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10 縫合者,人偶師,典獄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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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絲線在黑暗之中顫動著,帶動了那滿地的殘骸。 肢體們再一次重組了起來,那只奇美拉也再度出現(xiàn)在了梅林的眼前。它現(xiàn)在的模樣和之前略微有些差別,但那種差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它的戰(zhàn)斗力也沒有損失一分一毫。 在剛才的爆炸之中,二號瞬間解除了肢體們之間的連接。 雖然爆炸的沖擊力的確是讓這些肢體散落得四分五裂,但是真正被摧毀的不過是五分之一左右的軀體。爆炸的沖擊力在這一盤散沙的面前喪失了絕大部分的作用,這些組成奇美拉的殘肢斷體雖然被炸得漫天飛舞,但只要二號一揮手,它們就能夠再度重新組裝起來。 更何況,地上還有數(shù)不勝數(shù)的尸體擺在那里,那些都是二號的素材。 “明白了嗎,梅林?你永遠(yuǎn)也不可能打敗它,失敗是你唯一的結(jié)局!”二號的狂笑聲打破了此刻的寂靜,那只黑貓?zhí)S到了地面之上,看著面色陰沉的梅林道,“這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奇美拉,我一直想讓你在它的面前露出這幅絕望驚恐的表情!” 梅林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在剛才的那兩次交手之中,他大概明白了這只奇美拉的特點——事實上它并不具備著那種令人窒息的力量,從力量上來說,它和之前正在追著自己的那些貴族騎士并沒有太多的區(qū)別。如果是齊格飛在這里,或許這只奇美拉會被齊格飛一拳轟成碎片。 但如果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位騎士階七階的貴族騎士,梅林確定自己有不下十種方法將對方打敗或是擊殺,甚至那名貴族騎士想要傷到他都有些不太可能。他不合實力的移動速度讓他在面對敵人時足以自保,而他千奇百怪的魔法與作戰(zhàn)手段更是連齊格飛都會感到無比頭疼——甚至梅林可以自信地說,雖然齊格飛的紙面實力比他更加強(qiáng)大,但是如果真的動起手來,以他對于齊格飛的了解程度,齊格飛絕對沒有打敗他的可能性。 這并不意味著奇美拉比之齊格飛更強(qiáng)大,而是正如二號所說的那樣——奇美拉的力量,完全是為梅林量身定做的。 它的所有能力,所有特點,都恰好能夠死死地克制住梅林。 “你這樣的魔法,已經(jīng)能夠被算作是黑魔法了吧?”梅林嘆了口氣,看著奇美拉緩緩地道,“法師塔為什么會愿意跟你合作?就算法師塔背叛了帝國,我也不認(rèn)為他們對于黑魔法師就會有任何的容忍。” “法師塔?合作?” 二號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用不可置信的語氣重復(fù)了一遍梅林的話。他忽然急促地喘息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一字一頓地道“梅林,我就算被你殺死,也絕對不可能產(chǎn)生與法師塔合作的想法——如果不是一號要我們與法師塔合作,如果不是我和他們都有著毀滅帝國的想法,我第一個要毀滅的,就是法師塔!” 梅林輕輕地咳了咳,真誠地道“我聽出了你的決心。” “你不明白,梅林,你永遠(yuǎn)不會明白我對于帝國和法師塔的仇恨。”二號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其中夾雜著無法消散的恨意,“如果不是帝國,如果不是法師塔,我絕對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本該有著幸福的家庭,本該有著足以令人羨慕的生活!都是因為他們,我必須要經(jīng)受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痛苦!” 梅林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聽著二號的話語。他和二號之間是生死之?dāng)?,但這并不妨礙他在這個時候扮演一位傾聽者。 “告訴你也無妨,畢竟你馬上就要死了,我可以滿足一下你的小小好奇心——我很大度,相當(dāng)寬容大度,就算你之前對我不敬,此刻我也會對你報以巨大的寬容?!倍柕恼Z氣漸漸趨于平靜,他的聲音再沒有了之前那種少年一般的清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嘶啞。 梅林干脆利落地點了點頭“對不起,我太沒禮貌了?!?/br> 梅林的干脆利落顯然讓二號也忍不住愣了愣,他輕聲嘟囔了兩句,終于緩緩開口了“我是一名帝國人,或者說,在我人生的前十多年里,我是一個帝國人,并且我對此引以為豪?!?/br> 二號居然是帝國人,這一點多少讓梅林有些驚訝。但這個消息顯然沒有什么太多的價值,所以他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代表自己聽得非常認(rèn)真。 “十八年前的叛亂之戰(zhàn),你聽說過嗎?”二號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怨毒地道。 ——十八年前,又是十八年前? 這下連梅林也忍不住露出了苦笑,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居然會影響深遠(yuǎn)到了這個地步。他本以為在和主教交手之后,自己應(yīng)該就不會再聽到關(guān)于十八年前的任何消息了,沒想到不但在尼德蘭遇見了參與者之一的黑騎士肖恩,甚至連回到了帝都之后,還要面對十八年前的余波所留下來的后果二號。面對二號的發(fā)問,他也只能輕輕地點點頭,含混不清地道“聽說過,烏瑟納爾曾經(jīng)和我講過這些故事?!?/br> “我的父親,就是叛軍的一名將領(lǐng)?!倍柪浜咭宦?,語氣沉重地道,“我家本來是貴族,我的父親也是一位子爵。雖然我們遠(yuǎn)離帝國的權(quán)力核心,但是生活過得并不差,在我們所屬的那個郡之中也算是少有的權(quán)貴。我的母親在生下我的時候便去世了,一直以來都是父親教導(dǎo)我、將我養(yǎng)育成人的。” 二號頓了頓,語氣平靜地道“只可惜,我的父親為了想要給我更加高貴的身份,參與了那一場叛亂。那是他唯一的一次賭博,也是最后的一次賭博——他失敗了,就像你們所知道的那樣,叛軍在斯圖加特與王下四騎士的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以獅心王為首的那些將軍們在戰(zhàn)場上獲得了無數(shù)的榮譽與鮮花,而我的父親卻只能背上無數(shù)的污名,被投入了大牢?!?/br> 梅林嘆了口氣,目光中閃過了一絲無奈。戰(zhàn)爭總是如此,殘忍,血腥,一方功成名就,一方身敗名裂??傆腥苏J(rèn)為自己會成為功成名就的那一方,他們被利益蒙蔽了雙眼,導(dǎo)致更多無辜的人因為他們而受難。 “我的父親是貴族,所以他并沒有被處死,最多只會被剝奪一切的爵位和土地,然后回到平民的行列內(nèi)而已——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我聽說父親戰(zhàn)敗之后,我就第一時間賣掉了我家所有值錢的東西,帶著我的劍登上了戰(zhàn)場?!倍柕恼Z氣很平靜,平靜到梅林的脊梁骨都有些發(fā)寒,“我當(dāng)時還是個年輕人,所以我的想法很簡單。父親雖然戰(zhàn)敗了,但是我可以將他救出來,然后我再和父親一起逃離帝國,在別的王國重新開始就行了?!?/br> 一段死寂,一段讓梅林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的死寂。不知道多久以后,二號才終于緩緩地開口了,帶著笑意開口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做到了,我成功地見到了父親。父親當(dāng)時雖然有些無精打采,雖然渾身都是傷,但是并不致命,我?guī)缀跻詾槲宜胂蟮哪切┒家獙崿F(xiàn)了——而這個世界上最為殘忍的,就是在給了你希望之后,又在你的面前將希望撕成碎片。” “當(dāng)時負(fù)責(zé)看守犯人的,是一名伯爵。那名伯爵和我的父親有些恩怨,因為那位伯爵來到我家的土地上時,父親并沒有出面接待他——那時我生病了,父親在家照看我?!倍柶届o地回憶著過去,仿佛在講述一個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故事,“我其實并不是殺入了帝國軍的營賬里,而是有人認(rèn)出了我,直接將我和我的隊伍帶了進(jìn)去。我本以為是我家貴族的身份起了點作用,現(xiàn)在想來,我那時的想法可真是天真?!?/br> 梅林終于忍不住開口了“那名伯爵做了什么嗎?” “他做了什么?”二號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之中滿是扭曲的怨毒,“他帶出了我的父親,讓我和父親隔著鐵柵欄聊了一會兒;他答應(yīng)我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會放走我的父親,因為他知道貴族是不能隨意殺死的;他對我的父親說他不在意過去的事情,因為父親當(dāng)時是為了照顧我,他可以理解父親的想法。” 二號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道“然后,他一劍殺死了我的父親,同時拿出了停戰(zhàn)文書,宣告了戰(zhàn)爭的結(jié)束——戰(zhàn)爭結(jié)束了,我不能再和他動手,因為那樣只會引起更多的矛盾。而我的戰(zhàn)友們則立刻按住了我,因為他們知道這一戰(zhàn)已經(jīng)沒有了后續(xù),我再多做什么只會讓更多的人犧牲?!?/br> “我不能報仇,因為戰(zhàn)爭結(jié)束了。我甚至還要坐下來和他討論后續(xù)的事宜,因為我需要代表這支軍隊——作為這支軍隊的將軍的兒子。”二號一面咯咯笑著一面道,“我家被剝奪了貴族稱號,一切都被帝國剝奪了,我的父親也沒能回來,我只剩下一百多個金幣,以及身上的一身東西。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我想獨自一人向那名伯爵復(fù)仇時,那名伯爵卻搶先一步把我判為了黑魔法師,并且買通了法師塔的魔法師們對我進(jìn)行審判?!?/br> 他笑得更加開心了,仿佛在訴說一個笑話一般“一個平民有可能是黑魔法師,這種事情法師塔當(dāng)然不會放在心上,所以他們只是隨便派了兩名魔法師來進(jìn)行調(diào)查,而一位伯爵想要買通兩名普通的魔法師,似乎也不是什么難事。沒有人為我主持公道,也沒有人來伸張正義,我只能被那名伯爵帶走,關(guān)押在他的地牢之下,忍受他日復(fù)一日的折磨——直到有一天,我終于從他的地牢里逃了出去?!?/br>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逃出去的嗎?”他微微頓了頓,用一種溫柔的語氣緩緩地道,“很簡單,我砍斷了自己的手和腳,從地牢的小窗里爬了出去——我想得很清楚,我就算是死,我也絕對不能死在這個地牢里。而如果我沒有死,那么他的家族將會永遠(yuǎn)地生活在恐懼與折磨之中!” 故事顯然已經(jīng)到了尾聲,因為二號的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了他平日里的那種宛如少年一般的清脆“不過我的運氣的確不錯,我當(dāng)時并沒有因為失血過多或是別的原因而死。就在我爬出來的那一瞬間,我便遇到了路過那里的一號,那家伙將我救走了。我雖然不能說我愿意用生命報答一號,但是只要是一號想做的事情,我會不遺余力地去幫助他完成?!?/br> 梅林的臉色有些發(fā)白。 二號不但是個對于別人極其殘忍的人,他對于自己也殘忍到了一個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梅林忽然有些能夠理解為什么薩麥爾會被他收為學(xué)生了,雖然他們之間的師生關(guān)系并沒有維持太久,但這的確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實。薩麥爾的凄慘遭遇同樣值得同情,或許二號在薩麥爾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那個無依無靠、無處可去的影子。 “那個伯爵,現(xiàn)在還活著嗎?”梅林想了想,忍不住問道。 二號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用怨毒的語氣低聲道“他死了,剛死不久,但不是我殺死的?!?/br> 梅林愣了愣,他正準(zhǔn)備開口,眼前的奇美拉卻忽然開始了行動,向著他高速沖了過來——而在奇美拉沖過來的同時,二號暴戾的聲音也同步響了起來“雷克頓,梅林,他的名字叫雷克頓。他居然不是死在了我的手上,他居然沒有死在我的手上??!” 梅林再一次露出了苦笑,他終于知道為什么二號會如此討厭自己了。事實上就算自己不去激怒他、不用言語挑釁他,估計二號也會把自己視作最討厭的那個人,因為自己毀滅了他的復(fù)仇夢想。 奇美拉這一次的速度并沒有之前那般迅速,因此梅林很容易就躲開了來。而二號顯然也只是借此泄憤而已,他這一次的攻擊并沒有什么章法,或許他從一開始也沒有寄希望于這一次的攻擊就能夠擊殺梅林。奇美拉再一次停下了動作,二號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陰森地道“聽完了我的故事,梅林,你現(xiàn)在還打算阻止我嗎?你既然自詡正確,那么你是不是應(yīng)該站在我這一方呢?” “很抱歉,我依然要阻止你?!泵妨謸u了搖頭,輕聲道,“就算聽完了你的故事,我也依然有不得不打敗你的理由?!?/br> 二號嘆了口氣,咯咯笑道“好吧,其實我也一樣——就算你打算站在我這邊,你今天也必須要死?!?/br> 梅林雙手握緊了自己的法杖,瞇著眼睛道“看來,我們的聊天該徹底結(jié)束了?!?/br> “是的,”奇美拉抬起了拳頭,伴隨著二號清脆的笑聲,“你可以去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