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含情脈脈
蔓菁只是呵呵一笑,臉上雖是凝著笑意,心底卻泛起了一絲淺淺的憂傷。那時,可以義無反顧地嫁給他,可如今,卻沒有了那份勇氣。 歌舞本就是要等蕭邑才開始的,這時一眾舞姬曼妙裊娜的身子翩躚進入屋里來。本就在簾后的樂師彈奏起了各自的樂器,屋里頓時安靜了下來。眾舞姬身著白色的紗裙,長長的衣袖像是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花朵,瞬間又齊齊綻放,猶如漫天的花雨紛飛。 一會兒,所有的樂聲都停下了下來,舞姬亦聚成一團。忽聽一縷清越的笛聲響起,婉轉(zhuǎn)動聽。笛聲悠揚,一襲紅衣的司音從眾舞姬中翩然出現(xiàn),腰肢柔軟如柳,像極了一位仙子。 蔓菁只聽過司音的彈琴吹笛,并未見過她的舞姿,一時間是看得津津有味。再配合她那一身男子服飾,倒像是一位仰慕司音的小公子。 不過,即使是眾人都被司音的額舞姿給迷得神魂顛倒的,蕭邑卻并不是。蔓菁在欣賞舞蹈,蕭邑卻是在欣賞她,而且是光明正大地欣賞。 司音準(zhǔn)備了好幾支舞蹈,也變換了幾次舞服,次次不重樣,讓人看了覺得一點兒也不膩味。果然,司音的美名并不是虛傳的,她真真切切有這樣令人沉醉其中流連忘返的本事。 蕭邑一直在開小差,只是偶爾會瞟瞟在舞動的人一眼,并且他的這幾眼都是漫不經(jīng)心的。但是他也并未閑著,殷勤地給蔓菁倒茶剝果,比平時那些下人做的還要細心。蔓菁顧不上同他說話,也顧不上和他客氣著什么,只好一直受著他的照顧了。 良心發(fā)現(xiàn)的蔓菁覺得總不能這樣在人多的場合一直讓堂堂穆王殿下服侍她,免得失了他的威嚴(yán),于是戀戀不舍地轉(zhuǎn)頭同他說道:“王爺,你看,這舞得多好看,我們還是認(rèn)真些欣賞吧!” 蕭邑拿出手帕遞給她,“擦擦你嘴邊的污漬吧,方才吃橙子的時候還有些汁沾在嘴邊了。” 蔓菁愣了愣,用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巴,似乎也沒見有什么??!她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并不是像小慕晨那樣的孩子,吃個飯都要將幾粒米留在臉上。想來,蕭邑只是在同她開玩笑,故意騙她的。她甚是懷疑地說道:“并沒有什么啊,王爺只是在開玩笑吧?” 蕭邑沒說話,而是傾身過去,伸手用帕子擦了擦蔓菁的嘴角。還幽幽說道:“你看你,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吃個東西都能成小花貓。” 蔓菁瞪大著眼睛,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旁若無人地曖昧,怕是不太好吧!她投降式地扯下他手中的帕子,忙說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蕭邑看到她這樣慌亂,像是很開心,只是在微笑。 蔓菁歷來覺得在眾人面前情意綿綿甚是不厚道,平日也不是特別喜歡瞧著別人在自己的面前你儂我儂的。主要也是因為,斷虹谷的人都是一些曾經(jīng)受過傷的人,難免會受到刺激。此時,蕭邑卻讓她嘗了被眾人議論的滋味,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很明顯,這樣的蕭邑已經(jīng)擾到她欣賞歌舞的興致了,視線再回到司音及眾舞姬的身上卻也怎么也進入不到其中去。相比方才,覺得有些索然了。不過,索然是其中一個感覺。另外,總覺得司音這含情脈脈的眼神也并不全都是因為要配合舞蹈才有的,而是真的是在向一個人傳情。 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蕭邑。 女人的直覺總是很靈敏的,特別是對這樣風(fēng)花雪夜的眼神理解得很透徹。蔓菁可以很堅定地得出司音鐘情蕭邑的這個結(jié)論,并且這樣的情誼并未只是一朝一夕了。因為,她的眼神里有期待,有失望,因為蕭邑的舉動而變化。他望到舞池中間的時候,司音像是被賦予了某一種力量,舞姿透出一種欣喜來。蕭邑不看的時候,她的眼神里充滿了落寞,歌舞也就跟著透出了一股憂傷。 蔓菁恍然大悟般地低笑了一聲,原來司音真的是喜歡蕭邑。若是蕭邑和司音早已經(jīng)相識了,為何從來不見蕭邑提起過。當(dāng)然,這樣的事情也是不好說的。畢竟,司音是春意閣的人,是風(fēng)月場所的人。而蕭邑,是皇家的人。即使是他喜歡司音,怕是別人也會反對他娶一個青樓的女子做妾吧! 司音的夢,怕是可望不可及了。 蕭邑見她面含笑意,卻又瞬間消散,關(guān)切地問道:“怎么了?” “只是在感慨這時間易逝,美人易老罷了?!甭紘@了一口氣。 “哦?怎么忽然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你看,司音生得這般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不過,再過幾年,容顏不再,怕是也不會有人再記起了吧!” “總是這樣顧及旁人做什么?等你老的時候,好好陪我就是了,我們一起廝守到老?!?/br> 蔓菁嗔道:“又說這樣的話,讓別人聽見了多不好?!?/br> 蕭邑笑笑,“我不在乎別人。” 蔓菁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知道自己心里一直都有蕭邑,從前愛他,現(xiàn)在也還是一樣。只是,從前的她一心一意,現(xiàn)在去卻是畏縮不前。 從前,不喜歡葉瑤,不喜歡有另外一個女人來跟她分享蕭邑??涩F(xiàn)在,明明知道司音對他含情脈脈,她心里卻討厭不起來。反而,有些替她感到悲傷。就像是以前的自己,沒有父母沒有靠山,嫁給他還要先住到侍郎府去。卑微的身份,終究是一種羈絆,有心里的羈絆,也有世俗的羈絆。 可司音,為何要叫她來?蔓菁想不通的是,司音既然在乎蕭邑,為何還要看他在她面前對別人好,這豈不是自剜傷口嗎? 她看了看身邊的蕭邑,心里甚是好奇他的想法。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覺得,司音怎么樣?”想了想,好像這樣問太過直接了,又改口:“我是說,你覺得司音的舞姿如何?” “我自小看慣了這些歌舞,并未覺得有何特別。不過,今日正好你在,我倒是覺得不虛此行?!笔捯氐鸬?。 就知道,不會問到什么。蔓菁也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就將視線往前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