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大明復(fù)社所刊發(fā)的文社集報爆出猛料只能算是輿論攻勢的話，那山東孔有德部突然向北進犯河間就是讓崇禎皇帝真實感覺到威脅的行動了。

    大明歷代帝王都對山東的局勢極其敏感，蓋因山東之地，處在大明內(nèi)地咽喉，實在太過于重要。此時北方各產(chǎn)量大省不是屢遭戰(zhàn)火破壞就是處在李沐的控制之下，大明南北通衢物資運輸很大程度上依賴大運河，而大運河又有很大一段處在山東境內(nèi)，時不時會受到流民和叛軍的波及。

    更何況，從山東北上京師，只有河間和保定兩個府隔在中間，全程不到一千里的路程，快馬不過四五天路程，就是行軍也半月可達。對于這個時代的交通和通信效率，這已經(jīng)是極為迅速的攻擊距離了。

    既然知道山東離京師近，朝廷當然也會提防著，早在孔有德部剛剛造反之時，京營就征新軍兩萬七千人入駐河間，甚至包括朝廷裝備最精良的，全部配備天啟式步槍的一萬余神機營。

    六月初四，消息傳到京師，河間陷落，孔有德部的一萬五千大軍會同各路反賊包括洛川張存孟、延川王和尚等，集結(jié)農(nóng)民軍十一萬人，再度揮師保定。

    隨后，朝廷再次下旨，命石砫宣撫使秦良玉率一萬白桿兵于河北抗敵，誰知秦良玉剛走到一半，尚在河南的叛將張獻忠居然轉(zhuǎn)頭拿下固始和霍縣，兵峰直逼大明的中都鳳陽！

    要說鳳陽這個地方，不是什么歷史悠久的重要經(jīng)濟文化中心，但是卻被大明朝奉為中都，特設(shè)有鳳陽巡撫和知府兩套班子，享受省級待遇。全因鳳陽一帶，有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家的祖墳，還有當初太祖皇帝起于微末時出家的“皇覺寺”。在崇尚尋祖歸宗的大明看來，鳳陽無疑是整個王朝的龍興之地，命脈所在，故而鳳陽城城高池闊，一直駐有重兵，地位和當下的直轄市差的不遠。

    但是王朝開國二百年，鳳陽衛(wèi)所的軍隊也不能免俗，國家承平日久，那些舊式軍隊早已不再堪用。李大公子在西北一帶解散回家的閑兵散官數(shù)以十萬計，為此甚至引起了數(shù)次大規(guī)模的叛變，都被李沐用鐵血手腕鎮(zhèn)壓了。靠著李沐在軍中超絕的威望，西北地區(qū)的軍制改革尚且艱難如斯。而大明朝腹地的鳳陽自然沒什么改革的可能，現(xiàn)在的中央朝廷既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魄力。所以自己家的事兒自己知道，張獻忠集中他老營那一萬多精銳，加上裹挾的數(shù)萬叛軍，鳳陽城能守得住才能有鬼呢！

    這一下，朝廷真是給嚇了個半死，趕緊又命令秦良玉去截殺張獻忠，急命援剿副總兵左良玉率官軍兩萬人馳援保定。

    左良玉此人原本駐守昌平，手上有些兵權(quán)便驕傲自大，不服管教，他覺得李沐對軍隊管理過于嚴苛，就主動請調(diào)入關(guān)，朝廷本著對于李沐的兵權(quán)，能削弱一點算一點的原則，便將他改任援剿副總兵，帶昌平軍入河南平叛。

    可是白桿兵這一走，安邦彥卻又壓不住了，西南云貴總督朱燮元急報，白桿兵前往鳳陽之后，安邦彥率領(lǐng)叛軍從貴陽出發(fā)，兵進四川，少了主心骨的主要由土司軍隊組建的川軍紛紛倒戈，敵軍已經(jīng)打到了烏蒙和敘州一帶，世代鎮(zhèn)守四川的蜀王朱至澍，內(nèi)江王朱至沂出資六萬兩，募兵四千據(jù)守瀘州。

    西南諸省，有兩支強大的可戰(zhàn)之兵，一是在嘉靖年間聞名天下的廣西狼兵，袁崇煥組建關(guān)寧軍時，曾招一萬狼兵入伍，等于將狼兵主力帶到了遼東。但是在李沐清繳關(guān)寧軍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這些狼兵雖然作戰(zhàn)勇敢，但殺戮極多，自從征調(diào)狼兵為國征戰(zhàn)開始，其一路走一路被地方官參劾的事情在大明朝早就不是什么新聞。史載狼兵部隊所過之處，殺燒搶掠，與敵軍無異，“頃因林貴逋誅，調(diào)用狼兵，所過剽掠劫殺，雞犬不遺，謀之不藏，莫甚于此?！薄罢{(diào)至狼兵，所在輒肆荼毒，jian污婦女、劫掠財物、毀壞屋宇，良民橫罹鋒刃者不可勝數(shù)。至于士族，亦有闔門受戮之慘，且載所掠婦女金銀抵南京貿(mào)易”，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雖然狼兵是關(guān)寧軍中殺敵數(shù)量最多的，但居然也是關(guān)寧中在當?shù)匕傩绽锩曌畈畹?。故而大量狼兵雖有戰(zhàn)功，卻又多因為殺良之罪被發(fā)往河套筑城，一時半會是指望不上了。二者，當然就是石砫土司的白桿兵，白桿兵軍紀嚴明，作戰(zhàn)勇敢，是難得精兵強將，但是屢經(jīng)戰(zhàn)陣，損失不少，如今只剩下一萬余人，還被朝廷派去了鳳陽。朱燮元少了白桿兵這支絕對主力，能戰(zhàn)之兵寥寥，云貴川在這個時代本是人煙稀少，開發(fā)落后的苦寒之地，豢養(yǎng)大軍本來就極為困難，朝廷官軍滿打滿算不過三四萬人，還有數(shù)座大城市需要駐防，想要遏制地形熟悉，土生土長的土司叛軍仿若登天之難。

    當崇禎皇帝為大明南北各省處處烽火焦頭爛額的時候，李沐卻在屋子里，對著一封密報發(fā)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連洛鳶從門外進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沐郎？”洛鳶看著李沐還對著奏報發(fā)呆，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你還是要吃一點吧，這一整日不吃不喝，身體怎么頂?shù)米∧兀俊?/br>
    “鳶兒。”李沐對看洛鳶進來，強自笑道“這剛從外面回來，不去看看云雪嗎？”

    “云雪都睡著了?！甭屮S伸手攬過李沐的脖子，輕輕靠在他的身后，吐氣如蘭的道“青花衛(wèi)雖然查出來是這個結(jié)果，但是也不一定就是他啊”

    “這么多年了，我以為了解他?！崩钽蹇嘈Φ馈罢媸侨诵碾y測啊。”

    “可是，也許他也是為你好呢？”洛鳶帶這些不明的意味，輕輕的對李沐道。

    洛鳶此話一出，李沐忽然站了起來，目光如電的望向自己的枕邊人，洛鳶毫無畏懼的和李沐雙目相對，空氣似乎一瞬間凝固了。

    良久之后，李沐重新坐下，一個猛子將洛鳶拉到了懷里，湊近了洛鳶那絕色誘人的俏顏，沉聲說道“你都嫁到我家這么多年了，還不忘你那老本行么？”

    “我忘了，記得，有什么打緊。”洛鳶輕輕笑了出來，主動將唇吻上李沐的臉頰，突然開心的甜聲說“謝謝你相信我?！?/br>
    “你太了解我了，自然不會被他蠱惑?！崩钽宓拿碱^皺著，極為擔憂的道“怕就怕在，會有很多不明真相的將領(lǐng)和士卒，以為他是為了我好而助紂為虐?！?/br>
    “那怕什么了?！甭屮S躲在丈夫的懷里，一雙渾圓的美腿輕輕蹭著李沐的身體，語氣自豪的道“我的男人，在戰(zhàn)場上，何曾怕過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