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回來
十分鐘以后,彭程艱難的從網(wǎng)吧里蹭了出來。白鋼大門被掀起動了兩次,他才漏出了身子。貝貝躲在大樹的后面,老遠的便看見了他們,纏繞在一起的他們倆。那個紅色小襖的高個子姑娘就掛在他的左胳膊上,離自己更近的這一側(cè),她可真高,正好擋住了彭程。 貝貝下意識的朝樹后面躲,陡然間又發(fā)覺也真沒什么必要再躲了,便從樹后面走了出來,站在一排稀疏的綠籬前面。 想南看起來比彭程的個子還高,貝貝也是第一次看見他們倆這樣緊緊的挨在一塊兒。小伙子弓著腰身,佝僂得像個油炸的甜甜圈兒,想南卻偏偏要直挺著,昂著頭。她看起來格外的瘦瘦高高,許是臉上太瘦的緣故,腮幫子癟癟的塌了下來,她雖白凈,跟彭程相比卻還是有些發(fā)黃,看起來老氣。 隔著想南,彭程一側(cè)頭瞄見了馬路對面的貝貝,他似乎有些尷尬,不能直視貝貝那活生生質(zhì)問的眸子,所以只是瞟了一下,便又縮了回來。他費勁兒的從想南的懷抱里抽出胳膊來,訕笑著,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用手肘把她支得更遠了一些。 想南蹙著眉頭很不痛快,沿著彭程的目光,她也歪頭看了一眼貝貝,一樣是潦草的一瞥,她卻是很嫌棄,使勁的抹搭了一下。兩個人說了些什么,接著想南擁抱了彭程,她抬高了兩只胳膊圈著他的脖子,身體搖曳著在他身上磨蹭,他的手自然的垂了下來,在她幾乎看不出來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 流氓一樣的晃到了貝貝眼前,彭程的兩條腿怪異的撇開著,腳尖向外點,膝蓋外翻,但他獨獨的很有味道。他站定了身子,跟那個高個子女孩兒一起,帶著種別人莫名其妙,但他卻了如指掌的怪笑。 貝貝下意識的退后一步,像只無路可逃的獵物,瞪大了她惶恐的眼睛。她感覺自己沒遮沒攔的,一絲不掛。*裸的羞辱,想南也是那樣自負的看著她,這讓貝貝膽怯,她不想跟宋想南多說些什么,也不想在她面前說,那本就只是她和彭程兩個人的事。 “我想單獨說?!必愗愃恋拇笱劬Ρ谎蹨I沖刷的尤為清澈,有著打了臘一般獨特的光華。 “單獨說不了,沒法兒單獨說,怎么單獨說?你說啊?” 彭程揪緊了鼻子,脖子向前探,幾乎杵到貝貝的眼前。他想告訴她現(xiàn)在他說話是很不方便的,但他感覺只靠說他說不明白,所以他盲目的伸出了左手,舉到臉側(cè),機械性的前后擺了兩下,但這并沒讓他使出多大的力氣來。 “我要單獨說!”一直唯唯諾諾的貝貝終于是嚷出了一句,她不僅僅嚇住了彭程,就連想南也了驚訝。貝貝沒有退避彭程灼灼的凝視,迎向他同樣因憤怒而銳利的眸子:“你讓她走遠點。” 識時務(wù)者當(dāng)屬他彭程了,小伙子哼笑出聲,轉(zhuǎn)過身跟想南說了句什么,然后她便朝著網(wǎng)吧的臺階走了過去。他目送著她走遠,走到臺階上,她轉(zhuǎn)過身看著他,然后他才把頭扭了回來:“你說吧!” 他換了一條承重的腿,身子傾斜了,擋住自己說話的嘴巴,很小聲的,他擠眉弄眼:“我說話不方便你看出來沒?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兒呢?” 每一次都是好使的,每一次彭程這么說都是好使的,他或許以為這一次也會好使,所以他還像之前那樣,埋怨似的說話。接著,大體貝貝是會退縮的,他或許還會安慰她,要不就嚇唬她一下,再搖擺著走回去。貝貝也會自己回家,繼續(xù)她無聲無息的等待,讓他都誤以為她已經(jīng)不存在了。 —— “我想要你回到我身邊?!?/br> “嗯?”小伙子擺出貌似吃驚的樣子,他沒料到貝貝這一次不太一樣:“我說話不方便,不方便,你,你不知道嗎?等咱倆條件好了,我就回去了唄?!?/br> 他緊摟著聲音說話,但貝貝還是聽出他是憤怒的。時不時的,他會撇上一眼身后,他感覺到了壓力,如果貝貝不肯退讓,那就很糟糕了,他像急得有尿一樣緊湊著所有的五官,他想讓她明白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是這么個情況才對,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揚沙子。 “不行,我就要你現(xiàn)在就回到我身邊。”貝貝堅決的否定了他,盡管她沒什么底氣,甚至越來越?jīng)]了底氣,她的破釜沉舟,怕是真的要沉了,但她也不想再要什么退路了。 “你能不能大點聲兒說話?”想南在老遠的臺階上喊了一句,然后她身子朝前探了探,邁出一步,似乎又覺得這一步?jīng)]什么用處,便又慢慢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我回不去了。”彭程趕忙的回過頭,他舒展了身體,人站得直直的,很大聲的說,生怕身后的姑娘聽不見。 “你確定嗎?”貝貝不曾想象,彭程只這一句話,自己的眼淚已經(jīng)盛滿了眼眶。這本不就是她意料之中的嗎?她早看得出他的確定了,否則她何必要一次次的折騰?即使他不說,她也知道這一次他說回不去了才是真的。 “她說他回不去了你沒聽見嗎?”宋想南沒有再朝前走,但她也沒想給貝貝留下任何余地,她耿耿著脖子,使勁的喊了一句,然后不屑的朝著旁邊一甩頭。 “你給我滾一邊去?!必愗惡莺莸牡上蛩蜗肽?,滿腹的怨恨。彭程立即擺手示意想南別過來,不要再刺激她了。 “你確定嗎?”貝貝又移回了眸子,她看著彭程的眼睛,她不得不置疑真相,她又問了一次,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男人,她生活的唯一重心就是這個男人,她給了他她所能給的全部,還有她自我欺瞞的理由。 “我確定,我回不去了?!迸沓痰穆曇粢稽c點的變小,更小聲了些,他看著她漂亮的眼睛,他竟那么樣的溫柔,什么都沒有。 “你有什么不敢跟她說的?你說啊,你說你有什么不敢說的?她能怎么地?她能死嗷?”想南看不下去了,她騰騰騰的走過來,拉著彭程的袖子質(zhì)問他,“你能說不?她還要怎么的?” “她,她身體,我跟你說什么來著,你能不能別他媽的跟著擠犟眼了。”彭程雙眼微瞇,那樣子危險級了,他沖想南怒吼,但瘦姑娘明顯不服。 貝貝包裹在偽裝之下的無助,她說不出話來,只有他能感覺得到她,如果他不可憐她,誰還能知道她需要人可憐她。 兩個人吵了起來,貝貝頹然的站在一邊兒。她呆滯的看著他們,互相撕扯,謾罵,蹦跳,腦子里全是“我回不去了?!辈灰粫旱墓Ψ颍沓烫统鍪謾C,像是三打白骨精里被冤枉的猴子,身體漂亮的伸展收回,砰的一聲砸了個細碎,回頭沖著貝貝大喊:“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你聽見沒有?!?/br> 他第二句我會不去了叫得那么響,像是要把這話塞進貝貝腦袋里一樣:“你趕緊走吧,電話別再打了,你也別再找我了?!苯又?,他拉著站在旁邊氣得胸脯高低起伏的宋想南,朝網(wǎng)吧的方向頭也不回的走了。他摟著那姑娘的腰身,強硬的掐著她,想南來回的扭動身體,他都好似無意識的,只是更使勁兒的摟著她,一刻不停的,像是逃一樣的走了。 腳下沙粒作響,豎起耳朵聽著,跟想南高跟小皮鞋的聲音一樣刺耳。 本書首發(fā)來自一曲書齋(m.budusu.),第一時間看正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