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安全是個問題
田來男自己歡天喜地的,堅持把地面拖得光潔锃亮,才跟女師傅告別。 “來弟你知道不?我們理發(fā)店的地面是刷的地板漆,要用拖把來回拖,紫紅色兒的,可好看了,顯得干凈,不招老鼠……” 蹬著“大金鹿”的田大妮兒第一個炫耀的是這個。 難道你不該先說說學徒什么時候能出師的事兒? “大姐你啥時候開始學徒???” “明兒就來。汪師傅說這幾天生意忙,都攢了一個多月,剃頭的多。” “咱那鋪子還沒全拾掇完呢,不能住。那你天天兒來回跑?” “汪師傅說讓我明兒帶鋪蓋來,住店里,白天上班的人沒空理頭發(fā),夜里來人多,有時候燙頭能到十點?!?/br> 田來弟的小臉兒更嚴肅了,原先她總嘲笑田陽聰對自家憨大姐cao心,現(xiàn)在輪到她自己了嗎? 田陽聰輔導著幾十號學生,一輪接一輪兒的,全集中到周末一天,田來弟再只關心自己的脾性,也看著心疼,這會兒忍了又忍,終于還是負責起來教導憨大姐的任務。 “之前咱不是也說過了?咱不圖有工錢,先保證自己安全要緊。做學徒多干點活兒也沒事兒,時間上你得先跟師傅講清楚,晚到會兒,早走會兒,不在生地方住。你沒跟汪師傅說?” 都開始給人家?guī)仔渫系亓?,能沒說清楚各自的條件嗎? 進“新雅”之前懟大姐懟的思路很清晰?。∷苈牪幻靼?? 田來男腳底下蹬車子的速度慢了些,口齒也含混起來:“那……咋說出口???咱是想跟人家學本事的,人家夜里用人……” “你的嘴是棉褲腰啊?還說不出口!反正我不同意!”田來弟硬邦邦給了一句,坐在“大金鹿”后座上,再不搭理田大妮兒。 被罵了的田來男也委屈,她覺得自己是正確的,要堅持。 這段時間姊妹三個關系相處的不錯,尤其是后鄰“扒墻頭”事件后,因為恐懼,更是天天夜里睡一起。倒是很久沒有這樣互不搭理過了。 好在互不搭理也不影響啥,該蹬車子賣勞力的繼續(xù)蹬,該坐后座上享受的繼續(xù)享受。 親姊妹嘛。 因為在理發(fā)店耽誤的時間長,回到家里天兒又黑透了,田陽聰開著院燈坐在棗樹下,大黃褪了鎖鏈,歡天喜地的扒著院門跟晚歸的姐兒倆打招呼。 這段時間大黃也受委屈了,脖子上長期套著鎖鏈,出門溜達也得主人牽繩,就是生怕它貪吃中毒,丟了性命。 自由與性命相比,田陽聰替大黃做了選擇,沒問它愿不愿意。 田家最小的丫頭就是這樣草木皆兵,尤其是過來年,對大黃,對大姐,都這樣嚴防死守,爭取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可偏偏,田來男的問題來了。 田來弟一進家就告狀,全然沒想過對年齡最小的meimei告大姐的狀有沒有意義。 “陽聰,你的交代田來男都不聽,挑了個啥都不出挑的理發(fā)師傅,還要從明兒起就在店里住,就她自己個兒?。 ?/br> 汪師傅是租的鋪子,夜里忙完自然要回家睡的。今天聽說她是死了丈夫的,帶著個女兒,沒在婆家站住腳,她回的家是娘家。 汪師傅的個人生活具體內情不知道,但是田來弟不贊成憨大姐獨自住店里,那店子也是平房,地方更不寬敞,寢具也沒有專門的…… “缺心眼兒的不知道動腦兒想想,‘新雅’理發(fā)店跟咱買的鋪子不一樣,它沒后院沒廁所!” 田來弟之前跟著田來男考察各個理發(fā)店的時候,可是進去“新雅”過的,知道大略是什么情況。 田陽聰當初堅持購買齊爺爺家的鋪子,有后院有廁所的布局占了很大的原因,像田來男這樣不動腦子就答應汪師傅會住到店里的事兒,田陽聰可不會做。 自己沒有廁所,就預示著要上附近的公共廁所,你一個十七歲的花齡少女,即便長得相貌普通,也有危險性的好吧? 而田來男的九四年,本身就是災運年。 她自己懵懂無知,田陽聰可是cao碎了心的。從重生第一天開始忙不迭的掙錢,第二天就買了鐵質門插管窗插銷,還卷了鋪蓋跟她同住…… 為的不過是帶她擺脫厄運,擁有安全的無憾的新生活。 可是千防萬防,只把關注點放在了田家村自家宅子里,卻沒料想到田大妮兒好不容易長點腦子要擁有自己喜歡的事業(yè)追求了,又要觸碰安全那根防線了。 田陽聰覺得自己的智商也不夠用了,那倆jiejie已經(jīng)再次吵起來。田來男怎么可能容忍田來弟人身攻擊她“缺心眼兒”? 缺心眼兒的人,自己個兒能知道嗎? “你才缺心眼兒!汪師傅說過了,店里沒人了就叫我鎖門,我不出屋,等天亮了才去廁所總行吧?” “天亮了就一定安全了?你忘了在咱家墻頭上還趴過人呢?”這次換田陽聰加入戰(zhàn)局,她本來是想在姊妹三個相處中守著中庸之道的,可是一旦關系到安全事項,她也繃不住,想著急發(fā)火想跳起來。 田來男聽到小meimei也反對,很是沒預料到的傷心樣子,是真的傷心,倆meimei聯(lián)合起來一致跟她對抗,次數(shù)不少了。 “陽聰你……你們!平時里說的多好聽啊,叫我也得有自己個兒的奔頭兒,說那樣活的有意思。我聽你們的,我知道你們比我機靈,我這不是找到奔頭兒了?我想學理發(fā),你們都說好,可……可我真去學了,你們又攔著,你們是怕我以后比你倆機靈了出息了吧?”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腦筋不好的人思路總是奇特的。 而且,還哭了,越哭越傷心,把很早以前的積怨都想起來了。 “就知道你倆都看不起我……” “我看你倆的眼神兒就知道……” “不吃苦不受罪能學手藝嗎?我又沒有陽聰機靈,一上學就能教學生;又沒有來弟有心眼兒,想賣衣裳就賣衣裳掙多錢了……” 倆meimei都是出于關心大姐的目的吧?結果萬萬沒料到,屬于雞毛蒜皮的小問題,田來男竟然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