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怪的請求
第三天中午,一行人終于來到了橫斷山脈腳下的白巖礦場。 無論是名字還是周圍的標志性建筑,都沒讓沐言想起這里發(fā)生過什么。 大概是個沒什么記錄的小地方吧,他暗忖,同時還樂觀地想著是不是可以通過接下來這段時間的勞作提升一兩點屬性什么的。 “每人一把鐵鎬,一個編織袋,五人一隊,共用一盞礦燈,沿著探測過的道路往下走,要是迷了路或者遇到奇怪的東西,記得大聲呼救?!?/br> 一行人進入礦d的大廳后,白巖礦場的負責人這才開口講話。 “奇怪的東西?”漢斯率先發(fā)問:“我們不是來挖礦的嗎?難不成這礦d里還有什么魔獸?” “對啊,來之前可沒說這兒不安全……” “就是,我是聽說每天只負責挖八個小時礦才來的……” …… 一時間礦工們議論紛紛,就連被一同帶下來的佩羅和馬丁都面露驚疑,顯然他們也被蒙在鼓里。 “安靜!”負責人再次開口,同時他背后的入口處鉆進來一群面色不善的壯漢。 這一幕發(fā)生后,就是再蠢的人也該明白礦場方面是幾個意思了。 見眾人紛紛閉嘴,負責人滿意地笑了。 “風險越大,收成就越大,要怪就怪自己的貪婪大過了謹慎吧,更何況小心一點就不會有問題?!比缓笏D向佩羅和馬丁。 “你們兩個這次效率很高,上頭很滿意,就不用跟著下去了,和他們幾個在這兒看著就是。” 佩羅忙不迭地點頭,見馬丁一臉懵*,還扇了他一巴掌。 “還不快謝謝大人!” “哦,哦,謝謝大人!” 負責人用鼻子發(fā)出一道哼聲,背著手離開了。 一眾礦工面面相覷。 直到負責人出了礦d,佩羅才長舒一口氣。他先佝僂著背上前和兇神惡煞的壯漢們打招呼,然后轉身對著眾人無奈道:“剛才那位大人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我也沒料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所以在這里給大家賠個不是,接下來還請大家各自小心?!?/br> 眾人雖然心里一萬個不愿意,但看到佩羅身后的壯漢們在這樣的天氣里都身著短衫,胳膊上的肌r高高隆起,就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馬丁頻頻看向沐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怎么了今天?魂不守舍的。”佩羅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在眾人離開后問他。 “沒……沒什么,我跟著下去看看?!瘪R丁咬咬牙,做出一個讓他慶幸了一輩子的決定。 “你瘋了!!”佩羅一把拽住他,然后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急忙壓低了嗓子。 “你沒聽到嗎,‘可能遇到奇怪的東西’,你不想活了?” “佩羅大哥,你……你不知道,那小……夏穆他很重要!” “夏穆?夏穆是誰?” “就是我們鎮(zhèn)子上那個傻子,不對,以前是傻子,現(xiàn)在他懂的比我爸都多!”眼見礦工們漸行漸遠,馬丁焦急地解釋著:“他一定是個‘神眷者’,和貝洛卡鎮(zhèn)那個詩人一樣,可不能就這樣看著他去送死,彌婭女神會怪罪我們的!” 說完他抓起一把防身用的短劍,頭也不回地跟了下去。 佩羅的臉色y晴不定,但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他冷哼一聲。“什么狗p‘神眷者’,腦子不靈光罷了。” 另一邊,逐漸深入礦d后,沐言心頭涌起一股特殊的感覺。 好像……這里他來過。這么說也不太對,應該是這具身體來過。 坑坑洼洼的地面崎嶇不平,昏暗的視野里,時不時有突起的石柱和垂下來的植物根須,但這具身體卻仿佛記住了這一切,每次都能靈活地避開。 并且……隨著不斷深入,一股強烈的恐懼開始蔓延。 奇怪,我是怕黑,但周圍有人的時候還好啊…… 不過他似乎明白為什么一聽到要來這里,那個可憐的少年會被嚇死了,他可以確定,對方來過這里,而且至少留下了兩室兩廳的心理y影。 “夏穆!”身后傳來的叫喊聲嚇了沐言一跳。 五個人一齊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來人竟是馬丁。 “你怎么來了?”沐言驚訝地問。 “我……我來督促你們。”馬丁訕訕地撓著頭,腰上掛著的短劍在礦燈的照耀下發(fā)出明晃晃的光。 漢斯哼了一聲,舉著礦燈繼續(xù)往前走。 沐言無奈地撇撇嘴。 “夏穆小哥,你一點兒都不害怕嗎?” 走了一段路,馬丁小聲問。 然而在寂靜的只有腳步聲的礦道里,這句話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他甚至明顯感覺到整個隊伍的前進速度放緩了。大家似乎都準備聆聽他的答復。 “嗯……怕倒是很怕,但與其擔心這個,倒不如想想真的發(fā)生了奇怪的事,應該怎么辦。對了,這附近有什么奇怪的建筑,或者是奇怪的故事、傳說一類的嗎?” 借著這個機會,他打算再次搜集資料。因為他檢索了一遍所有有關“新葉之年”大事件的記憶,發(fā)現(xiàn)沒有一件是發(fā)生在坎薩地區(qū)的。 不久的將來,比較轟動的就是灰谷的獸潮事件和精靈族的銀劍圣阿瑪瑟通過試煉獲得銀翼傳承,動身前往珈藍尋找真愛的故事,其他分量相對不太足的也都發(fā)生在三大帝國的首都周圍,坎薩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誰會記得? “有啊,貝洛卡的吟游詩人……” “洛羅夫,你說過了。”沐言打斷他。 “哦……。”馬丁委屈地閉上嘴,他疑惑地想,我說過他的名字嗎?真的說過嗎? “聽說夜色鎮(zhèn)的郊外長出來一朵對人和牲畜下手的怪物花,這件事算嗎?”一個下巴上長痣的大叔說。 夜色鎮(zhèn)怨魂花么,非常有趣的40級副本,后面有空了倒是可以去一下,但對現(xiàn)在的境況毫無幫助。于是他依舊搖了搖頭。 “紅樹林的木樁子都腐朽了?!睗h斯停了下來,臉上的橫r微微顫抖。“從最里面,一輪一輪的都發(fā)霉了,像是染了什么病。” 看得出來他現(xiàn)在十分恐懼。 “巧了,我們鎮(zhèn)子附近也是。”之前那個伐木工小哥也在這支隊伍里?!皬睦锩骈_始腐化,而且我刨了一段樹根出來后,發(fā)現(xiàn)下面都凍上了。” “這么說起來……”漢斯的表情愈發(fā)恐懼:“紅樹林前幾天死了兩個伐木工,尸體被人找到的時候也是凍得硬邦邦的……” 大家紛紛閉上了嘴巴,驚恐地望著對方,最后把目光匯聚在沐言身上。 聽著他們的描述,沐言眼前不斷出現(xiàn)一雙冷漠的眼睛。 淡藍色的瞳孔,仿佛能凍結血y的眼神,在黑暗中散發(fā)著絲絲寒氣。 寒冷,腐朽,這似乎是亡者的特性…… 等等,亡者??? 黃昏元年,60級的大巫妖扎伊克斯橫空出世,這位瘋巫妖將自己的實驗室從地底升起,架在橫斷山脈的半山腰,企圖吸收雙月的精華完成實驗的最后一步――復活自己的妻子。好像具體位置就是這附近? 同時他也是第二個資料片“亡者的意志”中第一個大型副本“不朽者庭院”的關底首領,是剛滿60級的玩家們在超度亡魂的道路上踏出的第一步。 線索串聯(lián)在一起,沐言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來早在三年前,也就是新葉之年開始,扎伊克斯就已經(jīng)開始了實驗,坎薩地區(qū)驟降的溫度,逐漸腐朽的樹木,甚至那個夜色鎮(zhèn)怨魂花都有可能是他鼓搗出來的。 只可惜這些在后來的一場戰(zhàn)斗中灰飛煙滅,以至于提起坎薩地區(qū),大多數(shù)出生地不在這里的玩家都只能想到元素高塔搭建的安全區(qū)圣光之愿。那也是進副本前的休整點。 見他的表情十分豐富,馬丁急忙問:“你猜到什么了嗎?” 沐言苦笑道:“猜是猜到了,可是猜到有什么用呢?猜錯還好,如果沒猜錯,只能幫大家死得明白點?!?/br> 這話一出,彌漫在空氣中的不安更加濃郁了。 “死……死?你他媽少嚇唬人了!”漢斯扔下礦燈,一把揪住沐言的領口。 他湊得太近,唾沫星子飛舞,沐言還看到他只剩一半的門牙上掛著早飯時留下的菜葉子。 只是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 下一瞬,馬丁的短劍就架在了漢斯脖子上。 “你放開手!”雖然聲音有點哆嗦,但他的堅決表露無遺。 這就是信任的好處呀,沐言暗想。 漢斯悻悻松開手,舉著胳膊,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沐言整了整破夾克,淡淡道:“我不會再走下去了,回去和那群肌r棒子拼命還有一線生機,哪怕被打死了也有機會輪回,但如果真的被地下那東西收走了靈魂,就準備成為壁爐里的燃料吧?!?/br> 他這不是恐嚇。在游戲里,每個玩家建號之初都有一次被動復活的機會,這是彌婭女神的賜福,而類似牧師、山谷德魯伊等治療職業(yè)則每天可以“詐尸”一次,用于團滅后復活隊友。但如果你死于靈魂攻擊,別說復活術了,即便是“信彌婭,得永生”也救不了你,要么從游戲商城購買昂貴的復活道具,并面臨巨額損失,要么選擇從頭來過。 如果眾人真的打擾了大巫妖扎伊克斯,那迎面而來的就是他的招牌技能――「靈魂收割」,又被玩家戲稱為“防沉迷之鐮”,不計算抗性的話至少有4000點傷害,而那個等級的正常玩家生命值都在5000左右,基本就是半血以下全部帶走,搞不好就要刪號,因此得名。 同時這里也是著名國服土豪公會“秋名山超跑俱樂部”拿下的唯一一個世界首殺。據(jù)好事者不完全統(tǒng)計,為了這個首殺,這群公子哥每人至少往商城扔了六位數(shù)用于購買復活道具。不過也正因為他們的付出,首殺過后圣光之愿才得以成功建立,有了光耀牧師們的祝福,普通玩家終于不會輕易狗帶了。 沐言的打算就是賭這一次復活的機會,因為如果賭的話還有戲,不賭就什么也沒有了。這里是真正的異世界,靈魂被收走就不單單是刪號重來那么簡單,而是會被當成原材料塞進靈魂熔爐,簡單講就是永世不得超生,他可冒不起這個風險。 至于上去和那群肌r棒子理論?算了吧,以他的腳力,哪怕上面沒有阻攔,也跑不出「靈魂收割」的技能范圍。 說完,沐言不由分說地回頭,馬丁連忙跟了上去。 漢斯和其他幾人面面相覷,最后一致認為他是在裝神弄鬼,忽悠大家為他賣命,于是硬著頭皮繼續(xù)往下走。 …… 隨著逐漸接近d口,沐言心頭的不安愈發(fā)濃郁起來。 “馬丁,你相信我嗎?”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突然這樣問,但馬丁還是愣愣地點了點頭。 沐言深吸一口氣。 “等會兒我讓你動手你就一劍捅死我。” “什么???”馬丁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捅捅捅死你?” “……捅一劍就夠,別那么兇殘。我,你是一定要捅的,但你捅不捅自己就是另外一碼事了?!彼槐菊?jīng)地說。 馬丁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他看看短劍,又看看沐言,然后回頭看了眼黑漆漆的隧道。 “為……為什么?” “實話跟你說,我從來都不信第六感,但現(xiàn)在我除了相信別無他法?!?/br> 隨著心中的不安愈發(fā)濃重,沐言的語氣也凝重起來。 “舉個例子,你面對一個強盜,如何保住自己的錢?在跑不掉的情況下,我會選擇把錢先扔掉,擺脫他后回來撿。如果一旦被對方搶走了,就再也拿不回來了。” “我聽懂了,可是……人死了還能復活嗎?” 聞言他平靜地笑道:“但愿能。” (新書各種求?。?/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