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換膚
古斯塔沃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重新睜開眼后,神清氣爽,連身體都輕盈了幾分。 他仍保留著飛行形態(tài),便下意識揮動了幾下翅膀。 “呼——呼——”掀起的氣流宛如小型龍卷風(fēng)。 等等,這聲音? 他可不記得自己能發(fā)出這么大的聲響,而且多年飛行經(jīng)驗告訴他,這是一雙巨大的羽翼,寬闊有力,展幅至少在兩米。 派博仿佛明白他的心意,隨手拿出一面鏡子。 “這tm是老子???” 古斯塔沃望著鏡子里那個渾身雪白,呆頭呆腦的家伙,有種想死的沖動。 自己完美的流線型身軀呢?銳利的鷹眼,帥氣的銀色翎毛呢?眼前這個圓頭歪嘴的傻鳥是誰? “這叫雪鸮,你也可以叫它貓頭鷹?!迸刹┮槐菊?jīng)地解釋道。似乎蘭斯洛的離去讓他成熟了許多。 族長大人還沒從巨大的打擊中醒來,他對著鏡子,想做出一個兇狠的凝視,結(jié)果瞪圓的眼睛透露出幾絲憨態(tài)和萌感,讓他心中涌起無盡的悲傷。 這模樣實在是太傻…… 他仍然不信邪,張開喙,試圖用一聲清亮的鷹唳來證明自己依舊威猛。 “咯咯——咕——” 完了,全tm完了。 比這更慘的是,第四層的圍墻全部剝落,四面透風(fēng),橡果只是展開了枝條,尚未抽出濃密的葉子,因此剛飛來的眾人一眼就看到了他。 “族長??!” “古斯塔沃!” “王八蛋,你——哈哈哈哈……” 一道道身影落下,原本欣喜的問候迅速化成連綿不斷的笑聲。 平素里怎么說也是笑聲來源之一的古斯塔沃恨不得掐死這群家伙。 “你……你這傻鳥樣子,真是太tm可愛了?!币粮隊栕兓厝诵握驹谒赃?,兩米出頭的他竟和這只蹲在地上的雪鸮一般高。 “咕嗚——” 古斯塔沃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嘶鳴,這群家伙笑得更歡了。 他急忙變了回來。 好在人形態(tài)沒有受到影響,他這才放下心來。 “滾滾滾,笑個p,都給我滾回去笑,比擱這兒丟人?!?/br> “怎么,組長大人不和我們一起飛回去?”伊戈爾擠眉弄眼道:“我們還想看看您飛騰的身姿呢。” 古斯塔沃隨即一腳踹在他p股上,力量恰到好處,讓對方飛了出去。 目送一眾胡鬧的族人走遠,他這才轉(zhuǎn)向派博。 “這到底咋回事兒?” “你是艾維娜的后人,大個子?!迸刹┦掌痃R子?!澳闶且聊佤?shù)氖刈o者,比我們這些看守者權(quán)限更高?!?/br> “你等會兒——”古斯塔沃坐在地上,認(rèn)真地捋了一遍。 結(jié)合自己的夢境,他勉強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伊莫特魯?shù)膫髡f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越傳越模糊,越傳越離譜,德魯伊中又缺乏學(xué)者來記錄,久而久之就只剩下了“群居樹下,大樹偷跑”這條明晰的主線。 甚至哈繆爾給小古斯塔沃講故事時就直接說德魯伊們是從樹上長出來的,他落地的時候面朝大地,所以最先著地的某個器官從小就比別人大一號。另一方面,由于他的父親是一名精靈,死于和巨人的戰(zhàn)斗。本體是夜刃豹的母親又成天在曠野瞎跑,因此被太爺爺養(yǎng)大的他直到十五歲之前都對此深信不疑。 十五歲那年他有幸目睹了一位荒野巨人的胯下尺寸,心有不甘,決定從藤戶區(qū)最高的樹上再摔一次,被救下后才知道了那是老人逗他玩的。雖然這件事一直被當(dāng)做一個笑話,但他對德魯伊真正的來源一直很好奇,尤其是看著哈繆爾撞死在祭壇上時,好奇中還帶著一絲不甘和悲涼。 而現(xiàn)在,他終于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你剛才說的,有區(qū)別嗎?”他問。 “當(dāng)然有?!迸刹┩嶂X袋?!翱词刂皇侨蝿?wù),但守護是責(zé)任?!?/br> “放p。”古斯塔沃往地上啐了一口,他想起哈繆爾太爺爺,想起自己的母親,想起每一任在天坑里堅守的族長,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之下炸了祭壇打開了那扇門,他估計也要守一輩子。 “沒頭沒腦的守護也是任務(wù),而且鬼知道那任務(wù)什么時候是個頭兒,老子又不傻,怎么可能守著一棵破樹一輩子?!?/br> 派博沉默了會兒,并沒回答,他晃著大腦袋轉(zhuǎn)身欲走。 “等等——”族長一把拽住他。“我還沒問你小穆去了哪兒,你光告訴我他走了,讓我耐心等候,現(xiàn)在他回來了嗎?為什么今天才把我放了?早干嘛去了?”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要求的哇,你早干嘛去了?” “我——”古斯塔沃愣住了,他仔細回想了下,平時的確很好奇那個夢能演變成什么樣子,所以也沒說過類似的話。 “那小穆人呢?” “不知道。” “那我去找他了?” “隨你?!?/br> “……你不攔我?” “你會走?” “我——” 族長大人又被問住了,他松開手,生氣地撓著頭,頭一次發(fā)現(xiàn)這家伙這么噎人。 他從對方那里了解到三個月前經(jīng)歷的只是一場考驗,但他想不通為什么只有他搞得渾身是傷,而且還遇見了假冒的風(fēng)語者,以及自己這段時間做的夢到底講了什么。現(xiàn)在唯一可以給出解答的人也離開了,自己還不能去找他。 他越想越氣,干脆變成夜刃豹三兩下跳走了。 “吼——” 一聲吼叫傳來,仿佛在說再見。 派博望著他迅速消失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 “杉斯大人說這家伙在試煉里看到了原本的命運,又獲得母樹認(rèn)可,能看到遙遠的過去……可為什么我覺得他什么都沒看到?” …… 漫步在風(fēng)叢,古斯塔沃覺得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親切,尤其是伊莫特魯,他仿佛能感受到那棵樹在沉睡。 它體內(nèi)蘊含著巨大的能量,周圍澎湃的元素仿佛在歡騰雀躍,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源源不斷地擠進樹里。 它們?nèi)チ四膬??古斯塔沃這樣想,便拼命用感知去追逐元素,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靠近伊莫特魯。 他的感知循著元素蹤跡侵入到樹里,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隨著不斷的深入,他似乎聽到一絲聲音。 “咚,咚,咚……” 聲音愈發(fā)明顯,就像心臟在強有力地跳動。 感知的深入被一堵墻阻隔了,此時他整個人,不對,整只豹已經(jīng)貼在了伊莫特魯之上,貓科動物的利爪深深嵌進藤蔓的縫隙里。 這堵墻散發(fā)出一種奇怪的氣息,既陌生又熟悉。 它和空氣中彌漫的澎湃元素有些相似,又有些接近麥克特倫尸體上空縈繞的龐大靈魂能量…… 要是說這兩種成分他都不確定的話,那另外一股氣息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了。那是來到風(fēng)之蒼穹之前,洛坎空氣中元素的味道。 以他一個森語者的強大感知,雖然受制于文化水平無法用合理的語言進行描述,但就個人而言,區(qū)分這些元素如喝水吃飯般簡單隨意。 這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 就在他閉著眼仔細確認(rèn)這堵墻的成分時,一股更熟悉味道鉆入鼻孔。 “烏爾薩??!” 與之而來的是一陣勁風(fēng)。 他來不及多想,立刻變成熊怪,轉(zhuǎn)身接住蘇珊娜魁梧的身軀。 掂量著入手的重量和沖擊力,他估計要自己再慢一秒,怕是得入木三分。 “親愛的,你怎么變成這樣了?”母暴熊驚訝地望著他。 古斯塔沃現(xiàn)在雖然還是健碩的熊怪,但渾身雪白,一塵不染,就像剛從面粉桶里拎出來的一樣。 “親愛的,別管那么多了,我們回去聊?!?/br> 族長大人感覺自己就像一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 “那好,你帶我飛回去吧?!碧K珊娜抱著愛人,她無比向往任由微風(fēng)撫摸臉龐的感覺。 族長“好”字說了一半就咽了回去,他覺得自己的飛行形態(tài)恐怕這輩子都沒法見人了。 “親愛的,我們走回去吧,試想一下,牽著你毛茸茸的手,我們一起直立行走,這一幕難道不美好嗎?” “都聽你的!” 古斯塔沃終于松了口氣,在心里給沐言點了個贊。 “你小子教我的話真好用!” 赫魯,霍斯狄的幽魂山谷。 背后張開兩道青色的羽翼的沐言正在叢林中穿梭,突然打了個噴嚏,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