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歸
莊言打掃了半天的地自然沒有等到祥子,虎妞叫他吃飯,晚飯并不是十分豐盛,不過在這個尋常人家都不太吃得飽飯的時代,桌子上能有幾個菜,已經(jīng)是非常好了。 今天走了半天,又干了半天活,本身就沒吃飽,現(xiàn)在自然是餓了,飯菜吃到嘴里當(dāng)然味道不錯。 莊言剛扒了兩口飯,祥子從外面進來,虎妞看到他,放下筷子“祥子!你讓狼叼了去,還是上非洲挖金礦了?” “哼?!闭驹谧雷优赃?,沒說出什么話來。 莊言抬眼打量了一眼祥子,從虎妞的話中可以得知,祥子是今天才回來的。他戴了一頂新草帽,狀態(tài)看不出來好壞。 劉四爺在睜著大圓眼上下看了看祥子,什么也沒說。祥子自己坐下,在他們對面。 依舊是虎妞開口,像是在招待好朋友,“你要是還沒吃了的話,一塊兒吧!” 祥子沒動,又低下頭,說道,“剛吃了兩碗老豆腐?!?/br> 劉四爺盯著祥子的眼睛沒動,“你干什么去了?車呢?” “車呢?”祥子啐了一口唾沫,似乎劉四爺說到了車,也說到了他心里痛的地方。 莊言知道他為什么這副表情,但是劉四爺他們卻不曉得?;㈡ひ矝]細問車的事情,依舊喊他吃飯,“過來吃碗飯!毒不死你!兩碗老豆腐管什么事情?!” 為了讓祥子吃飯,虎妞還上了手,一把把祥子扯了過去。 祥子看了看碗,卻沒有去端,他想要說什么,但是又看了看莊言,大概也是疑惑為什么多了個孩子。 劉四爺看到他眼神,指著莊言說道,“剛來的幫工,嘎子,你有什么事情就說?!?/br> 祥子總感覺這孩子在哪兒見過,不過一時想不起來,既然劉四爺發(fā)了話,他就把錢掏了出來“四爺,先給我拿著,三十塊?!?/br> 劉四爺挑了挑眉毛,“哪兒來的?” 祥子這才拿過碗吃起飯來,一邊吃一邊又把被兵拉去的事情說了一遍。 劉四爺聽完,直搖頭,“哼,你這傻小子!拉進城來,賣給湯鍋,也值十幾塊一頭,要是冬天駝毛齊全的時候,三匹得賣六十塊。” 祥子沒說話,大概是心里有些后悔,不過莊言知道,祥子也是憐憫這幾頭駱駝的。他跟這幾頭駱駝一起逃出來的,算是患難之交,要是把它們賣給湯鍋店殺了,于心不忍。 這時候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劉四爺似乎想起了什么,問祥子,“傻子,你說病在了海甸?為什么不由黃村大道一直回來?” “還是繞西山回來的,怕走大道教人追上,萬一村子里的人想過味兒來,還拿我當(dāng)逃兵呢?!?/br> 莊言聽了,抖了抖眉毛,他是直接從大道回來了,所以才先祥子一步回來。 隨后劉四爺又問祥子對未來有什么想法,祥子只想買新車,但是三十塊錢是沒有辦法買新車的,只能放在劉四爺那里攢著,等到以后再賺了錢再買。 臨走的時候,祥子放了一盒火車下來,又丟下一句話,大概是讓他們給他保密,不要說駱駝的事情。 等到祥子走了,劉四爺將三十塊錢收了起來,又看了看那盒洋火,道,“祥子這命倒是硬,這么大的事情,給他跑回來了?!?/br> 虎妞擦著桌子道,“命硬,卻也不好,好端端的新買的車就這樣沒了?!?/br> “這不是賣駱駝得了三十?!?/br> “三十有什么用,能換一輛車么?” 莊言在旁邊聽他們父女兩說話,大概也是能聽得出虎妞對祥子的意思,也自然能夠聽得出劉四爺知道自己女兒的心思。 不過劉四爺肯定是看不上祥子的,自然也不會有讓祥子給他當(dāng)女婿的想法。 莊言被安排在一個通鋪里面睡覺,屋里面睡了不少老爺們,他沒數(shù),不過人應(yīng)該不少。這些多是光棍,晚上也不點燈,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即便是房間里面來了個新室友,而且這個新室友還是個小孩子,也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這種通鋪,呼嚕聲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運氣不好,還有可能碰到有人磨牙,反正房間里面晚上比白天還要吵鬧。 莊言趴在床上,他的鼻子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屋子里面難聞的氣味,但是耳朵卻還沒有適應(yīng)此起彼伏如交響樂一樣的呼嚕聲與磨牙聲。 到了夜里,莊言聽到不遠處有個人說夢話,不怎么聽得清楚,聽了半天,好像聽到什么“大腿”“乃子”之類的詞,猜想著那位說夢話的家伙應(yīng)該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夢。 神奇的是,這人說了一會,另一邊也有人說起了夢話,而且后面的人說的夢話竟然有些地方跟前面一個人對上了。 “乃子好大啊?!?/br> “可不是大,摸著可爽。” “呸,我的,你別摸。” 莊言笑著搖了搖頭,夢中對擼可還行。 第二天一大早,莊言醒了,他起來的時候,別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起來打點水洗了把臉,虎妞又叫他去吃早飯,燒的稀粥,還有一些咸菜,兩碗稀飯下去大部分都是水。 吃完飯,莊言就開始干活。劉四爺沒有指定活給他干,他就拿著掃帚幫忙掃掃地,如果有閑下來的車,他就拿著抹布去給擦擦車。 莊言正在擦車,虎妞攥著一把瓜子走了過來,“嘎子,吃瓜子么?” “不了,擦車呢?!鼻f言搖了搖頭。 虎妞笑了笑,靠在旁邊的樹干上,露出黃黃的虎牙,“你家在哪兒?怎么跑到城里來了?我問了我爹,他竟然都不知道,奇了怪了,都不知道你家哪兒的,竟然還收了你?!?/br> 莊言笑了笑,“四爺心好,我家是河北的,鬧饑荒跑出來的,剛進城昏了幾天,后來被人救了,問了一路沒人要幫工,才找到人和車廠,虧劉四爺收留?!?/br> 虎妞眼皮搭了搭,“哦,湖北的,你這小小年紀(jì),官話說得不錯?!?/br> “不錯么?跟著學(xué)點,感覺跟京城老爺們說話還是不一樣。”莊言露出一排牙齒笑道。 “嗨,北平當(dāng)?shù)剡@些人說的都是北平話,跟你這一口官話不一樣?!?/br> 莊言有些不解,在他印象中,現(xiàn)在的北平人說的話不就應(yīng)該是官話么?怎么還有不一樣的?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