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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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穎又打了個噴嚏,余光瞥見江聆的身影,瞳孔一震,立刻警惕地打直脊背,“你怎么在這里?!” 高小濤也在這時候注意到了江聆,連忙把求助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喃jiejie……” 江聆看一眼高小濤,又打量了幾秒周明穎的傷勢,原本有些慌亂的神情慢慢平靜下來。 在對情況有了個大致的估量后,她突然轉(zhuǎn)身離開。 周明穎臉色一變,沉著聲喚:“你這是怎么回事???就那么恨我的嗎?我救了這小孩兒你不知道感謝就算了,這是打算見死不救?” 江聆跟沒聽到似的,腳步壓根兒沒停。 周明穎一口氣沒順上來,柳眉一束,聲音拔高了不少:“江聆你記仇也要分得清場合啊!我還怨你呢也不一樣給你拿了奶茶過去,我告訴你啊,要是我這會兒因為失血過多出了什么事兒,可饒不了你們兩個!” 江聆置若罔聞,在走到駕駛班門口時,拐了個彎,走進值班室。 不多時,她推了張輪椅出來,上面還放著個急救包。 她沒解釋,連手機都沒摸出來,把醫(yī)藥箱拿出來擱在地上,就地給周明穎包扎。 周明穎在看見她推著輪椅出來時,神情便已經(jīng)開始變得不自然,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子便跟被潑了冷水一樣蔫了下來,忸忸怩怩半天不知道該說什么。 江聆根本沒注意她的反應,手里的棉簽已經(jīng)壓在了傷口旁邊。 周明穎臉色一白:“疼!” 江聆看她一眼,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她小時候經(jīng)常受傷,每次去換藥室都能碰見下班時間沒有人在,一來二去便習慣了自己包扎傷口,手法便日益熟練起來。 包扎時,她抽空朝高小濤使了個眼色。 眼神和她平日里不同,帶著nongnong的嚴厲和譴責,這也意味著她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高小濤接觸到江聆的眼神,渾身忍不住抖了下,小聲給周明穎認錯。 周明穎瞪他:“你這會兒終于舍得道歉啦?” 高小濤扁扁嘴,作勢要哭。 周明穎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后,便擺擺手:“行了,回去吧,你沒事兒就好,當我自己倒霉。” 高小濤甕聲甕氣說了聲“謝謝jiejie”,風一樣跑走了。 江聆有些驚訝于她的態(tài)度,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周明穎又小小瞪了她一眼:“怎么了?你以為我這人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嗎?” “……” 江聆沉默地垂眸,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她簡單給傷口止血后消了個毒,粗略估計了一下傷口大概還是得縫針,于是有點艱難地把她扶起來,讓她坐上輪椅。 輪椅一路朝著醫(yī)院大樓過去,兩人都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 中間周明穎很別扭地說了句“對不起”,江聆點了下頭,便又陷入寂靜。 縫了針,江聆陪著周明穎在外面緩了會兒。 周明穎張望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抱歉啊我有點感冒……說起來,陳銳寧怎么還不出來啊……” “……” 想起陳銳寧早就和謝尋星道別了的事,江聆在手機上打字,給周明穎看。 周明穎看清手機上的字后,咬著牙有點冒火:“這家伙自己回去了怎么不跟我說一聲?合著我白在這兒等了?” 她晃著腿,先是打電話罵了陳銳寧一通,又給自己父母打了個電話,讓他們來接她回家。 把手機扔一邊,她看向江聆,試探著問:“你要不……先回去?” 想到自己在這里似乎只會讓氣氛變僵,江聆點點頭,把手機放到她腿上,慢慢地起身。 離開之前,她又被周明穎叫住。 周明穎還是有點不自在,往兜里摸索了一會兒,摸出兩顆糖,給她遞過去:“……今天謝謝你啊。” 江聆眨眨眼,輕輕地從她手心里接過糖。 兩人對視幾秒后,都抿唇笑了起來。 似乎是一笑泯恩仇。 周明穎問她:“加個微信?” 江聆點點頭,欣然答應。 回到家,江聆又聽了會兒網(wǎng)課,直到外面天色暗下來,才聽見沈紅纓回家的動靜。 沈紅纓打包了晚飯,叫她出去吃。 飯桌上,母女二人安靜地吃著飯。 陽臺的門沒關(guān),夜風從外面吹進來,別有一種靜謐的感覺。 江聆手機放在一邊,偶爾刷新一下朋友圈。 沈紅纓吃完,放下筷子,緩緩通知道:“說個好消息,你爸回你姑媽那邊住了,估計十天半個月的是又回不來了?!?/br> 頓了頓,她說,“之前他想讓你帶姑媽家那小堂弟出去玩,被我拒了?!?/br> 江聆點點頭,朋友圈刷新一下,最新一條赫然出現(xiàn)了堂弟的朋友圈。 圖片上,小胖子提著一購物籃的玩具,笑得開心得不行。 配文:“舅舅太大方了!今天給我買了好多玩具!” “……” 江聆輕輕放下筷子,看向沈紅纓。 沈紅纓有些疑惑地也看向她:“怎么了?” “mama,你有沒有想過,和爸爸離婚?” “……” 沈紅纓的表情突然一下凝滯。 默了好一會兒,她有些勉強地伸手,揉了揉江聆的頭發(fā):“喃喃,等你畢業(yè)再說這件事,好嗎?” 每次都是這樣的說辭。 江聆沒說什么,眼中失望一閃而逝,聽話地點了下頭,把一次性飯盒丟進垃圾桶,回了房間。 她其實很久都沒有想通過,明明都這樣了,為什么還要用“為了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作為理由,明明相看兩厭,也傷害到了她,還是不愿分開。 好像大人的世界就是這樣,什么都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夜晚,江聆做了個夢。 夢里是一望無際的白色,父母在她身后不斷爭吵。 她跑啊跑啊,闖進了盡頭的一間小木屋。 屋子里,謝尋星穿著白襯衫,坐在沙發(fā)上,還是那樣精致且蒼白。 他慵懶地向后靠了靠,黑發(fā)之下的一雙深邃眸瞳里情緒晦暗不明。 須臾,他忽然慢條斯理地笑了聲,然后沖她勾勾手指:“過來?!?/br> 她鬼使神差地上前,便被扣住后腦勺,被迫跨坐在少年的腿上,與他接吻。 那一吻極近旖旎纏綿,他一手按住她的后腦勺,另一只手掐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 直到她雙腿軟得不行,有些呼吸不過來,才舍得大發(fā)慈悲地松手。 少年眼尾挑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修長的手指緩緩抬起她的下巴,薄唇輕勾,像是嘉獎一般帶著三分笑意開口 “乖?!?/br> …… 江聆猛地睜開眼。 空調(diào)仍在呼呼運轉(zhuǎn)著,涼意從后背侵襲而上。 她打了個冷戰(zhàn),又清醒幾分。 起身關(guān)掉空調(diào),她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又慢吞吞把自己縮進了被子里。 夢里的感官真實得可怕,在腦海中止不住地盤旋縈繞,甚至順著神經(jīng)一點點傳遞到全身。 那個綿長的吻。 和。 乖。 “……” 極度羞恥之下,她扯過一旁的另一個枕頭,牢牢抱住。 感覺到枕頭布料的涼意,她索性將整張臉陷進去降溫,心跳仍快得嚇人。 她這是。 怎么了。 第7章 七顆 許是那晚空調(diào)開得太大,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江聆覺得喉嚨又干又疼。 在打了幾個噴嚏后,她默默起床給自己沖了杯感冒沖劑,然后給謝尋星發(fā)了個消息,告訴他這段時間自己暫時不過去了。 怕謝尋星缺人照顧,江聆思來想去,還是去了一趟血液科,拜托人幫忙多留意一下他的狀態(tài)。 正在這邊值班的護士長和江聆家里相熟,見她滿臉認真的模樣,一口答應下來,忍不住抬手,隔著三層口罩捏了捏她的臉,打趣道:“怎么防護得那么嚴實,說起來,那個是你朋友?見你經(jīng)常在那邊待著?!?/br> 江聆點點頭。 護士長笑:“怪不得,我讓他們多注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