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過錢給我，”馮金深吸口氣，壓抑道：“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沒人能借錢給我，只有龍哥把錢給了我。”

    “他把錢給你，”潘洵覺的這樣的事情實在不該耗費自己的精力，“是為了讓你替他賣命，他若真的對你好，就不該讓你去陳八刀的地盤上賣水?！?/br>
    “就算不是我，這活也有人會干，”馮金咬著牙，“是我自己求他的，龍哥這人還是很講義氣的?！?/br>
    “講義氣？”一旁的白淺眠又被激怒了，潘洵看他猛的一下站起來，跟著抬頭。

    因為他的注視，白淺眠跟被扎破的氣球似又把氣給憋了回去。

    潘洵覺著這反應(yīng)倒也算有趣，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對著馮金逼問道：“真講義氣的話，你現(xiàn)在都這樣了，他人在哪里？”

    “......”馮金不說話了。

    潘洵交疊起自己的雙腿，好整以暇般說道：“聽說你湊這錢是為了救自己的meimei?！?/br>
    床上的馮金還沒反應(yīng)呢，一旁站著的白淺眠卻因為他這句話忽然顫了下。

    人這點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潘洵的注意，只是他就像沒發(fā)現(xiàn)，還將注意力放在馮金的身上。

    “怎么，這會meimei救或不救就不重要了？”

    “不是?！瘪T金趕忙否認。

    潘洵點頭道：“實話告訴你，若是不抓到龍成，你這條命恐怕是保不住?！?/br>
    “你跟......”馮金抓緊了腿上的被子，臉上再沒了和白淺眠相處時的輕松，“陳八刀是怎么談的？”

    “抓住龍成，這次的事情看在我朋友的份上一筆勾銷，抓不到人，你還有......”潘洵指了下白淺眠，“他，甚至你meimei，全都得受到懲罰?！?/br>
    “這跟我meimei還有淺眠沒關(guān)系！”馮金低吼道：“你既然認識陳八刀，你能不能跟他說說？”

    “都是成年人了?！迸虽鏌o表情道：“思想不能成熟一點嗎？”

    “也是......”馮金忽然苦笑道：“他們才不在意真相，總得有人出來平息怒火......”

    潘洵沒被人的悲傷感染 ，冷漠道：“你在陳八刀的地盤上賣水，被抓那是早晚，你應(yīng)該能想到今天。”

    “我，我以為能在那之前攢夠錢的，可是......”馮金不說了，因為沒有意義。

    “別的都先不談，”潘洵眼角余光注意著白淺眠的細微表情，“就說你賣忘憂水，你知道會害了多少人嗎？”

    “是那些人自己要喝的?！瘪T金這樣說，氣勢卻很弱。

    潘洵笑笑，殘酷道：“他們也有可能會把水灌進無辜的人嘴里，甚至我聽說，有一些人最喜歡找小女孩了，像你meimei那個年紀(jì)，她們什么都不懂，一個包子就能哄得她們聽話，像是喝什么好東西，她們會......”

    “閉嘴！”馮金右手握拳狠狠砸向床墊，煎熬道：“別說了！”

    潘洵真就停下了，等人冷靜一點后方才淡聲質(zhì)問道：“為了那點虛假的義氣犧牲身邊人，成為幫兇繼續(xù)害死更多無辜的人，你想想值不值得?！?/br>
    “馮金！”白淺眠在旁低喝一聲，從頭到尾他就想攔著這件事情，只是......人又哪里肯聽呢。

    馮金垂著頭，老半天后啞聲道：“我真不知道他的去向，龍成很警惕，不過我知道幾個他可能會聯(lián)系的人?！?/br>
    “你先告訴我?！迸虽贸鍪謾C，將人說到的名字和地方都記下來。

    馮金說完后直接躺下用被子蓋住頭，潘洵站起身，直勾勾盯著白淺眠。

    他沒有說話，然而眼中含雜了太多想要說的話，白淺眠下意識回避他的視線，等了會，潘洵卻還站著不動。

    “讓他先休息......”考慮了下，白淺眠走向病房門，潘洵默默跟著。

    兩人一前一后的出去，白淺眠找了個稍微安靜點的角落站定了。

    潘洵也停下腳步，默默看著他的背影。

    寂靜在二人之間繼續(xù)蔓延，任由周遭來來回回的病人和護士經(jīng)過，所有喧雜的聲音都影響不到他們，就像是一場耐心比賽，潘洵是最后的贏家。

    白淺眠轉(zhuǎn)過了身，這一次，視線坦蕩落到潘洵的身上。

    潘洵盯著人眼睛看，不知不覺間屏住呼吸。

    “能......”白淺眠雙手垂在身側(cè)，放低了聲音，“能成功抓到龍成嗎？”

    能不能都他媽不重要！龍成是死是活都他媽可以！

    潘洵真不希望白淺眠跟自己開口的是這樣一句話，內(nèi)心狂躁，面上，他柔聲道：“應(yīng)該可以吧，慢慢找，我會幫忙的。”

    “嗯。”白淺眠應(yīng)了聲。

    潘洵注意著，看人又要低頭，長吐口氣道：“你去檢查......”

    “錢是你交......”

    二人同時開口，發(fā)現(xiàn)后又同時停下。

    潘洵繼續(xù)自己那句未完的話，“去檢查過自己的身體沒有？昨晚你也挨了打。”

    “馮金住院的錢是你交的嗎？”白淺眠沒有回答，問了剛才想問的話。

    潘洵“嗯”了聲。

    人就又不說話了。

    潘洵這次知道了，白淺眠并不是變了性子，剛隔著一扇門罵馮金的那架勢和小時候一模一樣，這是只有對著自己才這樣......

    視線下移，他又一次看到人那雙腫脹紅紫的手。

    潘洵猶豫了兩秒，上前一把抓住其中一只手掌，拖著人就往前走。

    白淺眠剛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回過神后立馬想要往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