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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回憶涌來又遠去,父母、梅姨、許玠……你看著他們,還來不及細思,腦海就一片空白了。 在撐不住睡意的最后一秒,你卻是想著,這次他倆一定要及時回家啊。 不然,到時候尸體腐爛化膿再生蛆,可真的臭死了。 你猜測的沒錯,你是那例外的十分之一,閉眼的一刻,感到很解脫,眼里沒流出一滴眼淚。 只是,死去的感覺很奇怪,意識像是被束縛在軀殼里不能離去。 完全不像佛家所說的,人死之后,靈魂脫離了千鈞外袋擔的軀殼,能夠浮留空中,穿云繞樹。 親身體會后,你無比確信,那種“動念即至、飄然逍遙”的靈魂離體之類的言論,簡直就是屁話! 中止 < 囚他(校園)(抱瓜)|臉紅心跳 3ω點ROUяΘUωμ點Θяɡ/7935351 中止 < 囚他(校園)(抱瓜)|臉紅心跳 中止 吵,真的好吵。 意識好不容易散去,你終于陷入了冗長安寧的黑暗中。耳畔卻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女人的低泣,那種痛徹心扉又隱忍的哭聲,讓你胸口悶悶地痛。 她有時哭得太狠太久,喉嚨里沒聲了,才會勉強安靜一段時間。然而沒過多久,她又開始在你耳邊絮絮叨叨,不知在說些什么。 又多了一道低沉的男聲,語氣沉重,有時也會在你耳邊說話,但更多的時候是在安慰那個女人。 你能感覺到,消散的意識在緩慢地重新聚攏。思維比身體先一步蘇醒,但是依舊被禁錮在軀殼里,眼睛睜不開,對外界的感知隨著時間的拉長而愈發(fā)清晰。 你最怕清醒的時候遇見黑暗了,而此刻的狀態(tài),對你而言無疑是一種巨大的誅心的折磨。 除耳朵能聽到一點聲響外,其它的器官都是閉塞的,身體醒不來,精神睡不去,每一分秒都度日如年。 那種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卻無法對周遭做出任何回應,完全喪失了身體掌控權的失控感簡直剜心。 我這是變成植物人了?腦海里突地生出一個驚悚的念頭。 心里很害怕,可是你的身體安靜又僵硬,無法傳達出一絲恐懼的情緒。 寧愿扭曲著毫無聲息的死去,你也不愿變成一具還能呼吸的尸體。 早知如此,你悲哀地想著,從高樓跳下摔成一灘血紅的rou泥也比這般好。 可能跳樓的時候會嚇壞無辜的路人,會引起負面的社會轟動,那也比現(xiàn)在死不能死、活不能活的遭遇強太多。 眼角沁出一抹濕潤,你沒意識到,那時刻守護你的女人卻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她哭得厲害,一面流淚哽咽,一面欣喜地不停按床鈴。 “醫(yī)生,醫(yī)生,我女兒,我女兒她……”女人激動地字不成句,雙手緊捂住臉頰,溫熱的淚珠從指間縫隙中滲透,順著指背滴落。 “病人家屬,你先別太激動?!币坏滥新曧懫穑又@道聲音的主人掀開你的眼皮,拿醫(yī)用的電筒筆照了照你的瞳孔。 “瞳孔還有些散大,再過兩天就可以恢復正常?!贬t(yī)生將電筒筆關掉,放進胸口的口袋里。出于職業(yè)習慣,他又不免開口訓道: “你們是怎么做父母的?病人不僅有很嚴重的精神分裂,還有輕微抑郁癥,這么嚴重的事,你們做父母的竟然沒有半點察覺?!?/br> 他想了想又道:“幸虧你們發(fā)現(xiàn)的還算及時,要是再晚半個鐘頭,別說是洗胃,一百遍血液透析也救不了她?!?/br> 臨走前,他搖著頭,語氣非常沉重地嘆道:“高劑量的一整瓶安眠藥配白酒,這孩子心狠啊?!?/br> 雖然控制不了身體,但你還能清晰地思考。按理來說,白酒配安眠藥有毒性,嚴重時會抑制大腦中樞神經,呼吸被抑制,最后導致心肺功能減退而令人死亡。 不可能出差錯的,唯一說的通就是父母提前回來了。是那天晚上和她視頻時,許玠突然出聲求救而導致的變故么? 醫(yī)生說的話,你大概聽清了一點,能肯定的是自己不會變成那種各項生命體征正常,卻一輩子都可能睜不開眼的活死人。 五官的功能在慢慢復蘇,你聞到了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入目第一眼是白色的天花板,然后一個雙眼紅腫、面容滄桑的女人闖進視線里。 她此時凌亂脆弱的模樣和以往視頻里那個精致嫻雅的形象相去甚遠,眼下兩團烏黑色,看上去老了許多。 你蒼白的嘴唇囁嚅著,發(fā)不出聲,只能用口型無聲說道:“對、不、起?!?/br> 她已然很驚喜,捂住嘴連連點頭,抹去臉上的淚水對你說:“蘇蘇,爸爸也回來了,他剛回家去拿東西,你等一下,我馬上給他打電話?!?/br> 她掛了電話后握住你的手,語氣里的自責多過埋怨:“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真的差點瘋了,你這孩子,水杯里怎么能裝白酒啊,你怎么能做這種事……” 你靜默不語,視線落在她平坦還尚未顯懷的小腹,眼里難掩愧疚。 住院治療的一段時間里,你沒再回過原來的家。剛出院,就被女人牽著手帶去了機場。 他們在假裝忘記過去,沒有一次提及遺書的事,他們不談梅姨,也沒開口問過,那晚在視頻里求救的少年到底是誰。 你好幾次無意看見他們欲言又止的神情,知道他們是想問,但又不敢問。 到國外后,一向對你是有求必應的他們強制中止了你的學業(yè)。 活過 < 囚他(校園)(抱瓜)|臉紅心跳 3ω點ROUяΘUωμ點Θяɡ/7935359 活過 < 囚他(校園)(抱瓜)|臉紅心跳 活過 女人每天陪你往返奔走于精神疾病治療機構和家兩個地方,藥物治療、心理治療和無抽搐電休克治療,各種療法輪番在你身上實施。 最開始,治病的過程一直很不順利,各種治療方案的作用微乎其微,而你愈發(fā)躁狂和排他,性格偏激,甚至出現(xiàn)了自殘行為。 那段時間,每個月上中空的深夜,肚皮一日日隆起的女人會腳步很輕地走進你臥室,她溫柔地撫著圓潤的肚子,神情卻是幾欲落淚的悲戚。 為防止你自殘,也害怕你傷人,屋里所有的尖銳物品都被收起來。你被他們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名為照顧,實則更像監(jiān)視,除外出治病外,你都被鎖在氣氛壓抑的家里,沒有自由。 臨近生產前的一段時間,女人離開了家,在隔壁小區(qū)的一棟公寓里準備養(yǎng)胎。他們在害怕,害怕你發(fā)病的時候會傷害胎兒,也害怕陰沉窒息的環(huán)境,會不利于胎兒的成長發(fā)育。 日子沉寂成一灘死水,你躺在這灘死水里,毫無留戀地活著。 在幾縷稀疏陽光灑進臥室的某個晨曦,室內光暈可愛,清風涼爽,一切看似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