心突然一下子就平靜了,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再如何瘋狂,又能改變得了什么呢。 —— 這個機場比她來的那個城市的火車站里冷清多了,空調(diào)吹得輕輕柔柔的,讓人覺不出廣東有多么的熱。這地方太大了,她問了半天才轉(zhuǎn)到國際航班的安檢口,像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局促的站在一根柱子的旁邊,連個遮擋也尋不見了。她想知道什么時候秦添那架飛機的乘客會路過這里,可惜沒有人能夠告訴她。 反正早晚會到這里來,貝貝索性就站在原地等待,時間還早,她猜想他應該還沒來。這里到處是安檢口,區(qū)別只是上面的編號,每每有人過安檢,貝貝就跑過去看看,看看那堆人里都是些什么臉孔,她總是悻悻然的,又回來坐下,那里一直也沒有他。 她有些催頭喪氣,坐在椅子上,她感覺鼻尖沁出汗來,她用手摸了一把,冷丁的一回頭,她突然看見秦添了,就在不遠的位置上,不遠得不足十米,他來得這樣的早。 —— 秦添拎著手提箱,站在那,那不是什么安檢口,是機場中間的一塊空地上。他看起來比記憶里的樣子瘦了些,顯得他的個子更高了,身子也挺直得更高。身旁站著個小個子老頭兒,很小的個子,還沒有秦添的肩膀高,老頭子沒留胡子,全白的頭發(fā)里星楞楞的幾條黑絲。 時間都還早,他竟這樣的期待離開,貝貝心里隱隱的疼了一下,但好在只是一下,那讓她不能控制的焦慮沒來,那老頭應該就是秦添的姥爺吧! 一步開外,一個同樣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里,拎著一個紅色的袋子,她似乎很不舍,那差不多就是姥姥了,終是親手帶大的孩子,她看他,仔細極了。 貝貝幾乎是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她迅速躲到了柱子后面,機場里光線柔和,漫射的光源下,貝貝看得清秦添的臉,真針兒的。他還是那樣的漂亮,稍微黑了一點,感覺健康了些,微微頷首時,下頜也會多一點點rou,讓他看起來像個真人。 他和老頭子說著什么,貝貝能依稀分辨出他的聲音,只是太遠了,也太繁雜了,被很多聲音充斥著聽不清楚。 她靜靜地站在柱子后面,遠遠的看著她的愛人,她千里迢迢的來找他,原來也只是想看看他而已,遠遠的看看他,甚至不讓他知道,她就在這里。 —— 他們聊了很久,真的是很久,秦添扯了扯領(lǐng)口,他似乎好疲憊,有一下沒一下的掐掐額頭。好一會,秦添抱了抱姥姥,然后又抱抱老頭兒。貝貝一直只是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的看著他伸出手臂去擁抱他的家人。她曾經(jīng)以為他會一直在自己身邊,在她哭泣的時候也這樣笑呵呵的抱抱她,一切都是妄想。 他掏出手機,似乎要打來電話了,緊接著貝貝的手機在褲兜里嗡嗡的叫喚起來,他是打給她的,貝貝的眼淚已滿眼眶,連接聽鍵都看不到了。 “喂,添?!睆募亿s到省會城市,再坐飛機到這里,她已經(jīng)奔波了一天了,她緊忙的咽了口口水,卻還是沙啞著嗓子,生生的擠出兩個字。 “小笨,你怎么?”秦添本想說的話想必不是這一句的,他的關(guān)切到了現(xiàn)在還能這樣真誠,卻怎么能舍得下自己。 “我沒事,添,有點感冒。”她隨口撒謊。 “哦,好好照顧自己。”他頓了頓,一動沒動的仰起頭,遠遠的貝貝看得見他:“笨,我要走了,一會的飛機,飛加拿大。” 他說得越來越小聲,吞吞吐吐的還是說完了。貝貝捂著嘴抽泣,一聲也不敢出。電話里靜悄悄的似乎更讓人有壓迫感,秦添在她的冷靜下變得不鎮(zhèn)定起來。他來回的晃了晃身子,然后又迅速的轉(zhuǎn)回來,那似乎懊惱極了。 “我知道了,添,你告訴我了,再過一小時的飛機?!彼差D了一下,然后嗯了一聲,盡量顯得輕松一些。 “要越來越好?!彼f,突然一股子眼淚冒了出來,讓她措手不及。 他抬起手,又掐了一下額頭,遠遠的貝貝看著他漂亮的臉上眉頭緊鎖,姥姥姥爺?shù)拇叽俾晱碾娫捓飩髁顺鰜怼?/br> “快去吧!”貝貝故作輕松的也那樣催促他:“到了給我打電話報個平安。” “嗯,小笨,我愛你。”他說了,其實貝貝本來就知道,只是沒有愛他自己更多。 本書首發(fā)來自百書樓(m.baishu.la),第一時間看正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