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邵白鴿談話(二)
“我覺得你想要的和別人不一樣?!?/br> 貝貝尚在低頭冥想,久久的沒有答言,聽他說話了,她突然的抬頭看著邵白鴿。少爺?shù)哪樋傋屓似届o,眼睛里單單的灰色,等著她自投羅網(wǎng)。 “誰想的都和別人不一樣。” 她不自在,很不情愿的扯了一句,別過臉去,反倒是矯情了。這似乎是邵白鴿喜歡的回答,他微微的抽動了下嘴角,白茬變得稀疏了,這一刻他表現(xiàn)出少有的歡愉,那表情像是真心的,像是樂了。 “我一直覺得我的心里是雋霓,我便應(yīng)該跟她在一起,直到看見你,我才發(fā)覺原來女人的人性也是復雜的?!?/br> 貝貝被他的話刺激了,她笑出聲來,轉(zhuǎn)回身,雙手撐著老板臺暗紅色的桌面,人向前傾著,似乎只有這樣才看他看得最清楚,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打趣,直視著那個似乎剛剛顛覆世界觀的男人說:“好神奇的發(fā)現(xiàn)?。‰y道女人不是人?人性可都是復雜的?!?/br> 邵白鴿想了想,那般得體的微笑了定格在臉上,他說:“是?。∥乙恢币詾榕耸呛唵蔚?,需要男人來幫她們選擇生活,看來是我的問題,女人也是人,不可能沒有跟男人一樣復雜的內(nèi)心。那婚姻關(guān)系遠比女人的內(nèi)心更簡單?!?/br> “你在說什么?”那是邵白鴿的獨白,貝貝似乎很不喜歡,她感覺那是個奇怪的問題,女人的內(nèi)心是復雜的,難道所有的男人都不知道嗎?貝貝有種很糟糕的感覺,像是內(nèi)心里的秘密被窺探了一樣,她不相信男人是不知道:“你是想說女人為什么看起來內(nèi)心單純嗎?” “因為男人們喜歡內(nèi)心簡單,容易駕馭的女人,所以人人皆在偽裝自己?!睕]有人能面對一面一絲不掛,被剝離后的自己,甚至不需要示于人前來鑒別一下。貝貝知道他在說雋霓,邵白鴿灰色的眼睛里,總是看不出清透來,但貝貝知道那里面藏著什么,那不只屬于他,那話在她聽起來也不全是雋霓。 “雋霓怎么了?” “跟她沒有關(guān)系,我結(jié)婚,婚禮的事你得幫我?!?/br> “為什么不讓孫凝幫你?!?/br> “我跟她不熟悉?!?/br> “那你娶她?” “因為劃算?!?/br> “那雋霓呢?” “不知道?!?/br> “藕斷絲連?” “不知道?!?/br> “哦!”貝貝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笑了笑。 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容得細想太多,終于是停了下來,貝貝不問了,邵白鴿怕是想了些什么,人有些走神兒。他想得太痛苦了,似想逃離,便著急的隨便說了個問題,他說:“女人喜歡什么樣的婚禮?!?/br> 那是個多傻的借口,邵白鴿一出口便發(fā)覺了,他突然斷了一下,歪了歪腦袋放棄了,接著又說:“沒什么?!彼S手打開筆記本,像是特意的轉(zhuǎn)了下話題,偏要說點什么似的:“貝貝我覺得你是個難以滿足的女人,你想要的不是有錢沒錢就能給得起的,也不是普通女人的所謂安全感,你想要什么你就沒想過嗎?” “雋霓想要安全感了?” “說你。你想要的是彭程嗎?” 那個所有問題的初衷,貝貝大概早都忘記了,她愣住了,她到底想要什么,似乎只有當彭程認真的說起未來的時候,她才會突然的想到,但那顯然很不舒服,于是又趕忙的甩開,連帶著把彭程和他對未來一切都構(gòu)想都甩開了。 “孫凝跟我說過她想要的是什么,我才發(fā)現(xiàn)她要的就是我給她婚姻,她看起來很簡單,可能其實也并不簡單?!鄙郯坐澯行┗秀保噪x得又在想著什么了,他微微低下頭,陽光已經(jīng)曬過桌面了,曬在他的黑頭發(fā)上,一片白花花的油亮。只一下下他便越發(fā)的堅定起來,他抬起頭,那咄咄得那么氣勢逼人,想來是想明白了什么。 “夠了,你腦袋里想什么呢?沒有什么簡單的女人,人性都是復雜的,利己的,因為利己所以會做錯事,傷害別人,這是值得理解的。你和雋霓到底怎么了?” “貝貝,你活得輕松嗎?”邵白鴿果然從混亂中找到她的問題,但那似乎基于他也是逃避。 “沒有人活得真正輕松?!必愗惐凰械膯栴}串聯(lián)了起來的壓力激怒了,她開始煩躁,那煩躁源于她的腦子里,是所有問題一起涌來的聒噪。這是個人人都困在其中的糟糕問題,因為內(nèi)心里的自私和可能很少很少的劣根性,那是生命給予我們的難以摒棄的弱點,在和長久以來的是非觀斗爭的結(jié)果,沒有人敢于袒露自我。 “那為什么不簡單的活著?” “簡單的活著意味著放棄一部分自我價值,這不是說我主觀想放棄便可以的,人內(nèi)心的訴求是不能完全聽命于理智的,古代的女人尚做不到,現(xiàn)代怎么可能。你這是大男子主義作祟,那你們男人為什么要活的復雜而骯臟,卻要女人像個冰清玉潔的蘿卜,外邊和內(nèi)心一樣水靈?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骯臟的,你不去面對,便需要有人替你去面對,僅此而已。任何利益的交換都是要有舍棄的,只看愿不愿意舍棄罷了?!?/br> 勸人勸己的大段獨白,貝貝說完,便像是內(nèi)心里都空了一樣,疲累得長出了一口氣。她語無倫次了,前后的理論說得并不通暢,中間的銜接也大概只有她自己能懂。她沒有剖析自我,她想著邵白鴿大概是看不到她內(nèi)心里最隱匿的秘密吧!為了掩飾那些,她連自己都蒙在鼓里,突然,她覺得有什么沒說清楚,于是著急著又去補充,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哪里有漏洞,她又說:“還有,你覺得我活得不輕松?為什么?” “你覺得輕松就是輕松,我只是想,你或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會活得更加愜意,不那么掙扎,也會讓別人知道如何取悅你?!?/br> “你覺得彭程知道我需要什么嗎?”這是她最真實的問題,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他知道她的弱點,她被自己的問題詆毀了,曾經(jīng)自認為那般合理認知,事到如今反倒是游移了。 “我覺得任何人都很難知道你需要什么?!?/br> 這回答顯然兩個人都很吃驚,他們突然抬起眸子對視著,揣摩對方的想法,和自己的,貝貝想要的不是這個答案,可她再沒法問得更明白了。他們都在思考,大段的沉默著,邵白鴿面前的茶杯空了,他伸手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然后看了看水瓶子,像是有毛病一樣的,看著不認識的東西。 “我……”貝貝感覺周身的不自在,她需要說點什么,可是她的話才剛一開口,就被邵白鴿打斷了。 他說:“他知道?!?/br> 本書首發(fā)來自一曲書齋(m.budusu.),第一時間看正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