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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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娘撅起小嘴白了梁三公子一眼,還口道,“青樓里的小婊子迎來送往的可都是有銀子有權(quán)勢的爺,那些爺來到這兒找了樂子,光著身子躺在這床上,也不少說事兒。倒是沒有像三公子您這樣,不找樂子光顧著耍人玩兒的?!?/br> “嗯……”梁三公子翻過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說,“能躺在這里說的事兒啊,一定都不是大事兒。現(xiàn)在讓我心煩的,可不是那樣的事情啊。” 小花娘支起身子望著梁三公子說,“三公子,您可別怪小花娘話多,小花娘這么多年也沒少了聽爺們說煩心事兒,有些事兒確實難辦,有些事兒呢,也確實理不出個頭緒來。但說到最后啊,還是要順其自然。不是有句話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么?” 聽了小花娘這句話,梁三公子望著她那涂滿脂粉的臉,突然覺得這女子似乎也有那么一點可愛之處。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梁三公子口中念了一遍這句話,挑起嘴角淺笑著嘆道,“當(dāng)年第一個說出這句話的人,不知道是信心百倍,還是絕望透頂了呢……” 嘴上雖然這么說著,梁三公子這心里卻像是一下子輕松了不少。 現(xiàn)在他確實只能去相信這句話。 梁三公子甚至比梁秋榮更加清楚眼前的形勢是什么樣子的。 王爺杜亦霖那邊從到這衲巖縣來那個時候開始就一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暗中調(diào)查什么,這一點,他們就算是用盡全力,怕是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衲巖縣中原本的平靜也已經(jīng)被衲巖墨閣韓掌柜的死以及那李家賭莊李渡恩的死給打破了。這兩個人雖然看上去都不過是小小的商賈,但實際上兩人背后都有各自的勢力支撐著。韓掌柜死后,衲巖縣中已經(jīng)有傳言說那韓掌柜的家人拼死了去求助于韓掌柜當(dāng)初的主子,皇城中的那位大人物。雖然實際上結(jié)果不知道如何,但這樣一個消息也足夠讓衲巖縣中,甚至是武明郡中的一些人sao動起來了。 而那李渡恩,梁三公子十分清楚,他不知道通過什么途徑巴結(jié)上了武明郡的郡太守賀笠靖。而且有消息說最近一段時間那李渡恩還與賀大人頻繁聯(lián)系過。李渡恩去武明郡被郡太守拒之門外的事情也沒有逃的過梁三公子的耳目。就在這件事之后不久,那李渡恩就被人蓄意害死了,這不是很蹊蹺么? 尤其是當(dāng)梁三公子得知那大錢串兒不知道背后主使是誰的時候,他更加堅信,這件事之中,必有隱情。 令梁三公子沒有想到的是,他派人去找到了大錢串兒的同時,王爺卻先他一步把人抓了。梁三公子怎么也想不明白王爺為何會在意這件事情。 環(huán)環(huán)相扣,梁三公子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繞進(jìn)一個漩渦中了。 另一件讓梁三公子大惑不解的事情便是那封信。 到底是誰送來的那封信?這個背后主使的人,一定會成為左右事情發(fā)展的關(guān)鍵,梁三公子幾乎可以斷言,誰先找出這個人,誰就有可能得到先機。因為那個背后主使很明顯已經(jīng)先他們所有人好幾步而料到了以后將會發(fā)生的事情。 “也許,爹讓人去向賀笠靖提親的事情,也在那人的預(yù)料之中呢……”梁三公子想到這里,不禁輕聲說出了這句話。 躺在旁邊的小花娘一聽提親二字,馬上來了精神,“誰提親?莫非是三公子你要娶親了么?” 梁三公子扭頭沖小花娘一瞪眼,“如果是我要娶親了,還能跑到這兒來找你么?” 小花娘也有些摸透了梁三公子的脾氣,抬起粉拳捶了他胸膛一下,嗔道,“小花娘命苦,只有等你娶親之后才能盼著哪天把三公子伺候好了,三公子能給小花娘贖身,帶我回去做個小妾,享享福呢?!?/br> 梁三公子笑著翻過身來拍拍小花娘的臉,小聲說,“等哪天你真的把我伺候好了,我就帶著大紅花轎把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娶回去做娘子?!?/br> “喲!”小花娘扭扭身子,故意撩撥著梁三公子,嬌聲道,“那我可得加把勁兒啊……三公子,你看看,你也不給我伺候你的機會,這不是難為小花娘呢么?” 梁三公子皺起眉頭擺擺手,“不是我故意為難你,而是我們梁家家規(guī)甚嚴(yán),眠花宿柳這種事兒是做不得的。要是被我大哥知道我跟你做過什么越矩之事,他非拿出那套詩書禮義訓(xùn)我三天三夜不可?!?/br> 小花娘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此可笑的理由。她一把扯開胸前衣衫,把梁三公子的手按在那柔軟上面,小聲說,“這還不算越矩之事???三公子,小花娘可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坐懷不亂的……” 梁三公子捏了兩把,便聽到幾聲嬌丨喘。他翻身把小花娘壓在身下,小花娘還以為這三公子是下定決心了,急忙擺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樣子,哪知梁三公子伏到小花娘耳邊小聲說了一句,“剛覺得你有點意思,你又這樣來掃興。看樣子你這輩子是沒法兒把三公子伺候好了。” 說罷,梁三公子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扔下兩個銀錠子,灑然而去。 竇先生迷迷糊糊的坐在桌前,算一下時間,差不多應(yīng)該是寅時了。大概再過一會兒天就會亮了。 桌上燭火搖曳,冰冷的茶水幾乎難以入口。 而坐在桌子對面那個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濃重脂粉味兒,更是讓竇先生氣不打一處來。 “慕寒啊……” 竇先生長嘆一聲,皺著眉頭對桌對面那人說,“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又跑到煙花柳巷去了?” 梁三公子翹著腳仰著頭撅著嘴,一副無賴樣子,“是啊。不過事到中途,我想起了你竇先生的諄諄教誨,所以迷途知返,這不就回到你這里來聆聽教訓(xùn)了么?!?/br> 竇先生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這深更半夜的,你跑這里來聆聽什么教訓(xùn)?饒了我睡覺還是小事,萬一饒了王爺休息……” 竇先生話剛說到這里,梁三公子急忙擺手止住他,不耐煩的說,“剛才門口那兩個親衛(wèi)已經(jīng)說了好幾遍了。我差點被他們兩個人用眼皮夾死??傊椰F(xiàn)在心情不好,你要還算是我的朋友,就安慰安慰我?!?/br> 竇先生知道,這梁三公子就算性情再奇怪,也不至于不懂人情道理,他這么晚跑到這兒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不過…… “你要說想娶個青樓女子回去,我可沒法兒給你出主意啊!” 竇先生還是得把丑話說在前頭,要不然真等梁三公子提出這事兒,竇先生可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俊?/br> 梁三公子皺起眉頭看著竇先生,好半天才無奈的擺手,“不是這個事兒……” 梁三公子猶豫片刻,之后才正色道,“皓維,你發(fā)現(xiàn)了么,最近這衲巖縣不對勁兒。” 竇先生一看梁三公子神態(tài)變得嚴(yán)肅起來,知道他說的一定是正事兒了。 “你莫非想說,王爺要在這衲巖縣中掀起什么風(fēng)雨么?”其實竇先生也算是身處其中,他比誰都了解王爺杜亦霖,也比誰都知道他做事的風(fēng)格。這次杜亦霖說要在衲巖縣逗留一段時間,竇先生就知道是要出什么事情了。 沒想到梁三公子卻搖搖頭,他小聲對竇先生說,“王爺?shù)降滓鍪裁?,我不清楚。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在背后開始有所動作了。只是,這動作是針對王爺,還是針對別的人別的事,我卻不得而知?!?/br> 竇先生聞言也皺起眉頭。 他想了想,才說,“聽說王爺最近一直在查衲巖縣近幾年的事情。你父親梁大人全力配合,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差錯?!?/br> 梁三公子悶哼一聲,而后突然一把抓住竇先生的手,盯著他的眼睛沉聲問道,“皓維,事出之后,你是不是要走?你是不是就等著這里出什么大事兒呢?” 梁三公子這突然的舉動,把竇先生嚇了一跳。他張口結(jié)舌,竟然半天都沒能回答出梁三公子這個問題。 梁三公子像是看出了什么,長嘆一聲,放開竇先生的手,小聲嘟囔,“我就知道,像皓維你這樣身份的人,不會平白無故的窩在衲巖縣這樣的小地方……” 竇先生臉上現(xiàn)出苦澀的表情,輕聲說,“當(dāng)初師父只交代我要在這里潛心讀書,修身養(yǎng)性,待來日必有大用??傻降讜鞘裁词虑椋乙膊恢腊 ?/br> “你師父是何等高人……”梁三公子幽幽道,“他老人家大概是能掐會算,又或者是神仙下凡,算準(zhǔn)了這世道……算準(zhǔn)了這些人……哼。該鬧的總該鬧,該來的總該來。只是苦了我們這些螻蟻之眾,要在這茫茫泥沼中掙扎求存……” 第八十三章 瘋癲公子,細(xì)雨綿綿 第八十三章瘋癲公子,細(xì)雨綿綿 竇先生還從未聽過梁三公子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有些吃驚,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勸慰才好。 梁三公子說的沒錯,竇先生深知自己師父料事如神,當(dāng)初師父讓他到這衲巖縣來,竇先生毫不猶豫便來了??烧娴鹊绞碌脚R頭了,竇先生才發(fā)覺他身處事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梁三公子從哪里看出了什么大事的苗頭,竇先生有些不敢問,也不想問。 現(xiàn)在有杜亦霖在,說不定大事是由杜亦霖挑起來的,竇先生不知道自己在懼怕什么,只是看著梁三公子那惆悵樣子,心底有些隱隱不安。 “慕寒,莫非是事關(guān)縣令梁大人么?”竇先生實在忍不住,便這樣問了一句。 梁三公子平日里看上去瘋瘋癲癲的,但竇先生最清楚不過,梁三公子其實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梁三公子也不對竇先生隱瞞,點頭道,“只怕到了現(xiàn)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條。”他望著竇先生,輕聲說,“慕寒,不管以后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能怨我恨我,因為我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竇先生不懂梁三公子為什么要這么說,但卻感覺到了梁三公子話語中的悲涼。 人交一世,幾許真心。 竇先生長嘆一聲,剛要開口說話,旁邊的梁三公子卻以極快的速度起身過來拉住他,高聲道,“夜深人靜,說這些煩心事兒又會睡不著了。來吧皓維,我們還是先睡過今晚,有事兒明天再議?!?/br> 竇先生被梁三公子拖到了床上才想起掙扎,他抬腳使勁兒踹住要湊過來的梁三公子,怒道,“今天無論如何也不準(zhǔn)你跟我擠一張床!” 梁三公子笑嘻嘻的轉(zhuǎn)了個圈兒,趁著竇先生不備,還是鉆到床上去了。 “嫌我身上有煙花柳巷的味道?那我脫掉衣服好了……”梁三公子邊說邊脫,眨眼間便赤條條鉆到了竇先生被窩里。 竇先生火冒三丈,七手八腳把梁三公子的那些衣服扔的遠(yuǎn)遠(yuǎn)的,叉腰看著被子中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梁三公子,好半天才下了決心,一臉厭煩的到床上去,使勁兒扯過一點被子,背對著梁三公子躺下來了。 屋中再無言語,不知不覺間,天邊亮起一道道紅霞。 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下起來的。 冷軒蓉醒過來之后聽到外面落雨的聲音,馬上想到了昨晚晾在外面的那幾件衣服。她匆忙起身,出去之后卻發(fā)現(xiàn)那些衣服都不見了。這時她才想起,剛才似乎也沒看到曾顏良的身影。 等她再回到屋中,才注意到后面廚房有響動。過去一看,竟然是曾顏良在生火。 曾顏良轉(zhuǎn)頭看到冷軒蓉蓬頭垢面的站在那里,笑道,“被雨聲吵醒了?別擔(dān)心,衣服我早就拿回來了。” 冷軒蓉拿了幾根柴火過去蹲下身跟曾顏良一起生火,曾顏良放下手里的東西,把她拉到身邊,小心翼翼的幫她理順了頭發(fā),然后仔細(xì)看看她,有些心疼的說,“昨晚又沒睡好么?看你這憔悴的樣子……” 冷軒蓉聞言,急忙抬手捂住臉,好半天才露出眼睛,輕聲問,“我……變丑了么?” 曾顏良使勁兒搖搖頭,有些焦急似的說,“誰說你變丑了?沒有沒有!總之……你再去睡一會兒!等我做好了早飯再去叫你!” 冷軒蓉猶豫一下,最后捂著臉跑回房間去了。 在床榻上又躺了一會兒,冷軒蓉一點睡意都沒有。她起身梳洗打扮一番,照著銅鏡,看著自己的臉龐,發(fā)現(xiàn)果真有些憔悴的樣子。 冷軒蓉輕嘆一聲,照著自己現(xiàn)在的方式過日子,怎么能不憔悴呢。 她抬頭看到窗臺上那朵睡蓮,似乎也比昨晚少了些神采。伴著雨聲,冷軒蓉望著睡蓮又發(fā)了好長時間的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輕響,曾顏良來喚她吃早飯了。 清晨如此,雖然平淡,卻讓冷軒蓉心中暖意融融。 細(xì)雨綿綿,恰好冷軒蓉和曾顏良都要到染塵書齋去,于是曾顏良為冷軒蓉?fù)蝹?,兩人一同出門。好在有這細(xì)雨遮幕,路上也沒有什么行人,兩人借著雨傘遮擋,繞了幾個小巷,沒有過于躲藏。 兩人一路輕聲細(xì)語聊些有的沒的,等到了染塵書齋門口,那守門的親衛(wèi)卻攔住了曾顏良。 “梁慕寒昨夜來的,這會兒還沒離開呢?!庇H衛(wèi)們都知道曾顏良的事情,所以每次梁三公子來的時候他們都會幫著曾顏良掩護(hù)過去。 曾顏良看著冷軒蓉進(jìn)了院子,這才撐著油紙傘離開。 曾顏良在城中轉(zhuǎn)了幾圈,突然發(fā)現(xiàn)有縣衙的衙差們行色匆匆,不知道出城去做什么。他跟出去看看,才知道他們是拿著一張畫像在附近村莊鎮(zhèn)店上找什么人。 等曾顏良返回衲巖縣城中去找趙寒武問過之后才知道了昨晚梁三公子做的事情。 這無頭的案子誰都不愿意去做,但梁三公子下了死命令,又不得不做,就連趙寒武都覺察出來了,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非常不對勁兒。 “顏良你說,是不是要出大事兒了?”趙寒武偷偷問曾顏良。 曾顏良一愣,隨即反問,“這話怎么說的?” 趙寒武長嘆一聲,“最近縣衙里面是雞犬不寧。咱那縣令老爺是整日被王爺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不管是師爺還是賬房先生,只要有個能認(rèn)字兒的,全都被叫過去幫著查那些個卷宗之類的了。我們這些目不識丁的衙差呢,就被那梁三公子帶著,今天跑這兒,明天跑那兒。你說跑也跑了,至少也要告訴我們一個為什么吧?人家梁三公子,什么都不說,只會瞪眼睛讓你去做。做成了,有賞。梁三公子出手那叫一個大方!銀元寶一錠一錠的往外掏,看得人那叫一個眼饞啊??梢霾怀赡?,皮鞭大棒,可是一點都不留情面啊……” 曾顏良笑著沖趙寒武擺擺手,“銀錠子好看,可只怕是咬手啊。” “可不是嘛!”趙寒武咂巴著嘴,突然想起什么,壓低聲音對曾顏良說,“昨天我聽人說啊,咱那縣令老爺派到武明郡去的人,好像是給回信兒了。大公子求親的事兒,恐怕是成不了?!?/br> “哦?”曾顏良其實也早就覺得梁秋榮做這件事會碰一鼻子灰,可當(dāng)他從冷軒蓉口中聽說了那件“意圖謀反”的事情之后,對于梁秋榮與那賀笠靖的關(guān)系,曾顏良也更加留心了。 “那邊是怎么說的?”曾顏良問。 趙寒武看看左右沒人,壓低聲音對曾顏良說,“那邊的回信兒好像是說那未來的親家出門辦事好幾天了,根本見不著。你看看,這話說的,見不著。這不就是沒戲了么?!?/br> 曾顏良想起昨天冷軒蓉說的話,她猜測那梁秋榮是派人去向武明郡郡太守賀笠靖的女兒求親,郡太守是一方大員,確實不是說離開就離開的。本來冷軒蓉說,梁秋榮求親這件事是他想擺明自己的立場,想借機靠到賀笠靖那邊去。如此一來,豈不是賀笠靖根本就不想拉梁秋榮入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