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
出了飯店彭程打了輛車,又去了他戰(zhàn)功赫赫的那個暗場。 一般情況下,每一個暗場里出入的人大多很固定,今天來了輸點,晚上回家跟媳婦兒打上一架,要出錢來,再來這里輸點兒,就算是贏了,回去捂上一晚上,熱乎了再帶著體溫送回來,接著輸點兒。長此以往,就像是打麻將里的牌搭子,總是幾個相熟的面孔,大家便都成了熟客,???,你伙食飯里的那塊骨頭就是我昨天輸錢買的,心里雖然這樣想著,也不過就是說句:“行啊,老板,吃得不錯?。 ?/br> 彭程不是這里的??停矝]見過老板啃rou骨頭,他來的目的太單一了,跟老板閑扯的事兒,這個階段的他還顧不過來,賭場里有多少人對于他來說都入不了眼,他能看見就只是那一臺臺會閃亮?xí)璧男”洹?/br> —— 前天晚上的事余溫未涼,加上這城市里的人,大多都是那個國營大工廠的職工。在那個廠里上班,大多數(shù)工作是要倒班的,彭程上班他們也都上班了,他們回家跟媳婦干上一架,修整一天現(xiàn)在又都回來了,正好趕上彭程也來了。 這一次又是那分姐坐在門口,巧了,正好上次彭程贏錢的那排機(jī)器還空著一臺冰箱,他果斷的站了過去,回頭找人,正看見分姐很懂事兒的走了過來,帶著一臉美滋滋的笑容。 分姐抿著的黑發(fā)分外油亮了些,極不自然,對于彭程也比上一次更加熱情了,大體是因為那五十塊錢吧!她顯得很周到。彭程掏出兩千塊錢遞給了分姐,那女人盯著他,優(yōu)雅的接了過來,晃動著手和手里的錢,她新涂了漂亮的指甲油,寶石藍(lán)色,和錢在一起尤為般配。 新一局博彩就要開始了,彭程的冰箱并沒有因為上分有所變化,機(jī)器照樣轉(zhuǎn),兩千塊錢也不過是在下面的顯示口上多了幾行數(shù)字罷了?;蛟S還是緊張吧!小伙子忽覺得有尿,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呼之欲出了。彭程極力的忍住,心想這個時候若是去尿尿,也太讓人笑話了,他丟不起那樣的人。 還是老原樣,第一把彭程沒有下注,其他幾臺冰箱也是下的多,中的少。第二把彭程仍舊沒有下注,就這樣他一直呆呆的坐在冰箱前面五六把都沒有下注,他就坐著,花錢坐著,一動沒動。 很快第七把了,這一把,他終于是動了。 后面看熱鬧的都知道這瘦小子前幾天是贏了錢走的,雖然在這個場子里輸錢輸個幾十萬算不了什么,贏點也屬于正常,但是像這小子這樣來兩回贏兩回的還真不多,看見彭程下注了,后面一下子sao動起來。 彭程押了三注,每注五分,這相當(dāng)于什么呢?一百塊錢等于四百分,這小子半天才抖一次機(jī)靈,下了不到五塊錢。看熱鬧的立即就有人笑了出來,最諷刺的是,這一注彭程居然中了,五塊變成四十多。 “我靠,這他媽的也好使?”人群中突然有人說話,就他一個人說話,尤為清晰,接著后面的人嚓嚓嚓的可就說開了。 淡定如彭程都不能不聽見了,小伙子脹紅了臉:“怎的?不行嗷?”他挺不樂意的甩了一句,又向前拽了拽凳子。 —— 緊接著的這一把,彭程一手便下了五百多,押得亂碼七糟,準(zhǔn)贏說不上,但是押得太多了,也輸不了幾個錢。冰箱轉(zhuǎn)了半天他又贏了,不過押得太多,贏得就不多了。 這一次明顯觸動了彭程,他發(fā)現(xiàn)這么玩看來不行,贏得太少,有的時候明明押中了,可是本太高了,等于白押了。彭程顯然是考慮了,他定定的看著冰箱有兩把沒下。終于冰箱又要轉(zhuǎn)了,不知道他是如何決斷的,彭程抬了抬手,下了兩注三百多。 秒針一下一下的抖動著,冰箱前坐著的人都坐立不安的,看見他下注,很多人都跟著下了注,然后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的冰箱看。那機(jī)器一圈圈的轉(zhuǎn)了起來,無視所有人的期待,它總是有自己的節(jié)奏,還差四秒的時候,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來,彭程突然又把押好的籌碼撤了,那分兒果敢,周遭的人都來不及跟上。 接著冰箱的時間到了,它照常轉(zhuǎn)了起來,吭吭唧唧的哼唱,正中了彭程剛撤的那兩注,全場一片沸騰,跺腳聲此起彼伏,唯有彭程懊惱得用力砸了冰箱一記。 —— 彭程生氣了,這本該中的一注沒了,讓人無比喪氣。接下來這一把他又壓了那兩注,像賭氣一樣的押了,像賭氣一樣的沒中,三百塊錢,冰箱轉(zhuǎn)一圈就全沒了,人這心里,唰拉一涼,像是什么東西被掏了出去,剎那間空空如也。 到此為止彭程終于不能控制的憤怒了,周圍還有很多人在七嘴八舌的繼續(xù)碎念,就是因為這些人的七嘴八舌把這個牌局給攪和了,他堅定的這樣想,如果不是他們嘲笑他下了五塊錢,他一定不會押了那三百,也就不用撤了那三百現(xiàn)在弄得輸了三百。 “媽的?!毙』镒釉谛睦镏淞R開了,一賭氣他又下了四注,這一下就是小一千了,還是沒有押中,賬面上就剩不到八百塊錢了,彭程果斷的喊來了分姐,又遞給她一千塊錢。 “上分?!?/br> 分姐擰過來的速度很慢,她搖曳的身姿,最美全在屁股上,左右的晃悠,這給了彭程冷靜下來的機(jī)會,他長出了一口氣,本是因為著急,等分姐慢悠悠的扭完了,上好了分,彭程到感覺舒坦了。他再不糾結(jié)剛剛的那一千多塊了,竟又一次平靜下來,像只孤獨等待著的小狼,緊盯著那近在咫尺,之差一注的獵物。 這一回,他沒有再浪費機(jī)會,在等待了十幾把之后,彭程迎來了他自以為會閃的一次。說也奇怪,就連彭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覺得這一把會閃,但是他的預(yù)感總是非常準(zhǔn),讀秒后,冰箱果然閃了。 全場哄起,有人繞著屋子走了三圈兒,這一整天都未曾閃過的機(jī)器,瘦小子只下了一注,它就閃了?讓人不服。彭程這一次押得極高雅,就一注下閃,一注獅子,結(jié)果機(jī)器就閃了,但獅子沒中。這一把他便把輸了的本錢贏了回來,而且還有了盈余。 “分姐,退分?!卑ㄈУ谋惧X,一共推出四千七百六,彭程又給了分姐五十,然后孩童般的笑了笑。 “小伙子挺行啊,多大了,有二十沒?” 聽分姐這樣問,彭程一愣,那扭捏的老女人微揚起臉,偏愛擺出小女人才有的嬌俏。 “姨,我孩子都三歲了。”小伙子又撒了個謊,心里到有些許得意了,他想著那個給他生孩子的女人就是貝貝,彭程又樂了。 如果現(xiàn)在彭程轉(zhuǎn)身出去不再回來,也許事情還不太糟糕。但是這世界沒有如果,沒有,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彭程出去了,一切也已經(jīng)晚了,因為他最終還是會回來的。 本書首發(fā)來自百書樓(m.baishu.la),第一時間看正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