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風雨一更,故園無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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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能掩蓋住尚京的繁華,卻再也掩蓋不住世人的貪婪。 影月樓,恢弘的閣樓上坐著兩個人,站著兩個人。 “關山侯手下的死士,也不過如此,到了最后還是錯了一步?!币晃簧碇嗌\服的中年人說道,這人最是乍眼的是一襲紫發(fā),從身后看倒像是一位絕色的美人。側過身子的臉龐,卻是精致的真如女子,卻偏偏留了兩撮淺淺的胡茬。 “牧卿候。在我看來這一步不算錯,只能說這小子還真是有造化,不但有修習五行之火的天賦,就連煉器一道也是造化驚人,真不知道這極北當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一代魔君,又橫空出世這么個奇才?!辟仍潞蛘f著這些話,看著寥落的星辰。銀白色的頭發(fā)在月光的映襯下,跟他身上披著的血色的袍子,都散發(fā)著妖異的光華,似是嘲弄這尚京的繁華。 “這事是我的疏忽,可人皇也沒想要了這小子的命,天下還是夏家的天下,他的意思無非是試試這蕭問道的本事,若真是想一較生死,再是天之驕子,怕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他怕麻煩,也怕易慕白。不想蕭問道死在天武的地界上,不過,都知道人皇想廢了蕭問道的修為,這最后一步出了偏差,也只能說是蕭家的小子,卻是造化弄人?!标P山侯端著一盞茶,說道。眼神都瞥向了旁邊身著白衣的一位中年的男子。 凈衣候,若是天下人看到著中年人的面貌,都知道他是天武三大武尊,排名第二的武尊納蘭豐德。納蘭將府的大將軍,納蘭蟬衣的大伯父。手握百萬重兵的納蘭神將,權傾一世的凈衣王侯。 “造化,是為庸人創(chuàng)造的。”凈衣候納蘭豐德看著窗外的夜色,看著一個方向,那是青風道院的方向。 “通玄仙府,倒是一座不錯的墳塋。你們怎么看?!奔{蘭豐德說著,看了他們?nèi)艘谎邸?/br> “人皇,可還沒真的想要蕭問道的命,若真是將蕭問道扼殺在仙府中,只怕那易慕白·······?!蹦燎浜蛘f道,言下之意還是怕易慕白的手段。 “你手下的蛇蓮門,敗的還是不夠慘。整個尚京能在一炷香的時間,滅了蛇蓮門的人,不會超過五個。想必你們也知道易慕白的手段,做與不做,該來的總會來?!奔{蘭豐德說著話,在他們心上,又添置了一把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仙府可不是蕭問道一個人的墳墓,那里面死的人還少么?!标P山侯蹙著狹長的眸子說道,那眸子中泛著陣陣寒光繼續(xù)說道:“當年蕭天岳都亡在了我們的手心里,而且蕭家死在我們手里的人,可不算少了。蕭家的人,也不該回到尚京。” “造化。這次我倒是想看看蕭問道的造化,是庸人是運氣,還是天道賦予的命數(shù)。”納蘭豐德看著酒盅的酒,一飲而盡。 蕭問道剛踏進青風道院的時候,就打了幾個噴嚏,這幾個噴嚏過后,半夏就醒了過來看著蕭問道說道:“你想餓死我么?!?/br> 蕭問道將半夏放在了床榻上,知道她肯定是餓極了,但還是沒忍住的說道:“你可知道天武的一句俗語?!?/br> 半夏看著蕭問道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話,就蹙著眉頭看著也不接他的話。 蕭問道自顧自的說道:“天武有一句俗語,就是專門因你而生的,叫胃能載舟,亦能覆舟。” 圍坐在一旁的眾人,也都笑出了聲。 半夏不明所以的問道:“你說的什么意思,是不是罵我的?!?/br> 蕭問道搖了搖頭說道:“夸你呢?!?/br> 半夏也是餓的急了,先是倒了一杯茶水,拿著桌上的點心就是一通的塞進嘴里,不大的小臉,硬是變大了三分。 陸斬躺在床上,不過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了一半,修為被廢了,不過看陸斬的神情倒是不算沮喪,也沒人提及。 李卜去酒樓買了許多的酒菜,眾人也圍坐在這不大的桌子旁。 “那日,我去望靈樓,看到那里一片狼藉,你與你師傅,還有盜宗的師兄弟,都無礙吧?!笔拞柕绬柕馈?/br> “我們根本就沒挪地方,就在望靈樓中,當時我也看到先生了,只是當時不便出來,我們就在望靈樓的地宮里。師父說,現(xiàn)在還不是與唐門一較生死的時候呢?!崩畈氛f著,看了一眼唐逝水與唐冰心。 “唐門的一切的事務,都是我三位叔父和兄長在打理,我雖是唐門的四公子,也不敢說唐門與我無半點瓜葛,但以后真若是唐門與盜宗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我兩不相幫,可我也不能眼看著唐門滅亡?!碧剖潘f道,看著眾人。 世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而唐逝水就將自己的底線和逆鱗,大白于人眼前,不為何,只因他與蕭問道的情義。 “氏族糾葛,兩族紛爭。與我們幾人雖是有責,可真不到我們幾人能左右的地步,不過這小小的屋舍,倒真是囊括了整個三族的重要人物?!辟R蘭汗青說道。 “這天下的局勢,若真是我們幾人能三言兩語能左右的,若真是今后,在座的幾位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怕是這天下也就到了三族存亡的時候了。到那時誰生誰死,都逃不了蒼天的眼睛。半夏,魔族的公主,她若是做了魔君,可還會想著滅了人族么,獨孤含寒,妖族的公主,她若是做了妖帝,可還會想著與人族,對抗魔族么。這也只是我站在了人族的立場上,看待這以后的事,天下的事,還得天下的人說了算。從古至今,一心想著萬歲的人都死了?!碧剖潘f著,最后那句話算是把三族的人皇,魔君,妖帝,全給罵了。 眾人都聽明白了唐逝水的言語的意思,說的有理。 “逝水的最后一句話,最是適合下酒了?!辟R蘭汗青說道,說完就喝了一杯。 “后天,就要進通玄仙府了。誰可知天武派了哪些人,隨我們一同進著仙府中?!眳氰嬲f道,就撇看了這議論“國事”的議題。 “半夏在尚京被劫走,整個尚京最是淡定的還是人皇陛下。而今年的通玄仙府,也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一人也?!卑拙辞f道,看了一眼蕭問道。 吳瑾萱剛想著把這“國事”的話題給帶過去,白敬曲又給圓了回來,眾人的心情也是沉重了一下。 半夏被劫走的事,都看出了是一個局,而且是不算高明的局,就連一向沉默寡言,不諳世事的白敬曲都嗅到了一絲預謀的味道,別人就更不難看出了。 “你去追那個神秘人,都去了哪里,說來聽聽吧,問道?!眳氰嫘Φ馈?/br> “一共也就在兩個地方停留了一下,一個是我追了三天到了一座披甲山的疊云門。那疊云門的煉體之術,到真算的上出神入化,刀槍不入,就連空青劍在他們身上,也留不下半點傷痕,最后也是我用的一種秘法,將他們困住的?!笔拞柕勒f著,也不僅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披甲山,疊云門是在楚州境內(nèi),在天武也算是名氣不小的宗門,以煉器一道用來煉體,天武的偃月候就是出自疊云門,當年在一場戰(zhàn)役中,一拳便把重達萬斤的巨石,一拳便給打碎了,而他卻沒受半點傷。這披甲山疊云門,也算是有了名頭了?!辟R蘭汗青說道。 他也算是常在軍中,平時道聽途說了不少軍中的事。 “問道,你用的什么秘法,能困住疊云門的人。”白敬曲也是好奇的問著。 “當年,也是一位老人在極北的教受的一種道法,只能算是僥幸?!笔拞柕垒p描淡寫的說道,眾人就還知道了這其中的不簡單。也都看著看似很是簡單的蕭問道,卻越發(fā)的神秘了。 而此時的蕭問道的腦海中,劃出一個想法,這個想法關于陸斬。 “這煉體之術,最是適合不過他了?!笔拞柕佬闹邢胫旖且矑炱鹆艘唤z笑意。 眾人看著蕭問道的模樣,還覺得是他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那這第二個地方,是哪里。”唐冰心問著。 “一個小山村,那個人帶我去哪里,是為了他自己,為了復仇。那人臨死的時候,我與他還平心靜氣的在一個茶肆里,談了一會兒心,我也只能說,這世間事都是各有各的造化。局外人看的是對錯,而局內(nèi)人看的是生死。局外人也從不會站在局內(nèi)人的角度,那個人就是局內(nèi)人?!笔拞柕勒f著,還是想著李嵩臨死前的說話的口吻,現(xiàn)在想來,蕭問道還是著了李嵩的道,口中說不是博得蕭問道的同情,其實李嵩的內(nèi)心,還是渴望著落葉歸根。李嵩也看得出蕭問道的心思,不會讓他拋尸野外。 最后的這一步,李嵩像他的父親一樣,也是在賭。賭蕭問道的心,看著蕭問道的一路追趕,便知道蕭問道的內(nèi)心,是將情義看的很重。 在偃月候他們的眼中,李嵩的這一步是錯的,只有他這個局內(nèi)人知道,這是他這一輩子走的最對的一步。 往事歸于塵土,這千秋萬代,太多無名的豪杰。 “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卑胂恼f道,眼睛還向上翻著。 眾人此時就想到,半夏醒來的說的第一句話也就明白她為何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一葉孤月似孤舟,懸在天上。 “蕭問道,我若是拜你為師,你可愿意。”西門百屠說著今晚唯一的一句話,倒是把蕭問道嚇了一跳。 孤傲的西門百屠,在出青風道院門口的時候,看著天上的孤月說道,像是一句夢囈,可這句話停留在蕭問道的耳朵里,久久不散。 “我這一生,也就你能做我?guī)煾?。你想想,可以想一輩子,這一輩子在哪個時間想收我這個徒弟了,你告訴我一聲?!蔽鏖T百屠說著,就踏進了月色的光輝下。 這句話,不想是西門百屠說的,又像是他說的。 翌日的清晨,蕭問道早早的就往青樓趕了過去。 昨夜,誰都知道半夏被劫走的事,是人皇設的局。誰都能置身事外,可唯獨易慕白不能置身事外,誰也不能讓他置身事外。而他選擇了置身事外。 蕭問道不是去“興師問罪”的,他不會,因為蕭問道知道在易慕白的心中,他真的是易慕白心中疼愛的孫兒。 而易慕白暗暗的避開了這個局,看來蕭問道心中也明了易慕白的意思。 當蕭問道走近青樓時,看著易慕白穿著一身灰白色袍子看著他說道:“我?guī)憧磦€地方?!?/br> 蕭問道知道青樓的有一個地方,永遠上著一把大鎖。 今日,易慕白打開了那個門,蕭問道看著里面的場景,愣住了眼睛。 直勾勾的看著那房中······ 莫道男兒心似鐵, 君不見,離人眼中血。 百花飄零,佳人話離愁。 自古多情,少年王孫候。 不及故人他聲。 風一更,雨又一更。 故園無此聲。 西樓無風,不見昨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