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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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蕓娘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睜著兩只空洞無神的大眼看著她,嘴唇顫抖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只撲打撲打的往下掉眼淚。那淚珠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得,一會就將她面前的衣襟濕透了。 蘇桐和四個小的眼巴巴的望著她哭,等了好一會,她也沒說話,還在不停的掉眼淚, 這能吃不能吃的說一句就行了,她這個便宜娘只顧哭,她實在是忍不住了說:“娘,能不能吃,你到是說呀!” 周蕓娘哭了好一會,才止住眼淚,擦著紅腫的眼皮說:“桐丫,等你爹回來了一起吃吧!” 蘇桐點了點頭,將半鍋粥端到堂屋里放好,四個流著口水的弟妹都拉扯到東間里,陪著周蕓娘。四個小都很聽她的話,盡管餓的狠,還是隨著她坐到了東間的炕邊上,蘇弘文、蘇弘武年紀(jì)小,一直在哼哼唧唧,蘇映雪和蘇映梅兩個則不住的吞咽口水。整個屋里,娘六個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等著外出借糧的蘇寶田歸家一起吃飯。 過了半個時辰,外出借糧的蘇寶田才一瘸一拐的回來了,熬煮的半鍋蘑菇粥也涼透了,蘇桐將手里抱著的蘇弘武放到地上,扶著著他進(jìn)屋坐下,端了熱水給他洗手泡腳,然后又將涼透了的半鍋蘑菇粥給熱上。 至始至終,周蕓娘都不發(fā)一言,只那么直挺挺的躺在炕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屋頂。 蘇寶田則臉上深沉的沉默著,坐在堂屋的長凳上發(fā)愣。 蘇桐忙活著將鍋灶端進(jìn)屋里,拿碗挨個盛好,放到桌子上,蘑菇粥湯的香氣立刻讓四個小的興奮起來,各自吸溜著鼻子,吞咽著口水,爭先恐后的往桌前擠。 蘇桐將四個小的伸出的手挨個打了一下,呵斥她們站好,轉(zhuǎn)身向坐在長凳上發(fā)愣的 蘇寶田說:“爹,我今早在后山撿了蘑菇回來,放了把米煮了一鍋粥,娘說等你回來一起吃,你坐過來吧!我去東間給娘端過去。” 她話音剛落,就聽躺在東間炕上的周蕓娘喊了起來說:“當(dāng)家的,桐丫,你們過來扶我出去,這頓飯,我跟你們一起吃,” 蘇桐和蘇寶田對望了一眼,都沒有說話,兩人一前一后的進(jìn)了東間,將大肚子的周蕓娘小心翼翼的扶了出來坐在桌前。 第3章 等死的夜晚 周蕓娘渾身上下瘦的脫了像,只有肚子大的嚇人,像一口大鍋半扣在肚皮上,因憔悴而勞苦的臉上灰白一片,她右手托著腰被蘇寶田蘇桐兩人扶到桌子前坐下,看著眼前盛好的蘑菇粥,眼圈泛紅,半餉沒說話。 蘇寶田面無表情的自己端過一碗粥,又將冒著尖的一碗推到周蕓娘面前,看著她聲音沉重地說:“蕓娘,這輩子你嫁給我這個瘸子,真是委屈了,我沒本事,讓你為我生兒育女,cao勞辛苦,十幾年沒過一天好日子,我真是對不住你。如果有下輩子,愿來生,你還做我的娘子,我一定努力考取功名,讓你享福,不在受罪。家里的糙米沒了,我出去一整天也沒借到半瓢米,孩子們托生在我們家里吃糠咽菜,挨餓受凍,下輩子希望他們都能投生到富貴人家,不在受苦。咱們桐丫煮了半鍋的蘑菇粥,你說等著我回來一起吃,不管到哪里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我先吃,你和孩子們在吃。” 周蕓娘眼圈泛紅,伸手?jǐn)r住蘇寶田的手,顫抖著嘴唇說了聲“當(dāng)家的……嫁給你……我周蕓娘這輩子不后悔?!闭f完抬頭看了蘇桐和四個孩子一眼,像是下了什么決定似的說:“桐丫,我和你爹先吃,我們吃完你們幾個在吃!”說完,灰暗的眼睛里瞬間掉落一串眼淚,猛地端起碗大口的吃了起來。 蘇桐先是被蘇寶田煽情的話給驚呆了,想不到一向寡言少語的便宜爹竟還有這樣的表達(dá)能力。呆了片刻,她反應(yīng)過來,這話說的怎么像是臨終遺言似得,鼻子一酸,她知道蘇寶田和周蕓娘肯定知道這蘑菇有毒,周蕓娘那句“我和你爹先吃,我們吃完你們在吃”是想著全家都一起死。 她們家里,這過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蘇桐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刷刷地往下流。 蘇寶田看了埋頭吃飯的妻子一眼,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像是不知道妻子說話的意思似的,將桌子上的飯挨個的推到孩子們面前說:“都吃吧,慢點吃,別燙著?!比缓蠖似鹜耄豢跉獍淹肜锏娘埗汲粤讼氯?。吃完后抹了抹嘴看著面前的蘇映雪、蘇映梅、蘇弘文、蘇弘武爭先恐后的捧著碗往嘴里塞著。 周蕓娘低著頭,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的全掉在了碗里,最后仰起頭,將碗里的蘑菇使勁的往嘴里扒著,大口大口的嚼著,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嚼過東西吃了。 蘇桐瞪著哭紅的眼睛,麻木的看著狼吞虎咽的一家人,眼前的畫面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如果這蘑菇吃了今晚死不了,她往后得好好的活著,珍惜自己這得之不易來的命。 一家人,在這個冬日,圍坐在一起,吃了一頓噴香暖和的蘑菇粥,每個人都吃的很飽。 吃過飯,蘇桐將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了一下,涮完鍋又燒了半鍋熱姜水,挨個的給蘇寶田夫婦燙了腳,擦了手臉,扶著他們躺到了炕上。 蘇映雪和蘇映梅很懂事,兩個見蘇桐給蘇寶田夫婦打水擦洗,她們也學(xué)著樣子給蘇弘文和蘇弘武兩個小的用熱水燙了手腳,擦了臉,又拿柴火燒了炕,摸著暖和了,便挨個的躺進(jìn)了西間的被窩了。 蘇桐忙活完蘇寶田夫婦,轉(zhuǎn)眼看到四個小的已經(jīng)在西間炕上躺好了,不由的一陣心酸,蘇映雪和蘇映梅兩個才六歲,擱在上輩子的現(xiàn)代社會了,六歲懂什么呀!還在上學(xué)前班,而在這個窮困的家里,六歲的兩個女娃,打豬草、掃地、看孩子、做飯幾乎所有的活計都跟著做了。 蘇桐收拾完,自己也湊著他們用過的熱燙洗了一下腳,她的腳也腫的厲害,熱姜水一燙,又疼又癢的讓人抓心撓肝的難受,她咬著牙忍著,疼出兩眼淚。 燙洗完手腳,她不放心的又往東西兩間的土炕里塞了些柴火,夜里太冷了,家里的柴大多是樹枝椏和干草,雖然整整堆了三垛,但是不經(jīng)燒,熄的很快,燒炕撐不了多長時間。 家里的柴都是原主帶著四個小的撿來的,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六歲的蘇映雪、蘇映梅平時在家頂半個勞力,打豬草,撿柴等家務(wù)活計都幫著做,兩個小的四歲的蘇弘文、蘇弘武平時也不閑著,家里三垛枝椏柴都是帶著他們幫忙一起撿的。 枝椏柴不好的地方就是熄的快,土炕的熱度保存不了多長時間,蘇桐哄睡四個小的,又給東屋里的蘇寶田、周蕓娘燒上土炕,給周蕓娘打了熱姜水洗了腳。 都收拾完,蘇桐也累夠嗆了,她今天也跑了一天,腿腳累的酸疼,剛上炕躺好,東間的周蕓娘又叫了起來,嚶嚶的哭泣著,聲音聽著讓人壓印的難受。 蘇桐嘆了一口氣,起身往東間了去了一趟,周蕓娘快生了,她怕她會出什么事,在這寒冷的冬夜里,可是請不到郎中的,蘇家也沒錢請郎中來給她瞧病。 她走到炕前,看著縮在被窩里哭的滿臉淚的周蕓娘說:“娘,你別哭了,對肚子了的娃娃不好,爹今天也累,你們早點睡吧!” 周蕓娘嗚嗚的哭著,好一會才停下來,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著說:“這等死的滋味可真是難受,我的命咋這么苦呢?” 蘇桐反復(fù)的聽她說了許多遍,見她越說越傷心,越說眼淚流的越厲害,忍不住地呵斥了她一句說:“娘,你別哭了,你看蘑菇粥吃了這么長時間了都沒事,死不了的。” 蘇寶田在炕上翻了個身,咳嗽了幾聲,悶著聲音說:“蕓娘,苦著你了,別哭了,讓桐丫給你擦把臉,早點睡吧!怎么也得熬過去這一夜。” 周蕓娘止住哭聲,抽噎著沒有吱聲,只反復(fù)的用手擦著不停流淚的眼睛。 蘇桐重重的嘆了口氣,拿了家里擦臉的布子用剩下的溫和水燙洗了一下,準(zhǔn)備給她擦把臉,沒想到周蕓娘推拒了說:“桐丫,娘自己來,你歇息去吧!?!闭f著接過她手里的熱布條胡亂的在臉上手上擦了一把。 擦完臉,周蕓娘將布子遞給蘇桐,盯著她看了她好一會,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蘇桐扶她躺好,又給她掖了掖被子,便宜娘的肚子快生了,吃的用的都跟不上,在這冰天凍地的日子,真怕到時候會一尸兩命或者三命。她心思沉重的琢磨著天一亮就得去鎮(zhèn)上將野靈芝賣了換點錢,趕快買點糧食回來。 周蕓娘的手腳也生了凍瘡,燙洗過后,也是癢的狠,蘇桐見她不得勁的轉(zhuǎn)動身子,便將手伸進(jìn)被窩,幫她抓了抓,又安撫地拍了怕她身子,輕聲地說:“爹,娘,明一早我去鎮(zhèn)上,今天在山上采了藥材,去鎮(zhèn)上的醫(yī)館看看能不能換點錢?!?/br> 周蕓娘眼睛動了動,隨后閉了閉眼,睜開時,憔悴麻木的眼里淚珠又滾了下來,看著蘇桐說:“桐丫,那蘑菇毒死過人,要是今夜咱們?nèi)宜啦涣耍院缶筒灰粤恕?/br> 蘇桐沒有回她說的話,心里暗自思忖著,死不了才得吃呢,家里無米下鍋,總不能干坐著等死。瞧著周蕓娘的說話的口氣,山里的蘑菇村里人是不吃的,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有時間了還得去后山仔細(xì)找找,山上估計還會有很多。 “娘,早點睡吧!等明日我去鎮(zhèn)子上的醫(yī)館賣了藥材,咱家就有錢買米了,你得攢著勁生娃娃,別再胡思亂了。” 周蕓娘以往的身子雖然底子好,但架不住生產(chǎn)那么多,虧損的厲害,在多思多慮,營養(yǎng)不良,氣血不足,肚子里的孩子就算能活下來,怕也會身子骨有礙。 上輩子作為醫(yī)生,蘇桐上輩子見慣了生死離別,心腸本來是非常硬的,但這輩子穿越到這里,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她成了蘇桐,窮人家的長女,眼前但凡有一點點辦法,她也不能看著全家人絕望的餓死。 周蕓娘的眼角泛紅,將身子往破棉被里縮了縮,嘴唇哆嗦地道:“娘知道了,你去睡吧,明還要早起。” 第二天早上,村里的雞剛一打鳴,蘇桐就醒了。 屋里冰涼冰涼的,土炕里的火早滅了,她小心地摸了摸meimei、弟弟們的手,覺出了溫?zé)?,提著的心放到了肚子里,給四個小的掖了掖被角,她便摸黑穿好衣服起了床。 蘇桐煮好粥,燒好水,蘇寶田也起來了,他夜里咳的厲害,腿也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像隨時都會摔倒。要是到了深冬,蘇家的飯食在照這樣下去,她擔(dān)心,蘇寶田會是蘇家第一個走的人,她心里憋悶的難受,便宜爹可是家里的主心骨,千萬不能有事情。 她打好熱水端給他洗漱,又燙了布子拿到東間給周蕓娘擦洗了臉,由于昨夜哭的厲害,周蕓娘兩只眼睛腫成了一條縫,嗓子也啞了,張嘴都沒發(fā)出聲音來。 蘇桐看著她憔悴的模樣,心里又難受又好笑,便宜娘的性子軟,膽子又小,昨天吃的毒蘑菇估計是將她嚇得夠嗆。 簡單用了早飯,蘇桐將灶里未熄的火星子放了點在東西兩間房的土炕里,讓土炕能保暖些。四個小的還沒醒,睡得很沉,她爬上炕挨個的親了一下。上輩子她是獨(dú)生女,從小到大都羨慕有兄弟姐妹的人。這輩子,她不在孤單,一下子有了四個弟妹,還可能有更多,雖然生活很窮很苦,她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著一家人吃飽穿暖。 收拾好家里,蘇桐背上草背簍,壓了壓干草下面的野靈芝,跟蘇寶田打了聲招呼,打開門,匆匆地上路了。 蘇寶田不知道今個就她自己一個去鎮(zhèn)子上,蘇桐也沒打算讓他知道,她昨天就跟蘇寶田說今早村里的麻大娘去鎮(zhèn)子上給她兒子木椿送棉衣,她陪著一起去,順便讓木椿去醫(yī)館幫忙賣藥材。 第4章 意外之財 出村去鎮(zhèn)子上有兩條路,一條是官道,需要繞道很遠(yuǎn),壯年人差不多要走二個多時辰,這還是走的快的,慢的話得走上三個多時辰。一條是山路,有些崎嶇難行,但能比官道快一個時辰到鎮(zhèn)子上。為趕時間,蘇桐選了山道,雖然走起來很費(fèi)勁,但能少走不少的路程。 天亮?xí)r,蘇桐已經(jīng)走了十多里地,一路走來都沒看到人家,就算有上輩子有三十多年的歲數(shù)打底,在這荒郊野外一個人走路也是害怕的。她咬牙堅持了下來,自己給自己打氣,靈異鬼怪啥的,她自己就是個例子,沒啥好怕的,頂多遇上打劫的,她一個小丫頭,分文沒有,也不怕人劫財。 為趕時間,她走的飛快,就是為了早點到鎮(zhèn)子上將藥材賣了換錢,這心勁大的不得了。 路上她碰巧抓到一窩兔子,足有五六只,兩只大的,三只小的,養(yǎng)了一身的肥壯rou,應(yīng)該能賣不少錢,她喜滋滋的都給摁到了草背簍里了,今日出門得個好彩頭。 由于兔子的拖累,蘇桐走路的速度慢了下來,到張家鎮(zhèn)的時候已經(jīng)辰時末了,一個時辰的山路她足足走了二個半時辰,累的幾乎散了架,兩只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張家鎮(zhèn)是至陽縣第一大鎮(zhèn),人煙稠密,雖然街道并不很寬闊,但道路兩旁店鋪林立,攤位擺的密密麻麻,還有好些個挑擔(dān)竄巷的貨郎,邊走邊吆喝,趕集的百姓來來往往,很是熱鬧。 剛到辰時末,太陽出來沒多久,街道上的店鋪,攤位已經(jīng)忙碌起來,蘇桐看的眼睛都花了,因著身后草背簍里的五只兔子,她先往酒肆飯館出尋摸。 “掌柜的生意興隆,財源廣進(jìn),日進(jìn)斗金。!”蘇桐選中店鋪裝潢氣派的“天香居”走進(jìn)去,對著柜臺后面的掌柜陪著笑臉說了吉祥話。 店鋪掌柜掃了蘇桐一眼,見一個穿著破爛,頭發(fā)枯黃的小丫頭還以為是乞丐,大清早的客人還未上門,就來要飯的了,不由得眉頭微皺。抬手招呼伙計趕人,待聽到她嘴里的吉祥話,便改了主意,吩咐伙計拿了個包子過來。 蘇桐扯了扯嘴角,雖然被人當(dāng)做乞丐的滋味不好受,但能吃得上個白面包子也是不錯了,便一伸手接過包子,一邊將草背簍放下來。 天香居掌柜見她接了包子不走,反而把身后的背簍摘下來了,頓時心里不喜道:“小丫頭,我這是做生意的地,不是你能隨便進(jìn)來的,快走快走?!?/br> 蘇桐沒想到自己不但被人當(dāng)了回乞丐,還被嫌棄上了,心里堵得厲害,但也不能發(fā)火,她繞了三圈了,整個張家鎮(zhèn)就這“天香居”裝潢氣派華貴,菜價貴的嚇人,想著里面的有錢人肯定很多,兔子能多賣點錢。 自己走了五個時辰的山路到鎮(zhèn)子上,又轉(zhuǎn)了三圈才找到這家估計能出大價錢的“天香居”豈能兩句嫌棄話嚇出去。便耐著性子,陪著笑臉沖著掌柜的繼續(xù)說道:“掌柜的,開門做生意,笑迎八方客,廣納四海財,你怎知我不是跟你們送財來的,你瞧我這兔子毛色油滑多rou,經(jīng)貴店大廚的手做了,肯定會賣個好價錢的。” “好一句笑迎八方客,廣納四海財,李兄沒想到你選的這天香居還真不錯,一個小丫頭都能說上兩句聯(lián)句。”掌柜的尚未搭話,就聽門口一陣大笑聲傳了進(jìn)來,跟著走進(jìn)來兩位書生,一位頭戴儒生巾,身穿青色儒衫,一位頭戴方巾,身穿水墨色儒衫。 “王兄,此聯(lián)到是頗合你我今日飲酒之興,依為兄之間,此聯(lián)應(yīng)改為“笑迎八方客,誠待四海朋為妙?!本o跟著進(jìn)來的一位水墨色儒衫的男子聲音清朗的說著。 “李兄,莫若改為笑迎八方客來,誠待四海賓朋,橫批“日進(jìn)斗金?!鼻嗌律赖娜迳涌诘?,說完沖著掌柜的招呼了一聲:“劉掌柜,小丫頭大清早給你送財來了,還不接住了?!?/br> 蘇桐滿心感激的沖著進(jìn)來的兩位頭戴文生巾的秀才公鞠了一躬,她知道,生意人圖吉利,沖著面前兩個秀才說的那句橫批“日進(jìn)斗金”掌柜的定會將兔子留下的。 先進(jìn)來的李秀才看著面前一個臟兮兮小丫頭沖著他鞠躬,眉峰微挑,神色微訝,恍然說道:“小丫頭,剛才那兩句是你說的?!?/br> 蘇桐趕忙接口說:“秀才公好,聽別人說的,就記住了?!闭f完,側(cè)身將背簍露出來,趁勢推銷:“我來賣兔子,秀才公幫忙給掌柜的說說情,留下我的兔子吧!你瞧瞧,養(yǎng)了一身的肥壯rou,味道肯定香的不得了?!?/br> 李秀才和王秀才兩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對她說的話頗覺好笑,王秀才哈哈大笑了一聲說:“小丫頭倒是會找人說情,也罷,我就好人做到底了?!闭f完轉(zhuǎn)身對掌柜的說:“劉掌柜,大清早得個“日進(jìn)斗金”的橫批對,可是好寓意,兔子就留下吧,今日我和李兄點一道麻辣兔rou?!?/br> “李秀才,王秀才,借你二位吉言,小店就朝著“日進(jìn)斗金”那奔,待會還請兩位秀才公賞臉留下墨寶,您二位先樓上請?!眲⒄乒裥Φ拿佳劬愣疾灰娏?,邊吩咐店里的伙計招呼兩位秀才往樓上走,邊看蘇桐背簍里的兔子邊對她笑說道:“小丫頭,人挺機(jī)靈,清早開張,既然秀才公都說得個好財頭,就沖你說的那句笑迎八方客,廣納四海財。這背簍里的五只兔子,我都要了,以后再有,只管送過來。” 蘇桐大喜忙對掌柜的鞠了一躬,就此順桿爬的接話:“劉掌柜大叔好,以后若有啥稀罕的,先給你送來?!闭f完便跟著店里的伙計將兔子背到了后廚,在后廚擱下兔子,她還特意問了些店伙計剛出幫她說話的李秀才、王秀才的事情,今天幸虧遇到他們兩人插科打諢,否則這劉掌柜也不會對她這么和顏悅色。得知兩人是“天香居”的??秃?,她暗中記了下來,在這個階級層次分明的古代社會里,興許以后自己會有事麻煩到他們。在現(xiàn)代職場里奮斗了那么多年,她非常明白人際關(guān)系的重要性。 五只兔子,劉掌柜給出了三百文的高價,蘇桐的心情非常好,市價糙米三文錢一升,精米六文錢一升。有了銀錢,家里的糧食接上了,周蕓娘生產(chǎn)用的棉布,嬰孩用的褥子也有了著落,還可以給四個小的扯身棉衣,她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 出了“天香居”蘇桐便直奔鎮(zhèn)上的保德堂醫(yī)館去兜售野靈芝,路上看到賣餛飩的攤子差點忍不住吃上一碗,在攤子前站了片刻,愣是狠下心沒舍得買。一碗餛飩二文錢,趕上一升糙米貴了,一升糙米家里省著喝,能喝三五天的粥。 蘇桐眼圈泛紅,心里別提多憋屈郁悶了,想到上輩子吃的飯,對比眼下可以說是山珍海味,而現(xiàn)在,連吃碗餛飩都不舍得吃。她不舍得,真的是太不舍得了,一閉眼仿若就能看到家里四個小的凍傷的手腳,破爛的衣服,流膿的傷口,心真是比針扎刀捅還疼。 保德堂是張家鎮(zhèn)上一家最大的醫(yī)館,門口的招牌掛了足足五間鋪面,而且一共有兩層,一樓是藥房,二樓是醫(yī)館,二樓一間一間的隔間,每個隔間都有一位坐診的郎中,而且藥店價格適中,童叟無欺。 從保德堂出來,蘇桐還暈乎乎的沒轉(zhuǎn)過神,野靈芝一共賣了三十兩銀子,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雖然她不知道野靈芝到底價值多少,心里也沒個估算。但三十兩銀子還是讓穿來兩個多月沒見過錢的她著實懵了一瞬。 按照大慶朝百姓的生活標(biāo)準(zhǔn),五兩銀子差不多夠五口之家一年的嚼用,節(jié)省點的一年三兩銀子也就夠用了,三十兩銀子對農(nóng)家百姓來說,完全是筆巨款。 蘇桐將三十兩銀票換開,存進(jìn)鎮(zhèn)上的“寶豐隆”錢莊二十五兩,剩下的五兩換成散碎銀子裝在身上準(zhǔn)備買米面、棉布用。 她小心的將錢莊開的存票放好,背起背簍疾步出了錢莊,找了個背人的角落嚎啕大哭了一場,這可是一家人的的保命錢,穿來這個窮的鳥不拉屎、牛不撒尿的時代里,掙得這輩子的第一桶金。 哭了好一會子,蘇桐才擦干眼淚,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打算先去了解一下鎮(zhèn)上布匹、米面糧油的價格。家里人多嘴多,勞力少,花費(fèi)大,還有即將生產(chǎn)的周蕓娘,即將出生的嬰孩,不知是一個還是兩個,如若周蕓娘生的還是雙胎,花費(fèi)將會更多。 三十兩銀子對蘇家眼下來說雖然不少,但也經(jīng)不起只出不進(jìn)的花費(fèi),四個小的弟妹身體需要調(diào)里,怎么也也得讓他們吃飽穿暖的長大,蘇寶田的身子需要調(diào)理,家里的主心骨是不能倒下的,周蕓娘生了孩子也需要調(diào)養(yǎng),月子里拉下病了更不好,她可是家里主要的勞力。 第5章 買米買面 將蘇家需要的東西大約計算了一下,蘇桐越算越牙疼,窮家破戶,什么都缺,什么都得買,手里雖然有了銀子,也不敢亂花費(fèi)。她在鎮(zhèn)子上來來回回逛了個遍,價格也打問清楚了,才按心里盤算好的計劃去采購。 未時三刻,集市將散,挑擔(dān)的,坐轎的,趕毛驢運(yùn)貨的,推獨(dú)輪車家去的,熙熙攘攘,人頭攢動,雜亂無章。 蘇桐先花了五十文雇了輛馬車,然后算計著散集巧買貨,先去雜貨鋪子買了一石精米、二石糙米、一筐雞蛋、五斤紅糖、五十斤白面。又去布莊買了三匹棉布,選了三種顏色,蘇寶田和四娃、五娃爺三選了藏青色,給周蕓娘選了匹姜黃色,她及二妞三妞的選藕色,又選了布莊里剩余的各色布頭料子,扯了許多細(xì)棉布,買了棉花、針、線、剪刀等等。 從布莊出來,蘇桐看著馬車上堆著的東西,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氣,精米、雞蛋、紅糖是給周蕓娘和小娃娃預(yù)備的,糙米用來還債和吃。這些口糧就算一天三頓吃干飯也可以吃上三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