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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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渡恩的那群手下根本不敢與衙差對峙,所以這些人也只能眼看著那兩個人被眾衙差帶走。 而就在衙差們騎上馬帶著李渡恩和韓掌柜朝縣衙去的同時,其中幾名衙差卻拐了個彎,直奔冷家父女住的那棟老屋去了。 時至深夜,冷軒蓉與曾顏良已經(jīng)不知不覺聊了差不多半宿有余,可他們之間的話像是永遠(yuǎn)沒有盡頭一樣。你一言我一語,兩人都幾乎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可就在此時,曾顏良突然起身跑到老屋門口去聽了聽,然后皺著眉頭跑回來壓低聲音對冷軒蓉說,“外面有馬蹄聲!不知道會不會是沖這里來的?!?/br> 冷軒蓉也隱約聽到了馬蹄聲,她相信曾顏良的判斷不會出錯。這一片街道的房子里住的都是老實(shí)本分的人,只有這個老屋里住的是一個正在被懸賞通緝的要犯和被人追殺的逃官父女,半夜有人騎馬過來,不是找他們還能是找誰。 腦袋里的念頭一閃而過,冷軒蓉急忙推著曾顏良,口中說道,“顏良大哥,你快點(diǎn)找地方躲起來。無論如何也不要出來!我去叫父親?!闭f完,她便扭頭跑到父親屋中去了。 曾顏良知道如果真的是有人來抓人,那還是沖著他來的可能性最大。他急匆匆的把地上的被褥卷起來,看看四周,冷家父女家徒四壁,實(shí)在沒有放這些東西的地方。 馬蹄聲果真到了老屋。 冷軒蓉看著躺在床榻上,形如死尸的父親,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了。 就在此時,曾顏良抱著被褥推門進(jìn)來,沒等他說什么,只聽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冷軒蓉的心似乎也隨著破舊的房門顫抖著,她看看曾顏良,又看看父親,一咬牙,壓低聲音對曾顏良說,“你躲起來,不用管我父親?!?/br> 說完,冷軒蓉邁步出屋。 她腦海里不斷的閃現(xiàn)前世發(fā)生過的事情,推斷著現(xiàn)在又會發(fā)生什么。 等她走到門前,極力穩(wěn)住自己,高聲問了一句,“誰啊?” 門外傳來男子渾厚的聲音,“縣衙衙差!開門!” 冷軒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盡量保持平靜,提高聲音道,“深更半夜,多有不便,不知差爺有什么事兒?。俊?/br> 外面幾個衙差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其中一人狠狠踹了一腳破門,高聲吼著,“哪兒來這么多廢話!我們奉命來帶冷家父女回去問話!快點(diǎn)開門!” 冷軒蓉快步跑到門前,用身體死死抵住門,說道,“我們父女難道是犯了什么事兒嗎!” 那名衙差怒罵一聲,似乎又要砸門,可旁邊有人攔住他,換了比較柔和的聲音對冷軒蓉說,“姑娘你別害怕,今晚李家賭莊的李渡恩帶著不少莊丁去找衲巖墨閣的韓掌柜,打人砸店,還驚動了梁三公子,三公子讓我們來找你們父女過去,就是想問問那筆賭債還有那支毛筆的事兒?!?/br> 冷軒蓉一聽,原來是這么回事兒,她的心頓時就放下了一半。 長出一口氣之后,冷軒蓉急忙高聲道,“既然如此,還請幾位差爺稍等片刻……” 這時外面那衙差又說,“啊,冷姑娘,你順便把那支毛筆也拿出來,三公子要看看證物。” 第十八章 心有暗鬼,險象環(huán)生 第十八章心有暗鬼,險象環(huán)生 冷軒蓉迅速跑回屋中翻出那支“夜將”毛筆塞在懷中,等她從房間出來,正好看到曾顏良從父親房中走了出來。 冷軒蓉跑過去壓低聲音對曾顏良說,“是李渡恩和韓掌柜那邊的事兒,你放心吧,我去去就來,你可千萬千萬別出去!” 曾顏良還是非常擔(dān)心,可冷軒蓉把手指放在嘴前沖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曾顏良點(diǎn)了點(diǎn)頭,退回屋里去了。 冷軒蓉不敢耽擱,裝好毛筆開門出了老屋。 屋外幾個衙差都牽著馬站在那里,冷軒蓉皺著眉頭看看,邁步出門,返身又把大門關(guān)上。 一個衙差冷聲問,“你爹呢?” 冷軒蓉轉(zhuǎn)回身沖這幾個衙差躬身施禮,答道,“家父臥病在床,神志不清,行動不便,一切事情都是小女子一人所為,還請幾位差爺體諒,讓我?guī)еP去縣衙回話吧?!?/br> 剛才說話的那個衙差似乎非常不滿意,放開馬匹的韁繩上前一步叉著腰對冷軒蓉說,“三公子說的清楚明白,讓我們帶你們冷家父女還有那支毛筆回去,這能是你說一句‘體諒’就算了的么?你爹就算爬也得……” 沒等他的話說完,旁邊一個衙差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頭。 “算了,事兒能問清楚就行了?!?/br> 冷軒蓉聽出這聲音是剛才門外安慰了她的那個人,她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這人還有些眼熟,仔細(xì)回憶一下,冷軒蓉這才想起,這人就是之前她去衙差班房找曾顏良時和曾顏良開玩笑的那個值班衙差。 他沖身后幾個人擺擺手,意思大概是讓他們得過且過,將就一下。 他身后的幾名衙差也沒再說什么,各自牽著自己的馬,翻身上馬。 冷軒蓉被這個衙差抱上他的馬,一行人在夜幕中風(fēng)馳電掣的返回縣衙。 到了縣衙之后有人出來迎接他們,衙差們都各自回班房,而冷軒蓉卻沒有被帶到縣衙前面的大堂上。 一個穿著黑色粗布衣服的下人跟衙差們打了招呼,帶著冷軒蓉繞到縣衙后面的私宅,才私宅小門進(jìn)到了院子里。 雙腳一邁進(jìn)縣衙私宅的院子,冷軒蓉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她心里泛起無比的厭惡,前世她在這院子里留下的痛苦回憶一下子全都涌了上來。 冷軒蓉克制這逃跑的想法,隨著仆人繞過幾個回廊,進(jìn)了一個月亮門。 月亮門的另一面種滿了竹子。 往前走了兩步,突然有什么光亮一閃而過,冷軒蓉放緩腳步,左右看看。 清冷的月光下,這些竹子表面閃著寒光,冷軒蓉發(fā)現(xiàn),靠著青石小路邊的竹子上都滿是刀劍的刻痕。 看著這些橫七豎八的刻痕似乎馬上就能感覺到這院子主人心中的煩躁。 而就在這些竹子中間,竟然明晃晃的插著一柄長劍。 冷軒蓉皺起眉頭抬頭看看,不遠(yuǎn)處,一間二層的小竹樓似乎就是這院子主人的住處。 這小竹樓也不知是什么工匠來建造的,很多竹子都歪七扭八,而且這小竹樓既沒有門也沒有窗子。 冷軒蓉前世雖然到過這座私宅,但這個院子她卻從未來過。 不過,看到這樣的情景冷軒蓉也猜出這院子里住的人是誰了。 衲巖縣最有名的怪人,梁家三公子。 冷軒蓉眉頭皺的更緊,當(dāng)她聽到衙差說要帶她來的人是梁三公子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開始考慮對策。李渡恩和韓掌柜的爭執(zhí)應(yīng)該算是商戶之間的事情,按理來說應(yīng)該交給縣令處置。 冷軒蓉倒是更希望這件事由縣令梁秋榮出面,因?yàn)樗龑α呵飿s的了解遠(yuǎn)比對這個梁三公子的了解多的多。 可現(xiàn)在她被帶到了梁三公子的住處,冷軒蓉完全不知道事情是要往什么方向發(fā)展了。 仆人先進(jìn)屋回稟之后才讓冷軒蓉進(jìn)去。 冷軒蓉小心翼翼的踩著咯吱作響的竹板地面,跟著仆人一直往竹樓里面走。 這座竹樓雖然從外面看著不是很大,可進(jìn)來之后冷軒蓉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竹樓里面就像一個大筒子,單是過道就非常長。 等冷軒蓉終于隨著仆人走到一間房門前停下的時候,冷軒蓉已經(jīng)滿頭大汗了。 仆人打開房門讓冷軒蓉進(jìn)去,冷軒蓉站在門前就看到了坐在屋中的三個人。 她腳步一滯,差點(diǎn)撞在門框上。 小小的竹屋之中放著四張椅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了。 屋中黑漆漆的,只有從墻壁縫隙透過來的月光。冷軒蓉揉揉眼睛,勉強(qiáng)看清了這三個人的面容。 李渡恩端坐在正對門的位置上,房門一開,他正好和冷軒蓉視線相接。只見李渡恩眉頭微微皺起,又挑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起身跟冷軒蓉打個招呼。可他又看了旁邊兩人一眼,又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坐在李渡恩左手邊的人,冷軒蓉看了兩眼,還是覺得有點(diǎn)不敢認(rèn)。 這人整個臉都腫著,臉上一條條紅色的大手印清晰可辨。 冷軒蓉往前走了一步才確定這人就是韓掌柜。她心中暗嘆,這個李渡恩果真不愧是市井混混出身,下手真是不留情面。 就在這時,坐在屋子最黑暗角落里的那人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走到冷軒蓉面前,高聲道,“想必這位就是冷姑娘吧!” 冷軒蓉被嚇了一跳,撤步扭頭看過去,只見面前站著一個細(xì)眉狐眼的男人。 梁三公子。 冷軒蓉對這個人的印象還停留在前世的記憶中。 那時曾顏良已經(jīng)被斬首示眾,冷軒蓉的父親也被人害死了,冷軒蓉被縣令梁秋榮帶到府中,那梁秋榮一心想從她口中問出她父親手中的東西藏在哪里,可那時的冷軒蓉經(jīng)受著連續(xù)失去兩個至親之人的打擊,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所以梁秋榮也只能將她軟禁在府中。 就是在那個時候,冷軒蓉見到了這個梁三公子。 在冷軒蓉的印象之中,梁三公子總是笑呵呵的,可他的笑容卻總是不同。 有時天真爛漫的像個孩子,有時那笑容中卻透著滲人的寒氣。 今天梁三公子臉上也帶著笑容,青色的月光透過竹屋縫隙照著那笑容,冷軒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哈哈哈……冷姑娘,不要害怕?!?/br> 梁三公子抬手拉住冷軒蓉的衣袖,騰出另一只手沖帶著冷軒蓉來的那個仆人擺了擺,那仆人關(guān)上門退下去,梁三公子這才拽著冷軒蓉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們四個人正好坐成了四個方位,梁三公子背對著透光的竹屋墻壁,坐在正南,而冷軒蓉則被他按在北邊的位置上。東邊是李渡恩,西邊是看不出模樣的韓掌柜。 屋中氣氛詭異而又尷尬,冷軒蓉幾乎不敢大聲呼吸。不僅僅是她,就連李渡恩和韓掌柜似乎也都很緊張。 這時梁三公子開口道,“三位,不必如此緊張。你們也都知道,我身上無官無職,也沒有審問你們的權(quán)利。今天把你們?nèi)徽襾砟?,只是聊天。聊天?!?/br> 冷軒蓉偷眼看看李渡恩,只見他強(qiáng)裝出鎮(zhèn)定的樣子,但那緊緊握著拳頭的雙手卻把他的心情完全暴露出來了。 再看那韓掌柜,他大概是臉上疼的厲害,所以滿頭大汗。 梁三公子笑嘻嘻的接著說,“剛才在大街上我說的話啊,都不作數(shù)。你們也知道,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都知道我是縣令家的三公子,所以我也不能看到你們二位弄出那么大的動靜兒卻什么都不說扭頭就走。是吧?你們二位可不能怪我,要怪呢,就怪那挑事兒的人。” 梁三公子說到這里,故意停頓了一下。 冷軒蓉暗想不好,一抬頭,果然看到那李渡恩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冷軒蓉不知道梁三公子知道了多少事,要是父親的身份被這個人知道了,怕是麻煩大了。冷軒蓉現(xiàn)在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那個李渡恩和韓掌柜沒把所有事情都抖落出來。 梁三公子看看李渡恩,又看看冷軒蓉,似乎想到了什么,開口沖冷軒蓉問,“冷姑娘,他們兩人說了爭執(zhí)的原因是一支會講故事的毛筆?你把那毛筆帶來了吧?” 除了梁三公子之外的三人一聽他這么說,臉上都露出了一瞬的呆滯。 會講故事的毛筆…… 好在冷軒蓉早知道這梁三公子是個怪人,馬上反應(yīng)過來,從袖筒中拿出毛筆,遞了過去。 韓掌柜看到冷軒蓉竟然輕易的就把毛筆送到了那個說出“會講故事的毛筆”的梁三公子手中,心猛地一縮,他想都沒想,上前一步,一把將裝著毛筆的盒子搶過來抱在懷中,警惕的看著梁三公子。 冷軒蓉和梁三公子都被韓掌柜這個舉動嚇了一跳,梁三公子皺起眉頭冷聲問,“韓掌柜,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時韓掌柜才反應(yīng)過來,他看看對面坐著的三個人,顫聲說,“這……這毛筆可是非常珍貴的東西……還……還請三公子手下留情……” “事情都還沒問清楚,你讓我留什么情?”梁三公子露出不滿的表情,望著韓掌柜道,“難道說,韓掌柜,你這是自認(rèn)有錯了,還是覺得我是個會隨手毀了好東西的不學(xué)無術(shù)之徒?” 第十九章 四人圍坐,智壓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