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第二次醒來，是被辣味嗆醒的。

    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個叫沐言的年輕人正端著一碗看上去就很有食欲的蛇羹美滋滋地望著自己。

    “又見面了呢。”他說。

    “是啊?！?/br>
    沐言含糊不清的回答，嘴里顯然還在嚼東西。

    然后他舀了一勺湯遞到瑞奇面前。

    香氣濃郁的湯汁里浮著幾塊滑嫩的蛇r，上面還點綴著一些綠色植物碎屑，看上去格外誘人。

    塔林人的喉結(jié)聳動了一下。

    聽那位絲薇特小姐說，她所擅長的精致食物都是一位叫格雷澤的先生教的，而后者正是沐言的長輩。應(yīng)該就是眼前這位了吧，難怪食物如此誘人。

    雖然他不是很習(xí)慣被人喂食，但既然對方送過來了……

    “喂，不是給你吃的?！便逖哉ＵＱ邸！熬涂纯础！?/br>
    干！

    瑞奇的山羊胡聳動了幾下，忍住了說臟話的沖動。

    “病人是不能吃辛辣食物的?！便逖园焉鬃铀偷阶约鹤炖铮冻鲆粋€無比享受的表情。

    當初他的前十九年人生就是在流質(zhì)營養(yǎng)漿的陪伴下度過的——孱弱的身體沒那么強的消化能力，所以對這句話印象非常深刻。

    見狀瑞奇握了握拳頭。

    要不是身體還很虛弱，他真想一拳打爛這家伙的臉。

    “那些追上來的人呢？”他實在受不了了，便轉(zhuǎn)移話題。

    “問清楚以后就送走了?！便逖杂职淹脒f過來?！澳憧?，蛇都在這兒了，你說呢？”

    話題又被某人轉(zhuǎn)了回來。

    不行了，瑞奇覺得這家伙是故意氣自己的。

    “所以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

    沐言喝了口湯，再次點點頭，然后眼神真誠地說了句謝謝。

    “這tm就是你謝我的方式??？”

    “不不不，這才是?！?/br>
    沐言不知從哪兒端出一碗沒放魔鬼椒的蛇羹，濃郁的香氣頓時撲面而來。

    塔林人瞬間就原諒了對方。

    這么看來烏諾如此貪吃是有理由的。

    順帶一提，這個一半篾潮血統(tǒng)一半塔林血統(tǒng)的混血壯漢還沒醒。老人說他雖然沒有中毒，但因為之前的傷勢，身體陷入了自我保護的深度沉睡，恢復(fù)的特別快。從某種方面講，這也是種天賦了……

    ……

    “y影腳步還會派出更多的人來?！?/br>
    放下飯碗，瑞奇提醒道：“只有瓦丹城是安全的，只要有錢，那兒的秩序可以為任何人服務(wù)，‘銹水財閥’的人在同時面臨金錢的誘惑和篾潮人的威脅時，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br>
    “說的沒錯，當初篾潮人之所以無法打造出第二座純金攔河壩，就是因為這群守財奴的堅持——他們說不能任由這群肌r腦子浪費金幣了?！备窭诐裳a充道：“這也是唯一一個敢和篾潮人對抗的城邦。”

    “畢竟天上飛的不怕水里游的?！比鹌媛柭柤?。

    他這是在說瓦丹人對血喙渡鴉的馴服讓他們擺脫了對納格法爾號的渴望。同時瓦丹人熱衷于自己的小圈子，對所謂的高層沙龍也不怎么感興趣。

    “可是我們沒有錢?！便逖詳偭藬偸帧！半m然米卡和絲薇特從卡博萊手里接過了酒莊，可是那兒的錢都被卡博萊揮霍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連酒莊也被霍斯狄收了回去?！?/br>
    塔林人聽到沐言這樣講，似乎有些不高興。他抬起手，指尖搓動，變魔術(shù)似的多出四張水晶卡。

    很顯然這是來自莫拉比的財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他面前。

    “買你一碗蛇羹，夠不夠？”

    “嗯……”沐言不好意思地笑了，但他似乎又有些擔心。

    “可是不去吉歐爾港的話就無法登上納格法爾號……”

    “不不不，你忘了納沙爾流域嗎？”瑞奇提醒道：“那兒才是航行的目的地。一般而言，前十五天的航行都在逆流而上，接下來這段時間才是重頭戲，只要是船票持有者，隨時都可以上船?！?/br>
    話是這么說，可是我們的目的不是上船，而是奪船??！

    沐言把擔憂的目光扔給了格雷澤。

    “那就在瓦丹城上船吧，只不過我記得那群商人喜歡開船票持有者的玩笑，比如自發(fā)舉行盛大的‘送別儀式’之類的，所以選擇在瓦丹城上船的人很少?！崩先私忉尩??！暗同F(xiàn)在而言，這似乎是唯一一條路了，你來決策吧?！?/br>
    最終的決定權(quán)還是落到了沐言頭上。

    “那就折返，前往瓦丹城！”

    年輕的法師看向西北方向，傻鳥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在空中咕叫了一聲。

    ……

    同一時間，瓦丹城東南方向七十里外，從諸多競爭者中殺出重圍的湯姆和杰瑞兩人正在認真地尋找蹤跡。

    說起來用“殺出重圍”這個詞也不太合適，因為這弟兄倆幾乎沒遇到什么像樣的競爭對手。

    夏洛克家族是以賣女性服裝發(fā)家致富的，尤其是貼身衣物。所以他們在面試時就拿出了一條淡藍色女式內(nèi)衣，讓前來求職的傭兵們自行尋找其主人。

    一眾傭兵一擁而上，幾乎將內(nèi)衣撕成了粉末，然后各自帶著自以為十分關(guān)鍵的線索離開財富街區(qū)去城內(nèi)尋找，只有這兄弟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到傭兵們走干凈了后，湯姆和杰瑞對視一眼，然后上前對那位負責面試的老管家深鞠一躬，面帶調(diào)笑道：“想不到您還有女裝的癖好?！?/br>
    白發(fā)蒼蒼的老管家臉上并未露出震驚，而是立刻將兩人請到了明顯高一級別的內(nèi)廳。

    那件內(nèi)衣實際上是全新的，也就被老管家拿著在自己腋窩下面蹭了蹭，沾染了體味、毛發(fā)、皮屑之類的。但即便這么微弱的味道，也被這倆鼻子逆天的家伙發(fā)現(xiàn)了，于是他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了前去尋找兇手的資格。

    當然還有一筆價值不菲的定金。

    ……

    此時兩人躲在路邊生長的灌木中，盯著遠處帶著些許光亮的幾個人。

    “你說那些到底是什么東西？”湯姆望著遠處狐疑道：“為什么身上還在發(fā)光？”

    “我怎么知道，可能著火了？”

    杰瑞撇撇嘴。

    以兩人膽小如鼠的性格，基本沒靠近過冥河，也就從來沒見過冥河里的靈魂，自然無法分辨出阿瑪瑟幾人的來歷。

    “接下來怎么辦？按照計劃里的引燃信號燈？”湯姆問。

    “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繞到前面去?！苯苋鹬噶酥笘|南方向。

    再往那邊四十多里就到了海蒙城，那兒可不是瓦丹人說了算的地方。

    “你忘了之前跟蹤沐言先生那次了嗎？我們的任務(wù)也只是‘跟著他’而已。這次的委托同樣聽起來如此簡單，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還是盡可能做得完美一些?！彼忉尩馈?/br>
    很顯然上一次的經(jīng)歷為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聽你這么一說……我突然覺得背后一陣發(fā)涼，好像真有一個攫魂者在盯著我們?！?/br>
    湯姆不禁打了個哆嗦。

    “哪兒來那么多攫魂者?！?/br>
    杰瑞翻了個白眼，起身向另一邊走去?？礃幼铀蛩憷@一大圈繞到目標對面去。

    “而且如果是攫魂者，我們早被抓住了?！?/br>
    湯姆突然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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