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梧桐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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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看到唐門老祖的步履蹣跚,可唐門在這一場雪國的征戰(zhàn)中,也已風(fēng)雨飄搖。 與其說,唐門老祖來這道心城是念及子孫。不如說,不過是一場不尋常的未雨綢繆。 “御林關(guān)打起來了?!痹樾菡f著,還是跟在唐門老祖的身后。 納蘭蟬衣朝著御林關(guān)的方向,看了好幾眼,魂不守舍。 “御林關(guān)撐不住半日?!笔拞柕赖恼f了一句,卻騰空在道心城上。 滿身穢土的人,頭上的鐵帽子牢牢的戴著頭上,他閉著眼嘴里還在咀嚼著干澀的饅頭。 “大皇子近來可好?!笔拞柕赖膯栔?。 “當(dāng)年,我問他可否管飯。他說,管飽。”他說著鐵帽子抖動了一下,繼續(xù)說道:“誰知他一日三餐,都是干癟的饅頭?!?/br> “呵,他待我也是三餐饅頭,小氣的很。”蕭問道編排著蚤休,蚤休還是小心謹(jǐn)慎的護(hù)在唐冰心身前。 “誰知,他一日三餐也是饅頭。”鐵帽子說完,便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饅頭,鼻息間發(fā)出鼾聲。 大戰(zhàn)在即,膽顫還能熟睡的,他是第一個人。 “問道?!奔{蘭蟬衣一呼,眉眼盡是英氣。 “想戰(zhàn)?!笔拞柕绬栔?。 “山河國破,我雖是納蘭家的人,可也是他的孫兒?!奔{蘭蟬衣說著,從身后拿出一柄勁弓,朝著西北射了一箭。 西北望,射天狼。 “去吧?!笔拞柕赖恼f著,擦身而過。 納蘭蟬衣香風(fēng)吹過他的肩,一臉決絕的朝著御林關(guān)而去。 沉禹自當(dāng)是跟在她的身后,而余下納蘭蝶衣倒是一臉急色,小臉一陣赤紅。 “金戈鐵馬,刀槍無眼,你去吧?!笔拞柕姥哉Z一頓,蹲坐在道心城的一塊石頭上。 納蘭蝶衣如一只粉蝶,早已毫無蹤影兒。 “你不怕她有閃失?!崩钪倏刹恍攀拞柕佬闹胁患薄?/br> “怕?!笔拞柕阑亓艘痪洹?/br> 一個時辰,便看到又是數(shù)十萬的人,涌進(jìn)道心城中。 鐵帽子端坐在城門之上,出手格殺了幾個亂中凌弱的人 ,便使身著錦衣的紈绔公子還是孔武有力的莽夫,皆是噤若寒蟬。 不經(jīng)意間,蕭問道眉間抖動了一下,便被李仲看在眼里。 “你不易出面,不如我去?!崩钪僬f著,提劍而走。 烽火繚繞,只見蒼穹之上飛下一柄巨劍,插在雪**陣之中。 可轉(zhuǎn)眼間,御林關(guān)的城墻便塌了。 而雪國的鐵騎就在御林關(guān)外,為首的那人,靜悄悄的等著。 赤云冉天,金戈大鳴。 在御林關(guān)的樓閣之上,納蘭蟬衣站在一位年約四十幾歲的中年人身旁,那人看著納蘭蟬衣一眾仙山弟子。 “納蘭家也來兔死狐悲么。”那人說著,橫眉一動。 “夏嘯堯···。”沉禹眉眼一動,嘴角一揚。 “怎的,拿出璇璣之首的威風(fēng)來壓我么?!毕膰[堯說著,冷顏霜眸。 “你當(dāng)真以為魔族之軍是因我們幾人才駐足不前的么?!背劣碚f著,言語中盡是譏諷。 “堯王···白起受了重傷?!币粋€兵士說著,低頭不敢看他。 那白起乃是夏嘯堯的左膀右臂,更是心頭的愛將。 “抬進(jìn)來。”夏嘯堯一呼,便將白起抬入閣內(nèi)。 那白起也算是硬漢,身上不下數(shù)十道血痕,任是一聲不吭。 李仲從懷中拿出一顆淡白色的丹藥,捏碎了灑在白起的身上。 那白起的傷勢,在目力所及之下,倒是好了大半。 夏嘯堯眼中一熱,說道:“不知先生還有多少靈丹妙藥?!?/br> “呵···?!崩钪俚χ?,挑眉說道:“你真以為,所謂的王權(quán)貴胄能壓得住仙山之人么。我救他,不過是是想告訴你,救他是一念的事,殺他也是一念的事。王侯將相,不過螻蟻?!?/br> 沉禹走到夏嘯堯的身前,說道:“既然天下是你夏家的天下,那你來堵雪國的鐵騎。” 一眾人,出了御林關(guān)的樓閣,瞥了一眼魔族為首的那人。 “別走?!毕膰[堯剛一聲大呼,哪還有半個人的影子。 他剛踏出,便被一支利箭穿過胸口,倒在了御林關(guān)前。 山河染血,魔族長驅(qū)直入,兵臨城下。 道心城中,涌入的人不下二十萬人,而雪國的鐵騎,看都沒看道心城一眼,便朝著北巖城而去。 幾人端坐在涼亭中,還是能嗅到烽煙的味道。 “那夏嘯堯還以為我們是去爭功的,可悲可嘆?!崩钪僬f著,眉間一抹淡然。 而蕭問道看蝶衣眉間,多了幾分愁緒,便夾了一塊她最愛的酥糖糕,放在她的身前。 “蝶衣,沒想到道心城作糕的手藝,如此有味?!奔{蘭蟬衣說著,將那酥糖糕送至她的口前。 “有心事,何必不說出來?!背劣硇闹笨诳斓恼f道。 納蘭蝶衣一聽,一瞥蕭問道,終究是將酥糖高咽下,還是一言不發(fā)。 “你不愿看山河國破,更不愿看到流離失所,孤苦難捱?!笔拞柕勒f著,攥著納蘭蝶衣的手。 “不,我只是在想?!奔{蘭蝶衣說著,皺了一下鼻尖繼續(xù)說道:“人皇夏淵末與我蕭家有深仇大恨,可我也知百姓悲苦。” 不遠(yuǎn)處,臨時搭建的木舍,不時傳來幾聲哭啼,還有幾聲痛哼。 “修道,唯一心爾?!笔拞柕勒f著,眼神溫柔。 納蘭蝶衣聽著蕭問道的話,嘴角噙笑。 待人煙散去,涼亭之中,只余下蕭問道一人。到了天快亮的時候,蚤休才從外歸來。 “他們?nèi)四??!痹樾輪栔?,嘴里塞著一塊冷餅。 誰知唐冰心聞聲而出,端著一杯溫茶,放在他身前。 “你快些修養(yǎng),不可走動?!痹樾菡f著,又把唐冰心送至屋舍中。 蚤休嘴里含糊不清的咀嚼了一口饅頭,盯著蕭問道。 “他們幾人你還不知,面冷心熱?!笔拞柕赖恼f著。 “哼,若是你說李仲和沉禹面冷心熱,我還信上半分??傻潞拖s衣是十足的面熱心也熱的人,你不該如此焦灼。”蚤休一眼看出蕭問道的陰郁。 “他們?nèi)ゴ虤⒀﹪畬⒘?。”蕭問道說道。 蚤休啃得半個饅頭,一下就掉到地上。他又彎腰撿起,一把咽了下去。 他剛咽下一口饅頭,城門口便一聲大動,驚得道心城一片慌亂。 只見他們一眾人,攙扶著受傷的李仲,踉蹌的來到蕭問道身前。 “他替我擋了一劍。”納蘭蝶衣說著,眼中泫然淚下。 只見李仲胸腹一道劍傷,刺入丹田之側(cè),偏上半分,怕是一世修為,便廢盡了。 蕭問道拿出一枚天青色的丹藥,說道:“一品金烏丹,你先服下?!?/br> 待李仲吞下金烏丹,盤膝調(diào)養(yǎng),臉上多了五分的血色。 “你們遇上誰了?!笔拞柕莱雎晢栔?/br> “那人我也不識,可修為應(yīng)當(dāng)在筑元境中期。他持著一柄長劍,劍下鏤刻著哀兵兩字?!奔{蘭蟬衣說道。 哀兵劍,定諸侯。 “雪佛,一葉知秋的雪佛。當(dāng)年,魔君封的第一王?!笔拞柕勒f道。 “道心城外,來了一萬魔軍。”蚤休說著,又啃了幾口饅頭,就了一口井水,便朝道心城而去。 眾人站在道心城上,只見雪佛擎著哀兵劍,劍指道心城。 “一夜之間,刺殺我座下兵士二百六十一人。世子殿下,不會出手阻攔吧?!毖┓鹂粗拞柕酪缓?。 “呵,你猜魔君會跟我講道理么?!笔拞柕劳嬷耦仧o恥的一套,并未想著袖手旁觀。 “看來,世子殿下要與我一較高下了。”雪佛說著,哀兵劍蒙上一層寒霜。 蕭問道嘴角一揚,笑道:“一較高下就不必了,一較生死吧?!?/br> 他終究沒有置身世外,他也不知,若是殺了雪佛。魔君南燭會如何遷怒蕭家滿門,可他還是想出劍了。 “當(dāng)我是死人么。”鐵帽子說著,站起身子。 “珺淳?!毖┓鹫J(rèn)出鐵帽子,一聲大呼。 “我呀,剛賣命與你,便要送命?!爆B淳說著,便跨出一步。 誰知蚤休卻躍下城墻,提著的還是那柄刀,獵魔的刀。 “原來不是想讓我賣命,是想讓我欠你一輩子。”珺淳說著,灌了一口酒。 蚤休擎刀而去,倒影掠起時,那雪佛的戰(zhàn)馬,已經(jīng)躺在血泊之中。 雪佛將哀兵劍在馬血中一蘸,提著劍便與蚤休廝殺在一起。 兩人都是近戰(zhàn)高手,一劍見血,不死不休。 不知何時,唐冰心站在城墻上,懷中抱著軒轅道心,死死地盯著蚤休。 兩人纏斗三百余招,蚤休嘴角含血,而雪佛的哀兵劍上,早已是一片赤紅,容不下半點顏色。 唐逝水站在一旁,手中的逝水扇,朝著唐冰心扇了一下。 唐冰心便倒在他的懷中,兩兄妹便將觀戰(zhàn)的人,甩在身后。 蚤休單手拄著獵魔刀,胸腹間起伏著,一滴血汗淌在黃土里。 “雪佛?!笔拞柕酪缓?。 雪佛擎著哀兵劍,放在蚤休的脖子上,說道:“你若是救得了,你便來救。” 他話音剛落,哀兵劍剛欲提起,他的眼瞳中劃起一道紫芒。 “他不死,你也不死?!笔拞柕揽钢樾?,往道心城而去。 雪佛眼角抖動了幾下,摸著胸口的心臟,才緩緩放在哀兵劍。 他的心臟,便在一息間驟停了。 哀兵劍上的血淌盡,雪佛回望了一眼道心城。 夜涼了,沉睡的蚤休身旁伴著一盞梧桐燈,起死回生的梧桐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