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映月印月銀月
酒過三巡,已是臨近夜半,明月當空,在琪園的院落中灑下幾縷清冷月光,庭院深深深幾許,搖曳的槐樹在月色的包裹下,倒映出稀稀疏疏的影子。 此時的印月已是有些微醺了,縱然印月心里帶著幾分防備,但是李沐卻也是實打?qū)嵉暮退龑︼嬛?,加上在李沐刻意的逢迎關(guān)懷之下,一直深宮寂寥的印月,卻有些近乎貪婪的享受著男人的尊重和體貼。 無論印月是什么身份,但是她終歸還是一個女人,皇帝的依賴,魏忠賢的占有,都不可能給她帶來真正的安全感,唯獨在李沐的身上,仿佛讓她找到了由來已久的,不覺陷于年華的安穩(wěn)之感。 印月并不是個貞潔的烈女,這一點和大明這個時代的傳統(tǒng)女子大不相同,她第二次見到李沐,就通過下藥的方式和李沐在宮城中一度春風,數(shù)年過去了,李沐依然不知道當初那一夜,印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好哥哥,奴家好熱啊?!庇≡履樕⒓t,看上去已有五分醉意,開始主動解下罩在外面的薄紗羅裙,雙手一閃,紗裙已解,香肩外露,更顯印月的玉峰壯美,絕色妖嬈。 李沐嘴角帶笑,任由印月的手撫上他的身體,此情此景之下,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多說的,有些事情水到渠成,該發(fā)生的自然會發(fā)生。印月雖說在李沐眼中是個蛇蝎美人,但是論及身體的滋味,可是不比他家?guī)孜唤^色嬌妻差多少,而或者是因為氏的經(jīng)驗更加豐富,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樂趣反而更添幾分。 兩人唇齒相交,衣物迅速減少,李沐大手一揮,便將滿桌的杯盤酒盞打落在地,噼里啪啦的碎裂聲后,轉(zhuǎn)而將印月柔弱無骨的嬌軀壓在桌子上,很有些急不可耐的征伐起來。 印月嬌喘連連,已近迷失,嘴里發(fā)出極為誘人的呻吟。反觀李沐,雖然臉色潮紅,動作幅度巨大,卻眼中冷光漸聚,寒氣入骨。 這么做,確實是有失風度,太顯卑劣了,但是李沐也沒有別的辦法,印月武藝不凡,自己在正常情況下一對一肯定不是她的對手。況且她身為奉圣夫人,是皇上和魏忠賢最珍愛的禁臠,刑訊逼供更是無從談起。 李沐趁著印月酒氣入體,加上征伐之中,女性通常意識薄弱,便趕緊伸出一只大手,狠狠的掐住了印月嬌嫩的玉頸,盡力的平息自己的聲音,湊在印月的耳邊道:“你究竟是誰?” 印月聞聽此話,突遭雷擊,身體驟然繃緊,蓋因李沐的那句話,用的是蒙語。 若菡精通滿蒙漢三國語言,李沐會兩句蒙語并不奇怪,但是這話傳到印月的耳中,卻似有驚雷。 “你什么意思?”印月身體被控制著,身上集聚不了一絲力氣,只好故作鎮(zhèn)靜的回李沐道:“這話我聽不懂?!?/br> “前些日子,五城兵馬司在正陽門外發(fā)現(xiàn)一具蒙古斡魯朵衛(wèi)士的尸體?!崩钽逭鞣チΧ炔粶p,趁著印月心神慌亂之際,用力掐著她的玉頸,惡狠狠的問道:“你敢說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什么。。。什么是斡魯朵。”印月的心理防線明顯毫無準備,一時慌亂之下,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李沐的問題。 “京師的武器作坊,是不是你派人私造的?我大明重炮的圖紙,是不是也是你泄露的?宣府之戰(zhàn),是不是你協(xié)助遼東鎮(zhèn)偷運重炮出境的?你到底是誰?!快說!”李沐死死的摁住企圖掙扎的印月,連珠炮一般的發(fā)問道。 “嗚嗚,你欺負人,你欺負人。。?!庇≡滦牧淮嶂畷r,徹底崩潰在李沐的壓力之下,趴在桌子上痛哭起來,真真我見猶憐之姿,讓見者無比心疼。 但是李沐知道,問出印月的身份,沒有比此時更好的時機了。便再次伸手拉住印月的長發(fā),一雙充血的眼睛貼在她的俏臉邊,聲色俱厲的道:“你,究竟是誰?!” 良久,云收雨歇之后,印月坐在李沐房間的床邊,身上滿是被李沐用力掐出的紅印子,呼哧呼哧的吸著氣兒,梨花帶雨的把散亂的衣物穿好,一臉幽怨的望著眼前面色冷漠的李郡公。 “對,你猜的沒錯,我是蒙古人?!庇≡驴嘈χ酪痪洌骸皡s沒想到河邊行走了這么多年,竟然翻在你這不起眼的小陰溝里?!?/br> “你作惡多端,活該有此一劫?!崩钽搴敛粴獾幕氐溃骸澳阃颠\大明重炮出境,致使大同失陷,兩萬守軍陣亡,十余萬百姓罹難,有什么資格在我這裝可憐?” “你大明殺得蒙古人少了?殺得滿人又少了?”印月冷笑一聲道:“老建奴努爾哈赤,不是被你大明硬生生逼反的嗎?” “你。。?!崩钽鍥]想到印月這個時候還有如此伶牙俐齒,不過大明的民族政策確實是一塌糊涂,努爾哈赤的外祖父,祖父,父親,舅舅全部死在明軍手中,明廷不僅不予以招撫,還封其死敵尼堪外蘭為“滿洲國主”,逼著十幾歲的努爾哈赤起兵造反。 大明朝廷端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法則,對所有少數(shù)民族不予教化而全力壓迫,結(jié)果導致很多地方土司叛亂越鎮(zhèn)越多,最終脫離掌控。很多邊疆少數(shù)民族的造反活動,除了被這些外族中的某些野心家利用了以外,其實和明朝政府愚蠢的民族政策也有很大的關(guān)系。 “現(xiàn)在不是我跟你討論這個的時候?!崩钽鍥]好氣的擺手道:“你究竟是誰?蒙古人那么多,你又是其中的哪一個?” “我的蒙古名,叫克洛哈屯。”印月知道現(xiàn)場只有她和李沐兩個人,說謊也沒有意義,干脆也就老實交代道:“我有一名兄長,名叫卜他失禮,我的母親,就是你們大明欽封的一品忠順夫人,輔佐大蒙古三代順義王的鐘金哈屯!” (印月在歷史上出身河北農(nóng)婦,但是她的行為舉止全無農(nóng)婦之感,所以印月的真實身份,在歷史上久有存疑,現(xiàn)在尚且沒有結(jié)論,這里是我自己的想法,沒有確切的依據(jù)。) “什么?”李沐驚呼出聲,睜大了眼睛道:“你是三娘子的女兒?” 三娘子,本名“鐘金哈屯”,她嫁給三任土默特部首領(lǐng),掌握兵權(quán),為大明守邊保塞,充當明蒙兩國的聯(lián)系紐帶,力主和平,避免戰(zhàn)爭,眾人畏服,大明朝廷敕封她為一品忠順夫人。嘉靖至萬歷年間,在三娘子的努力下,宣大至甘肅地區(qū)開設“互市”(邊境貿(mào)易),兩國邊境?;饘⒔氖?。萬歷四十年,三娘子病卒,大明亦遣使給予賜祭七壇的隆重祭禮。可以說,她不僅是一位優(yōu)秀的馬上巾幗,更為明蒙兩國百姓帶來了長久的和平,所以一直受到兩國百姓的共同愛戴。 “是啊,所以我是土生土長的蒙古人,偷運重炮給蒙古,有什么奇怪的嗎?”印月淡淡的道。 “可是你這是在挑起戰(zhàn)爭!”李沐怒氣沖沖的道:“三娘子巾幗英雄,受明蒙兩國百姓敬重至今,皆因她一力崇尚和平,為避免兩國陷入無邊的戰(zhàn)火而殫精竭慮。事實證明,平等安全的互市,完全可以使大明和蒙古兩國的百姓共同受益,和平共處。你身為她的女兒,非但沒有繼承英雄遺志,反而助紂為虐,重開邊境戰(zhàn)火,這對大明和蒙古兩國的百姓而言,究竟有什么好處可言?!”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庇≡?lián)u搖頭道:“那時候的瓦剌部強大無比,俺答汗英勇無畏,草原各部都臣服在黃金家族的威嚴之下,自然可以穩(wěn)定和大明進行邊境貿(mào)易?!?/br> 印月站起身來,竟然默默的走到李沐的身后,伸出一雙柔夷輕輕的按壓他的肩膀,然后接著道:“可是時過境遷,俺答汗死后,蒙古再度陷入分裂,漠南蒙古的內(nèi)喀爾喀、土默特、鄂爾多斯三部,漠西地區(qū)的瓦剌部,漠北的外喀爾喀部各自為政,征戰(zhàn)不休,我的兄長卜他失禮找到我,他跟我說,要想恢復蒙古草原,甚至恢復明蒙兩國之間的和平,就必須先有一個強大的部族統(tǒng)一整個草原。只有一個統(tǒng)一的大蒙古,才能在戰(zhàn)略地位上,有和大明朝廷談判的資本?!?/br> 剛剛劍拔弩張的印月溫柔的為李沐按著肩,讓李沐渾身都有些不自在的道:“所以你偷運重炮出境?就是為了幫林丹汗統(tǒng)一蒙古草原?” “察哈爾部叩關(guān)大同,確實是我未曾想到的,應該是受了什么人的蠱惑吧。”印月冰雪聰明,一下子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林丹汗入寇大明的舉動,其實是一年前,皇太極入蒙古和林丹汗談判的結(jié)果,但是李沐缺以為都是那內(nèi)鬼所為了:“那些重炮,是為了讓他更快的統(tǒng)一漠南諸部?!?/br> “你倒是好算計?!崩钽謇湫σ宦?,開口諷刺道:“不愧是三娘子的女兒,一身機謀和膽色都是絕佳,居然讓你混跡到我大明宮禁之中,甚至立于皇帝的身旁,想想真是細思極恐?!?/br> “沐郎過獎了。”印月嬌笑一聲,嘆了一口氣道:“只是有一件事,奴家頗為失算?!?/br> “哦?何事失算?” 印月巧笑嫣然,極為誘人的朱唇輕啟,對著李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就是沒想到,奴家會真的喜歡上沐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