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八兩糙茶
三生道訣。 就在皇甫棄祖和朽木艷同聲驚呼時,就連百里滄海看著蕭問道的神色,都變了三變。 “看得出三生道訣,為何不補上一刀?!笔拞柕绬栔嗄酒G。 又是一絲苦笑,不過只能是朽木艷自吞苦果了。 “補上一刀,對三生道訣有用么?!毙嗄酒G站起身子,將秀策刀收進刀鞘。 這一言語,倒是讓蕭問道微微一怔,他心中也掀起一絲漣漪。 若是以“三生道訣”,一用百回,不知有何事? “這小子,倒還真是讓我對天武的仙山另眼相看?!被矢壸嬲f著,眼角瞥了一眼百里滄海。 “怎的,起了殺心了。”百里滄??粗矢壸娴纳裆f道。 “殺心倒是起了?!被矢壸嬉膊徽谘谧约簝刃牡南敕?。 “你怕····你怕我用他,搶你帝丘的君位?!卑倮餃婧Uf出心中所想。 “君位?”皇甫棄祖說著這兩字,滿臉的不屑,繼續(xù)說道:“也只有百里家把君位當作大事。對我而言,區(qū)區(qū)的君位比不上一個美人入懷?!?/br> 一眾人將他們兩人的對白,都細細的聽著。 一個不避諱殺人心,一個不避諱誅人心。 蕭問道毫不在意他們所言,便是皇甫棄祖當真要殺他,或是百里滄海利用與他。 他都會一一點頭,再以退為進,謀取最大的“利”。 這個“利”字上,說不定一頭蘸著誰的血。 明哲很難保身,但保身必須明哲。 沒人知曉蕭問道在幾息的時間,會考量著許多。 他不充當“棋子”,也不是誰的牽線木偶,他就是蕭問道,一個追逐“長生道法”的修道者。 “皇甫兄長每每一言,總是讓人心生崇拜。”一道人影,站在眾人身前。 “南燭賢弟,別來無恙。”皇甫棄祖說著,看著那人。 “君上?!笔拞柕莱Ь笆?,看著一旁的半夏。 “道兒,這又不是在冰封城,何須行君臣之禮。”魔君南燭還是溫和的笑著。 “蝶衣,拜會君上?!奔{蘭蝶衣落落大方的朝著魔君也是一拜。 “這便是我的干兒媳?!蹦Ь荒槣睾涂粗{蘭蝶衣,嘴角一揚便問道:“你不恨我?!?/br> 這一句問話,頗為突兀,就是蕭問道也沒回過神。 “恨從何來?!奔{蘭蝶衣問著。 “聽聞天武人族,聞魔君色變,恨魔君入骨。你···不是天武人族么?!蹦Ь蠣T好整以暇的看著納蘭蝶衣。 “哦,這就得問一下半夏了。她在天武時日不短,可曾聽人念及魔君,恨之入骨么?!奔{蘭蝶衣濡甜一笑,看著半夏。 半夏看了一眼納蘭蝶衣,瞥了一眼蕭問道,最后將目光放在魔君身上。 她剛欲說話,只聽皇甫棄祖說道:“聽聞天武人族,多有隱忍之輩。如今,倒真是所言不虛?!?/br> “咯咯。”又是兩聲輕笑,只見殷扶搖掩嘴笑道:“明明恨人入骨,偏偏還要賠笑臉?!?/br> 余下眾人聽著殷扶搖的言語,若是再無“火氣”,也就不是輕狂年少了。 “你···?!奔{蘭蟬衣晴眸一動,劍出半寸。 “若是氣極了,打上我這一耳光···?!币蠓鰮u淡笑說著。 “哈哈。”蕭問道大笑兩聲,蹙著眸子看著殷扶搖說道:“美人的臉,不是用來打的。你說呢,義父?!?/br> 他說完,瞥眼看著魔君南燭。 “扶搖帝后,你這幾句話可言重了。道兒若是怒了,我就得提起殺人刀了?!蹦Ь蠣T一下話鋒一轉,言語中盡是霜刀寒劍。 只見皇甫棄祖眸中也是精光一閃,對上魔君南燭的眸子。 眾人不知,魔君南燭偏袒溺愛蕭問道如此之深,便是獸皇,也不惜得罪。 “兩帝何必生氣,不過是我失言,我賠個不是。”殷扶搖說著,妙目一轉看著百里滄海說道:“jiejie你也替我美言兩句?!?/br> “舅父?!卑胂恼境錾碜?,沖著皇甫棄祖喊著。 這兩字,任是讓蕭問道也是一驚。 沒想到,魔君南燭和皇甫棄祖還有這層淵源。 “夏兒出落的越發(fā)明艷動人了。”皇甫棄祖看著半夏,眼中盡是喜色。 殷扶搖順勢拔下發(fā)髻上的一根流云簪,說道:“正巧,這簪子配得上半夏的氣質?!?/br> 她說完,不由分說的將簪子插在半夏的青絲間,倒是多了幾分靈動。 “半夏謝過舅母。”半夏甜甜一笑,模樣乖巧。 “你此次前來,所為何事?!被矢壸鎲栔Ь蠣T。 “為了道兒的所入的仙脈,還有就是前往三皇山,拜會師尊。”魔君淡淡的說著。 “親征天武的事,你倒是不上心。這天武仙山的仙脈,你倒是上心,也是為了半夏么。”皇甫棄祖說著,看著半夏還是一臉笑意。 “親征天武,有我的啟山御弟,不勞我費心。不過,仙脈事小,只是特意拜會師尊的?!蹦Ь蠣T淡淡的說著。 皇甫棄祖聽著魔君說的言語,再次看著蕭問道一眾人說道:“還說天武人族不知隱忍,若是蕭啟山一家不在冰封城中,他會淪為你的棋子?!?/br> 一言如石,落入滄海,激起千層浪。 皇甫棄祖與魔君南燭,又是兩眸一對,盡是電光。 “棋子···?!笔拞柕篮鰻栆宦曊f道:“我若是棋子,誰能提的動,誰又是勝負手。是不可一世的魔君,還是深算老謀的人皇,或是帝丘之主的你呢?!?/br> 一席話,一席誅心言。 好似一句瘋言狂語,不將任何人看在眼中,就如癲狂者的夢囈,可誰都沒看出蕭問道又一絲的半瘋之意。 “義父,當年我曾問起。你貴為魔君,為何甘心在不正山陪我父親十年。當年,你說因緣,我知你當時有意?!笔拞柕涝捯粢宦洌胂哪樕痪o。 “當時,我想了一夜。”蕭問道看著魔君繼續(xù)說道:“你看不上我父親的才,也看不上我娘親的色,若是看上我胞姐乖巧,那更是大扯。你瞞了我一件事,父親也瞞了我一件事,那件事才是你為何肯在不正山待上十載的原因?!?/br> “我就說這小子,心思聰慧?!被矢壸娲筚澮宦?。 “道兒,你可恨我?!蹦Ь蠣T也不作爭辯,只淡淡的問了一句。 眾人也將目光放在蕭問道的身上,半夏尤為緊張。 “恨···。”蕭問道平淡的吐出一字,繼續(xù)說道:“以蕭家而言,遇上魔君,算是天大的機緣。我猜父親也是這樣想的,他心中有恨,恨人皇的毒辣,恨天道不公。卻偏偏不會記恨與你,你算他的恩人,也是蕭家的恩人?!?/br> 半夏一下就松了口氣,小臉通紅,眉間也散去不少憂緒。 “不過,你···絕對不會信任我父親。你劍指天武,要的不是人皇的帝位,而是以蕭家人的手,毀去蕭家世代守護的家國。對么,義父。”蕭問道說著,眸子中盡是傲意。 他的傲,不是傲視群雄。 只是,不屑于傲世群雄。 “道兒,你不覺得雪國若是拿下天武,才是大道一同么?!蹦Ь凉M慢條斯理的說著,眸中倒影著蕭問道的身影,繼續(xù)說道:“我與岳王,算是敵手,也是心間摯友。一生廝殺和羈絆,心中不恨。若是你不愿啟山為將帥,那就換上他人?!?/br> 還是平淡到極致的幾句話,讓蕭問道慢慢品味。 “不,父親一直想正大光明的回尚京,就讓雪國鐵騎開路。”蕭問道說著,仰天一望,繼續(xù)說道:“他,不能心中藏恨一輩子。他是一介凡人,有血有rou的凡人。他想看著人皇跪倒在他身前,讓天武眾臣俯首帖耳。所以,你是他的恩人,不是我的?!?/br> 一言挑明,不再多言。 “我也好久沒去過三皇山,一同前去。”皇甫棄祖說完。 百里滄海愣了一下神,看著皇甫棄祖和摟著殷扶搖,往帝丘宮外走著。 “他走的每一步,都在熟慮。道兒,小心為妙?!蹦Ь蠣T看著皇甫棄祖的背影兒說著。 “說我的壞話,就等我走遠了再說?!被矢壸婊厣硪缓埃ど暇瞢F御攆。 如今,在蕭問道的眼前,就是一汪渾水,一汪看不見深淺的渾水。 他不想淪為棋子,可在心中,他覺得他還是一枚看不見勝負手的棋子。 “空門,可還好?!笔拞柕绬栔胂?。 “嗯,陸斬打理的井井有條。你找來的那個瞎了的老丹師,煉丹倒是一絕。還有那個采苓姑娘,雖是言語不多,可空門的藥田,倒是頗有建樹?!卑胂恼f完,又是一聲不吭。 “那老瞎子半生害人,就讓他半生救人,也不至于讓他死了,墮入無邊幽冥?!笔拞柕赖男Φ馈?/br> 又是一陣寂靜,眾人身旁坐著一位魔君的郡主,一下就冷清了幾分。 “姑娘,吃梨?!敝T葛玥遞給半夏一個削好的梨果。 “她不吃梨果,她偏愛甜橘?!笔拞柕赖恼f著。 忽爾,半夏的鼻尖下湊上一個甜橘,只見是納蘭蝶衣拿著。 半夏頷首,卻將甜橘握在手心,也不掰開。 哐當一下,玉攆停了下來。 “三皇山,到了。”無涯說著,看著窗外的景色。 “我下去看看?!笔拞柕勒f著,跳下玉攆。 只見,皇甫棄祖和殷扶搖站在一處茶攤前,蕭問道便走了上去。 “這茶如何賣。”皇甫棄祖看著茶攤老板問著。 蕭問道一瞥那茶色,便是最差的糙茶。 蟲洞滿布的茶葉,還摻雜了一些柳樹葉子,不忍直視。 “三文一斤?!?/br> “為我稱上八兩?!?/br> 老板眼一瞪也不多問,稱了八兩糙茶,遞到皇甫棄祖的手里。 “道兒,你也替我稱上八兩糙茶?!蹦Ь蠣T說道。 蕭問道一下便對這糙茶,頗有興致。 “兩個八兩,分開裝。”蕭問道說道。 他上了玉攆,迫不及待的就泡上一壺糙茶,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