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道：“金經(jīng)理，現(xiàn)在廠里還能自己練煙嗎？”

    孫經(jīng)理搖了搖頭：“成本太高，已經(jīng)不再自己練煙了，是從合作廠家購買。每次做新墨，都是外聘或者返聘制墨師傅來做。你們來的不巧，沒辦法看到真正的制作過程?！?/br>
    沈瑜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買徽墨，不是買普通徽墨，而是買那些高檔的、珍稀的老墨，那是他曾經(jīng)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

    他清楚記得，高檔徽墨的價格，在06年之后就開始逐漸走高。

    在這個期間里，魔都墨廠逐漸失去了獨占鰲頭的地位，甚至一些私人墨莊也比它紅火。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傳說魔都墨廠還有些幾十年前的存貨，里面有一些精品徽墨。

    第169章 五膽八寶藥墨

    “大好山水，紫玉光，百壽圖……”

    張小琴看著陳列柜里的徽墨，每次發(fā)現(xiàn)新奇有趣的造型或者圖案文字，都會與陳晨討論一二。

    金經(jīng)理看出張陳二人不懂徽墨，就對兩人講了許多徽墨的基本知識。

    “唐代以前沒有用模具制墨，只有手搓墨丸、墨條。宋代以后，出現(xiàn)了用模具壓制的墨塊。墨的外形變化，與研磨工具、書寫工具的變化，是相輔相成的。近現(xiàn)代的徽墨，以扁長方形為主，也有六角柱，圓柱形。墨塊的幾個面都可以有文字和圖案?！?/br>
    陳晨向金經(jīng)理詢問：“金經(jīng)理，如果用徽墨在硯臺上研磨，墨的這些精美的圖案，也就消耗了？”

    金經(jīng)理說：“是，圖案會隨著墨塊被一起消耗掉。

    但是，不必覺得可惜。把捶打好的墨泥放到模具里壓制，然后晾干成型。這種方法可以批量制作相同的徽墨。

    另外，這些描金填彩的圖案，不會影響墨色。高檔徽墨會添加天然的珍貴顏料，包括金粉銀粉，金箔銀箔，對于墨色都有一定的幫助。所以，不會浪費?！?/br>
    金經(jīng)理拿出幾錠樣品，讓沈瑜幾人拿在手里觀察。

    張小琴指著墨塊橫頭與側(cè)面問道：“金經(jīng)理，墨的頂端上面怎么會有數(shù)字？油煙102是什么意思？”

    金經(jīng)理解釋：“大多數(shù)的墨塊有六面。以長方形墨塊為例，正反兩面一般是有墨的名稱和圖案。四個側(cè)面，頂上的側(cè)面叫橫頭，兩邊的側(cè)面可以空白，也可以雕刻上作者或者廠家的名字。出廠的時候，還會打上日期數(shù)字。

    你剛才問的這個油煙102，是咱們廠對油煙墨等級的分類。分為油煙101～104?！?/br>
    他拿起一塊徽墨，墨的橫頭上有描金的四個楷書字——五石漆煙。

    陳晨看到了這四個字，就問道：“金經(jīng)理，您拿的這塊徽墨，沒有數(shù)字編號?！?/br>
    金經(jīng)理說：“制墨沿襲了傳統(tǒng)工藝，也沿用了傳統(tǒng)的名詞。

    為了體現(xiàn)時代的變化，廠里把過去的名稱，改成了新的名稱。

    過去的五石漆煙與現(xiàn)在的油煙101其實是同一種墨。相同的材料相同的制作，兩種叫法而已?！?/br>
    他又拿起另一塊徽墨：“比如這塊的橫頭上，寫著超貢煙，那么它和油煙102檔次相同，貢煙墨對應(yīng)油煙103墨?！?/br>
    沈瑜見金經(jīng)理把話題越說越遠，就直接問到：“金經(jīng)理，我看您這里都是兩千年以后的新產(chǎn)品。80年代，70年代的產(chǎn)品還有嗎？”

    金經(jīng)理有些猶豫的說道：“老墨基本都賣掉了，剩下的一些，都要當做樣品來買展示?！?/br>
    沈瑜沉吟片刻，說道：“如果可以購買老墨，我想多買一些，除了自己用，也會將有紀念價值的老墨作為收藏品進行保存?！?/br>
    金經(jīng)理想了想，說道：“原本，廠里剩下的老墨不多，是非賣品，但是，您是于老師和徐老師介紹的客人。如果您堅持要買，跟我來庫房看看，或許能有您滿意的徽墨。”

    沈瑜知道這是金經(jīng)理的說辭而已，如果你出價高，他還是會賣一點給你。

    幾人去庫房的時候，陳晨對沈瑜問道：“為什么要買老墨、陳墨，材料不一樣嗎？買東西不是應(yīng)該買新的嗎？”

    沈瑜說：“從理論上說，老墨新墨的材料是一樣的。但是，因為時代的原因，有些高檔的老墨，制作不惜工本，會添加輔助材料，例如奢香、能膽粉等等。

    但是新的徽墨，因為種種原因，很難再添加天然輔料，只能用別的輔料替代。所以，這是老墨的優(yōu)點。

    另外，墨粉和膠液融合之后，需要存放一定的時間，墨才會好用。就像古董里面常說的火氣。

    新做的墨塊，膠的粘性太強，毛筆蘸墨后，會變得不夠靈動，俗稱滯筆。把新墨存放幾年甚至十幾年之后，膠的粘結(jié)力仍在，卻沒了滯筆的毛病，所以很多人喜歡用老墨、陳墨?！?/br>
    陳晨聽的似懂非懂。

    沈瑜說：“不明白也正常，除非你自己去嘗試，否則很難體會到這種所謂的火氣。”

    金經(jīng)理領(lǐng)著他們到了庫房。

    沈瑜看到這個庫房里有一定的恒溫恒濕措施。

    房間里擺著幾排高大的木架，木架格子里的竹編大笸籮，笸籮都盛放著墨塊?？繅Φ淖叩郎?，放著一排木箱子，盛滿香灰。

    金經(jīng)理說：“擺在架子上的墨，是新做的墨，正在晾干。箱子里都是正在入灰的墨?！?/br>
    他走到庫房盡頭，說道：“小沈，你看看，這些就是現(xiàn)存的老墨?！?/br>
    沈瑜看金經(jīng)理打開了幾個老式柜子。柜子里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