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等對方停下說完，問道：“聽宗先生的意思，您認(rèn)為這幅畫是真品?！?/br>
    宗林說：“我判斷這幅畫是真跡?！彼嚷晩Z人還嫌不夠，又提醒道：“說真容易說假難。說假可是要有證據(jù)的?！?/br>
    沈瑜早有準(zhǔn)備，當(dāng)然不會被對方話語左右。他環(huán)視眾人，然后說道：“從表面上來看，這筆墨技法沒有問題，但是，從整幅畫面的張力來看，似乎少了一些精神。所以，我判斷，這幅畫是用水印做好稿了，再填墨加彩制作的?！?/br>
    他一番話說出口，眾人都愣了。

    水印？木板水??？印的？

    這個判斷給了眾人極大的震撼。

    宗林反駁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水??？有些木板水印技術(shù)的確很好，但是不可能達(dá)到手繪的效果。你這個說法太離譜了。”

    高琦已經(jīng)有了心里準(zhǔn)備，多年的經(jīng)商，讓他有足夠的耐心與定力，等著沈瑜說出下文。

    沈瑜沒有吊胃口，直接說道：“木板水印原本就是可以模仿繪畫的效果。這幅畫應(yīng)該是比照著真跡原作進(jìn)行模仿。從造型、筆墨技巧上來講，接近原作。

    為了讓造型準(zhǔn)確無誤，作假者采用水印的辦法。為了彌補(bǔ)水印的破綻，進(jìn)行二次填色。這樣，就可以遮擋大部分水印的痕跡。但是，墨色與用筆的結(jié)合，終究不是一氣呵成，所以，比起作者的真跡，就要差了一層氣韻?！?/br>
    他用手虛指畫面形象的幾個位置，“這里，這里就是破綻?！?/br>
    高琦和呂經(jīng)理面面相覷。一位鑒定師似乎想到什么，湊近畫面，從不同的角度去看這幅畫。

    沈瑜知道這位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這位鑒定師從順光、逆光的幾個角度看了一會兒，用手一拍桌子，感嘆：“真有水印的痕跡?！?/br>
    其他幾位鑒定師也開始用類似的角度觀察。

    最先發(fā)現(xiàn)問題的鑒定師說道：“水印的辦法會留下痕跡，可以比對。雖然仿造者做了掩飾，但從不同的角度去觀察，這種水印的效果還是能夠隱約看出來的。看來，沈先生說的對?！?/br>
    幾個鑒定師再次檢查繪畫，臉色各不相同。

    沈瑜看到那位宗林的臉色已經(jīng)近乎鍋底。

    其他幾位鑒定師沒有理會同事的反應(yīng)，紛紛發(fā)表意見。

    “這就是燈下黑。我看了這么久，壓根兒沒有往這個方面去想……”

    “沈先生的眼力好，這種破綻都找到了……”

    沈瑜心想，這兩位原本應(yīng)該是覺得立軸有問題，但找不出破綻，如今算是找到同盟了。

    他說道：“鑒定繪畫偶爾有疏漏，也是很正常的?！?/br>
    高琦聽到這里明白了沈瑜的意思了。他要向拍賣行的幾個鑒定師，問道：“大家的覺得怎么樣？”

    有三位鑒定師表示贊同沈瑜的說法。

    有一位鑒定師抹不開面子，說道：“我也覺得這幅畫是假的，但是，是不是像沈先生說的那種仿造辦法，我覺得還可以再商榷。”

    宗林干脆搖頭反對。

    高琦嘴上說會廣泛聽取意見，但是對兩個死鴨子嘴硬的人有些鄙視。他讓呂經(jīng)理帶著安保人員將畫收回存放處。

    他告訴幾位鑒定師先回去工作，等公司研究決定后，在告訴大家后續(xù)的結(jié)果。

    高琦對曾晴使了個眼色。

    曾晴一直在旁觀看，沒有說話，悄悄叫上沈瑜一起來到高琦的辦公室。

    幾人在沙發(fā)上坐下，高琦給沈瑜斟茶。“沈老弟，謝謝你。我們懸心里的一塊石頭算是落地了。”

    沈瑜說：“高總太客氣了。這次的事情也算是碰巧。我以前研究過一些現(xiàn)代人的仿造手法?！?/br>
    高琦拿出煙給幾人點(diǎn)上，然后說道：“你就別謙虛了，我認(rèn)識的鑒定師不少。能夠明確的把問題看出來，足夠說明你的水平?！?/br>
    他感嘆道：“之前，我們一直還抱有僥幸心理，萬一是真的呢。今天聽了你的話，這種僥幸的念頭該打消了。”

    曾晴問道：“高總。既然這幅畫有問題，要不要把畫退給藏家，把協(xié)議取消?！?/br>
    高總說：“沒那么容易。之前簽協(xié)議的時候說的好好的，簽了協(xié)議，把畫放在公司庫房。然后，回頭跟藏家說，你這話是假的，你讓人家怎么相信拍賣行？萬一被人反咬一口，說是拍賣行公司給掉包了，怎么辦？”

    曾晴說道：“這幅畫是假的，難不成你還真要拍賣？且不說鑒定的結(jié)果會不會泄露出去，就算沒有泄露出去，萬一被人買去之后，再發(fā)現(xiàn)有問題，到時候，對于拍賣行的名聲打擊更大?！?/br>
    高琦說道：“這幅畫有了爭議之后，有人建議，可以把畫放在最普通場次，淡化處理，反正每年都有很多拍品流拍，也不差這一件?！?/br>
    曾晴說：“這樣等于碰運(yùn)氣?！?/br>
    高琦說道：“只能商議之后再做決定了?！?/br>
    他看向沈瑜，問道：“沈老弟，以后我們拍賣行征集拍品，你只要有時間就來幫忙，怎么樣？鑒定費(fèi)絕對不會少。比如這次的事情，如果你在場，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麻煩了?！?/br>
    沈瑜剛才悄悄查看游戲頁面，鑒定作品后，又有經(jīng)驗(yàn)值收獲，聽到高琦的想法，說道：“我還在上學(xué)，時間無法保證?！?/br>
    高琦說：“不強(qiáng)求，有空就來，我一定爭取幫你爭取最好的條件?！?/br>
    沈瑜話題一轉(zhuǎn)：“高總，我有件事向您請教。拍賣當(dāng)代藝術(shù)品，會有對作品什么限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