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倆走一個
“不知道。”彭程頂不耐煩的說,扯了下被巴安拽著的胳膊,又朝前走了。他看都不想再看巴安一眼,雖然這一切真都跟巴安無關,但是他現在鬧心,像是吃多了地瓜一樣鬧心,特別是巴安,唯獨是巴安,更能讓他莫名其妙的氣不打一處來。 被彭程甩開了,巴安似乎很不以為然,他一把又拽住騁騁往前走的彭程,拽得兩個人都停了下來。彭程回頭看他,第二下了,他擰緊的眉毛帶著男孩子特有的兇悍相,轉過瞅他,等著巴安開口,胸口奮力的起伏著。 小巴子似乎全沒看出彭程的厭憤,他像個跑了全程馬拉松來送信兒的執(zhí)著士兵,蓬頭垢面,眼神堅定而充滿希望,他從兜里“嗖”掏出一千塊錢,舉到彭程的眼前說:“我剛去取的,咱倆走一個!” —— 這可不是什么邀約詢問,巴安跟彭程,那是兩個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彭程歹毒的眼神當即變得熱情起來,他沒想過原來巴安也會像自己這般的心癢難耐,飛來橫財呀!彭程會心的笑了。 他們一前一后調了個頭,車站不去了,三轉兩轉的,轉到巴安說得那個市場。這會兒,雪下得大些了,零星的雪花變得擁擠起來,打著團的加速滑落,馬路早也潮濕了。那個暗場就在這市場的里面,穿過買菜的人群,巴安在前面,帶著彭程又拐了兩個彎兒,旁邊便是家烤雞頭的門店,彭程認識這里,這是市里最有名的烤雞腦袋店了,但巴安的目標明顯不是這里。 雞頭店的旁邊,是一條很窄的巷子,巴安還沒說話,彭程便看見那巷子了,他直覺那個場子應該就在那巷子里面,便朝那邊撇了撇嘴示意巴安。那是條不仔細看全然斷不清楚的小巷,巷口的頂上搭著個簡易的門遮,若不是里面透著灰藍色的天,實在是看不出這是條巷子。 巷子口不遠,是一個買豆腐的攤位,擺在巷子的正出口處,也沒人看攤,只擺了兩卷干豆腐和一個裝白豆腐的木盒子,那干豆腐的邊兒都干癟的卷曲了起來,本來黃白的顏色也都成了橘黃色,木盒子上干涸的白色粉末在厚厚的灰塵下面看上去憋屈極了。 巴安繞過豆腐攤,走到巷子里面,那巷子并不深,里面亂得很,廢銅爛鐵很多,掛著厚厚的塵土,還有一輛老舊得幾乎廢棄的自行車,他們繞過自行車的后面拉開了一扇破鐵板的小門,門后面是條更窄的過道,彭程就跟著巴安又轉進過道里。 —— “你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藏這么深?!毙』镒痈诎桶埠竺鎲査?,巴安的身形比他大了好多,整個擋住前面的路。這小道細得只能容下巴安一個人走過,彭程在后面全看不清前面的方向,他們拐了個彎兒,又走了兩步才停了下來。 “我來這里應聘過,當保安。” 巴安站定了,眼前是扇破木門,彭程看著那門,有些年頭了,雞翅木的,帶著斑駁的黑色劃痕,雕著老花樣的鴛鴦,上口的玻璃上掛著塊白布。巴安拉開木門,香煙的味道便涌了出來,像是擠出門口等著接客的妓女,急不可耐的。 彭程朝里面看了看,能見度低得只能看見煙霧繚繞,屋子里面到處都是人,跟自己看著的那個場子全不是一碼事兒,可要說是平日里見過的小場子,那這規(guī)模也真是大了些。 這是個長條形的屋子,沒轍沒攔的大廳里,只有幾根柱子,想來不是民宅改成的。彭程跟在巴安身后往里面走著,門口上分的大姐也不阻攔,但他們走得卻并不順利??礋狒[的人多得擠滿了過道兒,滿屋子擺的全是錨機,很有規(guī)律的一行一行,這里沒有打漁機,彭程摩肩接踵的趟過來,身邊全是人,擠開了這個,推開那個。 跟著巴安繼續(xù)往里走,兩個人走到很里面的地方,這塊上分的是個小伙兒,這小伙兒長得那個精神,極是漂亮,斜靠在一臺機器的旁邊兒歇著。這最里面的人遠沒有外面的多,想來是這里的賭注大了,沒什么人玩吧!彭程四下看了看,到哪兒都一樣,這個場子里也是看熱鬧的比玩的多。 漂亮小伙子瞄了彭程跟巴安一眼,彭程還朝身后那人多的地方望著,巴安卻交了錢了,開口便說:“一千?!?/br> “哪個?” 聽見巴安說話,彭程忙回過頭來,正看見漂亮小伙正在問巴安,小伙兒回頭看著身后的機器。巴安手里舉著錢,那般憨直的笑著,他看著那個漂亮的小伙兒,竟沒看出來那小伙兒的不屑,壓根就沒瞧得起他。 “就這臺就行?!卑桶舱f。 —— 一千塊錢就只有一千分,彭程一個沒留神兒巴安就把錢都給了,他依舊憨直的眼神兒還盯在漂亮小伙忙活的機器上,可這點兒錢塞牙縫怕是都不夠用。旁邊一大哥一身極闊氣的打扮,一把就壓了五千分,這片遠不是一千塊錢來玩兒的地方。 漂亮小伙擰完了,起身挺沒意思的走開了,也沒看巴安一眼,便去大哥那邊兒看熱鬧了。彭程也是從來沒賭過這樣大的,一股甜絲絲兒的味道頂到喉嚨口了。一百一百的贏,總是不夠口的,贏得不解氣不說,但凡多呆一小會兒就又輸回去了,這樣也好,彭程狠狠的下了一把決心,就這一兩把的買賣,贏了也就夠了。 —— 錢沒了以后,彭程跟巴安就坐在門口的干豆腐兒攤前,巴安這把蔫吧的像是抽掉骨頭的桂花雞,整個人都垮了下來。 “老彭,我現在就想我那錢能拿回來就行了,別的真的,我都不合計了,什么賺錢不賺錢的,哎!” 彭程斜眼看了看巴安,一副要死不活的慫樣,他就受不了這樣的,巴安耷拉著腦袋,言語間還凈是埋怨。他想踹他,但他沒動,他也不想認那一千,也只是下了兩把,兩把都是他覺得會中的,可惜機器沒給面兒。 巴安還在重復著嘟囔,沒完沒了的唏噓他省吃儉用的一千塊錢:“彭啊,你干嘛賭那么大,你一把下一百多好,五百,你看就兩下。” 彭程成是不愛聽這巴安說得過于明白的話,要來玩的難道不是他?輸了來這套。他頂不耐煩的瞪了巴安一眼,小敏是不成了,他給貝貝打了電話。 本書首發(fā)來自一曲書齋(m.budusu.),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