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在轉(zhuǎn)動?！?/br>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在空蕩昏暗的世界之中回響著。那聲音顯然屬于一個男人，一個嗓音低沉渾厚的男人。

    淡綠色與暗灰色的霧氣在世界之中的每一個角落里盤旋扭轉(zhuǎn)著，視線所及之處，沒有地面，也沒有天空，只有那凝厚且沉重的霧氣。

    “吾等之王，您觀測到的是什么？”

    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死板，單調(diào)，毫無起伏。

    “我什么都沒有觀測到?！?/br>
    霧氣之中傳來了一陣之聲，在一段良久的沉默之后，第一個聲音才終于緩緩開口：“但那并不見得是一件壞事?！?/br>
    “無法觀察，并不代表沒有，也不代表結(jié)束?！?/br>
    第二個聲音沉默了一會兒，用他那死板的語氣道：“我見過他。”

    第一個聲音毫不意外：“我知道，你怎么看。”

    單調(diào)的聲音微微頓了頓，才開口道：“很有意思，不像是我們?！?/br>
    第一個聲音里難得地出現(xiàn)了一絲笑意，那種笑意聽上去很奇怪：“既然你覺得很有意思，那就是真的很有意思了?！?/br>
    單調(diào)聲音的主人輕輕地咦了一聲：“吾等之王，這不是您平日里說話的語氣?！?/br>
    “因?yàn)槲乙灿X得很有意思?！?/br>
    霧氣在轉(zhuǎn)瞬間扭曲了一剎那，像是人類在露出笑容時造成的牽扯：“他在回避我們，也在忌憚我們。他或許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屬于我們之中的一員，但他卻始終不敢來見我們。你見到他的那天，他對你說過什么嗎？”

    單調(diào)的聲音難得地出現(xiàn)了一絲不滿：“沒有?！?/br>
    “那也無可厚非，我們也不能和生者交談?！?/br>
    霧氣之中隱約出現(xiàn)了一座王座的影子，但王座之上什么都沒有，只有那低沉的聲音自王座之上響起：“他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更有意思，也更加聰明?！?/br>
    “像您。”

    單調(diào)的聲音接口道。

    霧氣又輕輕地扭曲了一瞬，低沉男聲淡淡地道：“你見過他，他像我嗎？”

    “完不像?！?/br>
    單調(diào)聲音的話語似乎有些矛盾，但他的語氣卻又那么的自然：“他畏懼我們，熱愛著那邊，這與我們的本質(zhì)就互相沖突。”

    “這并不沖突，因?yàn)槲覀円矐?yīng)該像他一樣，熱愛著那邊?！钡统聊新暤恼Z氣沒有什么變化，像是一潭萬年不變的死水，“我們彼此之間本就是相輔相成的存在，離開那邊的人會來到我們這里，而離開我們這里的人會去往那一方這不是沖突，而是日和月之間的存在一般。”

    “而且那也不是畏懼。”

    低沉男聲微微頓了頓，低聲道：“而是排斥?！?/br>
    單調(diào)聲音沉默了一會兒：“討厭不是害怕，是這個道理嗎？”

    “那很容易被混為一談?！?/br>
    低沉男聲緩緩地道。

    單調(diào)聲音繼續(xù)道：“但您依然無法觀測到他的未來，甚至不知道他會不會重新回到我們這里?！?/br>
    “觀測沒有意義，至少對于他而言是如此。你太迷信自己的眼睛了，很多東西不止要去看，還要去聽、去想、去品嘗、去感受?！?/br>
    單調(diào)聲音的語調(diào)里帶上了一絲疑惑：“聽？”

    “你聽不見嗎？”

    低沉男聲輕輕地笑了起來，那是他第一次發(fā)出笑聲，或許也是千百年來的第一次發(fā)出笑聲。

    “聽，命運(yùn)在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