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之逾摸了摸額。

    說來也怪，剛到家那會兒沾著沙發(fā)就能睡著，這下躺床上了，頭腦倒是清醒得不行。

    她再看看身旁躺著的人，喬清悶聲貼在季希懷里，兩人呼吸均勻，都睡著了。

    熄燈后，喬之逾習(xí)慣性失眠。想了些事，具體是幾點(diǎn)入眠的，不太清楚。

    翌日清晨。三人窩在被褥里，都睡得正熟。

    一縷陽光從窗簾縫隙鉆了進(jìn)來，斜照在地毯上。喬之逾慵懶睜眼，看了看床頭時鐘，剛好八點(diǎn)。

    睡得還算舒坦的一晚。

    喬之逾轉(zhuǎn)頭看到枕側(cè)的一幕，恍然陌生。長期以往都是一個人睡，現(xiàn)在睜眼看到枕邊多了個人，自然陌生。

    季希睡覺很安分，規(guī)規(guī)矩矩不亂動，昨晚睡時是什么樣，現(xiàn)在還是保持什么樣。喬清夜里翻了身，早上變成了面向著喬之逾，換成背貼在季希懷里。

    一大一小兩張白凈清秀的臉蛋落入眼簾，喬之逾靜望著，季希安靜抱著喬清，睡相簡直一模一樣，連側(cè)臥時的睡姿都如出一轍。

    喬之逾唇邊揚(yáng)了揚(yáng)。

    挺有意思的一幕。

    她拿過手機(jī)，大清早心血來潮，忍不住偷偷給兩人拍了張合照。

    喬之逾沒有賴床的習(xí)慣，醒來了便會起床。怕吵醒床上的人，她下床的動作很輕，連洗漱都是在臥室外。

    李阿姨通常在八點(diǎn)準(zhǔn)備好早餐，看到喬之逾后，她邊忙邊打著招呼，“喬總早呀。小清還沒起來？”

    “還沒?！眴讨忭槺憬淮?，“昨晚鬧騰到太晚了，讓她們再睡會兒。晚點(diǎn)再吃早餐?！?/br>
    喬之逾對喬清管教算嚴(yán)，不會讓她養(yǎng)成睡懶覺的習(xí)慣，不過昨晚是特殊情況，睡太晚了。

    李阿姨笑瞇瞇應(yīng)了，“好?！?/br>
    一直快到九點(diǎn)。

    喬之逾再度回到臥室，床上的兩只竟然還在睡。她坐在床邊，無奈望著，這么能睡，她都羨慕了。

    其實(shí)季希昨晚睡得不太好，夜里醒來了好幾次，不是因?yàn)槟吧沫h(huán)境，而是因?yàn)樯砥谏眢w不適。

    她來姨媽挺折騰的。

    尤其是前兩天，昨天第一天感覺還好，只是感覺疲憊乏力，今天的情況糟糕許多，有疼痛感。

    季希雖然周末有晚起的習(xí)慣，但如果不是身體不舒服，也不會厚臉皮在別人家睡到這么晚。

    “吃早餐了。”說著，喬之逾微微俯過身子，她輕輕摸著喬清的臉頰，“寶貝，醒來了?！?/br>
    季希睡眼惺忪，是被輕柔好聽的一聲“寶貝，醒來了”給叫醒的。

    睜眼的一瞬間正好迎上喬之逾的目光，她還以為喬之逾是在叫自己……過半秒后，反應(yīng)過來是在叫喬清。

    喬之逾看季希終于睜開眼，低著頭笑她，“你也是，起來吃早飯。”

    這語氣，像把自己當(dāng)個大孩子一樣。被體貼照顧的感覺……季希忍著不適，不由得笑了下，“嗯?！?/br>
    喬之逾看季希剛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莫名其妙的，想捏下她的臉。

    沒捏。

    只是想想。

    喬清揉了揉眼睛，不吵不鬧，乖乖從床上起來。

    喬之逾：“乖，去刷牙洗臉?！?/br>
    喬清點(diǎn)頭。

    “老師跟你一起去?！奔鞠ｉ_口聲音很虛，坐起身后，小腹脹痛。

    喬之逾這才發(fā)現(xiàn)她臉色蒼白得有些不正常，很不好看。便問：“不舒服？”

    “沒有?！奔鞠ＳX得沒什么，忍忍就過去了。她的性子一向能忍。

    “臉色這么難看還說沒有?！眴讨獠拢吧砥?？”

    “嗯。沒事。”

    喬之逾快看透了季希的嘴硬，說：“要是難受就再休息會兒?！?/br>
    “不用?！?/br>
    “那就起來吃點(diǎn)東西?！?/br>
    “嗯?！?/br>
    可能人在脆弱的時候?qū)厝岬年P(guān)心都會格外敏感吧。季希很喜歡喬之逾這樣低聲說話，聲音鉆進(jìn)耳朵里，聽著特別舒服。甚至希望，和她這樣的對話能再長一點(diǎn)。

    早餐是三明治和牛奶，季?？吹讲妥郎线€多了一杯紅糖姜茶，正熱騰騰的冒著氣。

    沒被人這么細(xì)致關(guān)心過，季希心里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謝謝喬總。”

    喬之逾小口吃著三明治，只是說，“阿姨特意幫煮的。吃早餐吧?！?/br>
    季希平時周末都不怎么吃早餐，通常是一覺醒來直接吃中飯。

    “今天不舒服就別上課了?！眴讨庥值馈?/br>
    季希笑說：“沒關(guān)系，不影響?！?/br>
    “早點(diǎn)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眴讨鉀]讓步。一周七天都不休息，不會覺得累嗎？

    她不知道季希為什么要這么拼，總覺得這個女孩身上藏著故事，比如身上的紋身。

    “老師，休息好了再上課?！眴糖迮踔Ｄ瘫?，也懂事說著，“姨姨，你送老師回家吧?！?/br>
    喬之逾跟喬清說：“你把牛奶都喝完，姨姨就送老師回家?！?/br>
    喬清聽了，一杯牛奶喝得底朝天，還說可以再喝一杯，實(shí)屬難得。

    吃完早餐后，季希沒讓喬之逾送自己回去，怎么都不讓，性格倔得跟牛似的，喬之逾都拿她沒轍。

    季希還住在學(xué)校，搬家安排在下周，姜念說她什么時候搬什么時候簽合同，反正房子給她留著，跑不了。

    今天疼得挺厲害的，季希慶幸是在周末，否則工作日得耽誤事。下午她又喝了兩杯紅糖水，吃了顆布洛芬，早早上床躺著了，大夏天還壓著個熱水袋在小腹。

    她瞇眼休息，宿舍樓道里偶爾會響起拉行李箱的聲音，輪子碾過地面，鬧哄哄的，然后又漸行漸遠(yuǎn)，徹底消失。

    這棟樓住的大部分是研三，大家已經(jīng)陸續(xù)離校了?，F(xiàn)在樓里空空，過分冷清。

    季希不怕冷清，也不怕一個人待著，就是有時覺得生活挺麻木的，索然無味的那種麻木。每天都在想著要努力賺錢，看似充實(shí)，其實(shí)也空洞。

    因?yàn)樗锰?，晚上十點(diǎn)多的時候季希就醒了過來。

    小腹不那么難受了，可這個點(diǎn)醒來著實(shí)尷尬，想要接著睡，卻又睡不著，她盯著天花板看了片刻，突然想起件事……

    同樣覺得冷清的不止季希。喬之逾收到季希發(fā)來的微信時，剛好把喬清給哄睡著，一個人準(zhǔn)備回房。

    喬之逾拿起手機(jī)，看清楚發(fā)消息的人后，覺得稀奇。

    認(rèn)識這么久，兩人從沒在微信聊過天，聊天記錄僅限于補(bǔ)課費(fèi)轉(zhuǎn)賬和謝謝。再沒其他。

    季希的微信昵稱很簡單，就是jx，一看就是懶得取。她的頭像是一只卡通橘貓，舉起一只爪子，學(xué)招財貓一樣的動作。

    ——【季希】喬總，你的外套我洗干凈了，昨天你不在家，我放在小清房間的沙發(fā)上。今天忘了跟你說。

    字里行間，一如既往的態(tài)度認(rèn)真。

    喬之逾往沙發(fā)上望去，果然看見了一個大袋子。她低頭打著字，回復(fù)：「看到了」。

    季希被喬之逾回消息的速度驚到了，簡直秒回。她看了看簡短的聊天對話，似乎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她剛準(zhǔn)備放下手機(jī)，這時竟然看到喬之逾主動發(fā)來了一句：「不舒服還不早點(diǎn)睡？」

    就像是朋友間的問候，季希不是個愛閑聊的人，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特別想和喬之逾多聊幾句。

    因?yàn)樘珶o聊嗎？

    也許。

    季希：「白天睡太多了，晚上睡不著?！?/br>
    過幾秒，喬之逾問：「好點(diǎn)了吧？」

    季希：「沒什么事，好多了，小清睡了嗎？」

    喬之逾：「剛把小家伙哄睡著」。

    緊接著，季?？吹絾讨獍l(fā)來了一張照片，照片上喬清縮在被子里露出張小臉，閉著眼，噘著嘴，睡得香甜。

    季希邊看邊笑，指尖飛快敲過鍵盤：「小家伙好可愛」。

    喬之逾順手就把早上偷拍的那張照片也發(fā)給了季希。

    然后看著已發(fā)出的照片。

    她頓了頓。

    季?？吹降诙堈掌锍藛糖暹€有自己后，一下愣了。是趁她睡著，悄悄拍的，很逗很傻的一張照片，一大一小保持著神同步的睡姿。

    季希打字問：「什么時候拍的」。

    喬之逾回：「早上，覺得可愛」。

    季?？粗嬅胬镒约簛y糟糟的頭發(fā)，毫無美感可言的睡相，不禁問：「喬總，這個哪里可愛了」。

    喬之逾大概能腦補(bǔ)出季希此刻的反應(yīng)，她盈盈一笑，給季?；亓怂膫€字：「傻的可愛」。

    夜仿佛沒那么冷清了。兩人躺在床上，盯著手機(jī)屏幕，不約而同在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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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