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豁出去了
剛剛挨了打的田來男的反應(yīng),卻是那么匪夷所思。 竟然……當眾跪下了。 “奶……我沒有?!?/br> 田來男被扣到腦袋上的罪名給嚇懵了,“算計著把老田家的錢卷走倒貼野男人去”,是做親奶奶的應(yīng)該說的話嗎? 委屈啊! 身上被拐棍抽的地方,火燒火燎的疼著,心里也痛。 唯一還算沒蠢到底的舉動就是,跪在地上上舉兩只胳膊抓著田老太太的拐棍…… 田老太太剛抽兩棍子又得歇一會兒,干脆丟開了拐棍直接下手,跟上午抽拍田陽聰腦袋的姿勢力度差不多,手感也熟悉。 “啪啪啪!” “你還敢糊弄我?說,到底有沒有?藏哪兒了?去拿不去拿?” 老太太邊抽巴掌邊喝罵追問,田來男的腦袋被抽打的左右搖晃,嘴里胡亂的應(yīng)答著:“沒有……奶……我沒有……” 也不知道是在解釋沒有四千元錢呢,還是解釋的沒有“算計著把老田家的錢卷走倒貼野男人去”。 圍觀的吃瓜群眾終于聚攏了來,想拉開這對兒祖孫。 然而就是那么有意思,田來男的憨勁兒犯了,別人好不容易才把她拖離了田老太太的抽打范圍圈兒,一松手,她就悶不吞聲沖回去,腦袋抵著田老太太的巴掌,那意思就是“遞給你,接著抽”…… 不抽都不行。 田陽聰睚眥欲裂,奮力想要掙脫開田來弟的桎梏,大姐再憨笨也是看管她到長這么大的,沒有大姐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田陽聰。 “你沒良心,別攔著我!”田陽聰掙脫不得,跳著腳口無遮攔的指責二姐。 她的個頭兒比田來弟矮一點兒,跳起來想用額頭去撞,驟然發(fā)現(xiàn)夜色下田來弟一臉的淚光。 都特么是人生的rou長的東西,內(nèi)里都有一顆小小的脆弱的心臟。 田陽聰被緊緊禁錮住的雙手終于得了自由,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沖到“戰(zhàn)火”最激烈的地帶,就看到另一道影子率先擋到了田來男跟田老太太中間。 小小的身板兒,卻積蓄著莫大的怒氣,而且是沖著再一次抵著腦袋往田老太太手掌里送的田來男發(fā)的。 田來弟的雙手也在大力拍打田來男,拍打她的胳膊她的肚子她的大腿跟后背,邊拍邊罵,比田老太太的氣勢不弱。 “你咋地這么賤?。窟@幾年老宅兒誰給過你好臉兒?你挨過多少罵你不知道???你厚著臉皮非賴著來老宅兒過年得著好了沒有?毛蛋狗蛋敢揍我敢掐喚男沒敢掂磚頭砸你嗎?你還伸著腦袋叫著‘奶奶’求人家揍你,你缺心眼兒稀罕拿你不當人看的奶奶……” 小丫頭的聲音尖利刺耳,就像鐵锨頭急速劃拉過水泥地面,讓聽者渾身浸了涼水一般不舒坦。 田老太太起初也發(fā)懵,不知道為啥田來弟接力替她打田來男出氣,可聽著聽著又不對味兒了。 “造反啦這是!”田老太太伸手一扒拉左右的觀眾,沒找到拐棍的去向,只能直接下手去拍擊背對著她的田來弟的后腦勺兒。 “不許打我二姐!”田陽聰終于有了用武之地,她個小兒,但護住田來弟的后腦勺兒還是足夠的,雙手去捂,腦海中剎那閃過的念頭竟然是:可別再把二姐給打傻了,田來弟是多么合適的商業(yè)人才?。?/br> “啪”,田老太太的巴掌落在田陽聰?shù)氖直成稀?/br> 場面一片混亂,田陽聰再次沖入“戰(zhàn)場”,并傳出呼喝與慘叫聲,還沒離開的小屁孩兒們sao動起來了。 “不許打我們班長!” “不許打小孩兒!我們老師講過,打小孩兒也犯法,叫警察來抓你們!” 有一個孩子帶頭兒,其余的哪兒肯堅守寂寞,尖細的稚嫩的聲音在抗議。 圍觀的大人不像小孩子這么立場堅定,他們分成兩派,一派認為,田老太太做的對。當奶奶的管教孫女很應(yīng)該,替孫女拿著錢很應(yīng)該。 一派同情田家三姐妹的遭遇。都在一個村里住著,誰不說這仨孩子倒霉啊,投生到田二貴家里,三個丫頭棲棲遑遑過日子,勉強餓不死,就最近這幾個月才穿戴的像樣子了。 當爺爺奶奶的要真是肯看顧這仨孫女,至于她家剩的那一畝地好幾年賴死不活?來男丫頭自己個兒學(xué)著種地,產(chǎn)量少餓的過不去年,求到老宅兒門上倒是得了一袋糧食應(yīng)急,原先家里的“大金鹿”推給田三貴了…… 戰(zhàn)圈外大人訓(xùn)斥孩子的聲音,孩子反駁的聲音響成一片;戰(zhàn)圈內(nèi)也進入白熱化階段,田陽聰擋在田來弟身后,被打的火冒三丈,決定豁出去不理會什么孝名罵名那回事兒了。 她轉(zhuǎn)身彎腰低頭,小牛一樣撞向田老太太。 不管了,統(tǒng)統(tǒng)不管了!即便這世界于她們姊妹而言就是堅硬厚重一塊兒鐵板,她也要用自己的血rou之軀撞出一個血窟窿來。 她年齡小身板兒小氣力小,又怎樣呢? “哎呦……王八崽子敢打親奶奶啦!” 田老太太肚子一痛,身子往后退了半步,被吃瓜群眾扶住了。 很訝異,瞬間得了理兒,站到了道德制高點,必須呼喝得全世界都知道。 “黑了心的死丫頭,掃把星!要把親奶奶給打死啦!” 田家院內(nèi)終于有了動靜,田老爺子背著手出來,田大貴跟媳婦小跑著出來,目前家里就這幾口人,田大貴的兒子閨女都結(jié)婚了,兒子住在村子另一頭,劃的新宅子,算是分家另過。 田大貴在門樓后拽了燈繩,“啪”,門燈大亮。 “哪個敢打老人?”田老爺子氣運丹田,站到了自家院門里空曠處大喝一聲。 他的話音剛落,胡同里又響起一聲更有底氣的大喊:“都散開!咋回事兒這是?” 田家村村支書田富貴蒞臨現(xiàn)場指揮工作。 官職不大,氣場不小,圍觀群眾立刻靠墻找位置,迅速把戰(zhàn)圈范圍縮小,只留下田老太太跟三個孫女蓬頭垢面萬分狼狽站在原地。 自然,相比起狼狽程度,做孫女的更狠些,除了田來弟的模樣尚能入眼,另外一大一小“豬腦袋”上五官全腫脹的分辨不清美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