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懷念是因為小時候住在一起時，白淺眠就喜歡往壁爐邊扔橘皮，這個習(xí)慣不多見，那時候是因為干的橘皮有人收，白淺眠經(jīng)常賣了給他們兩人買糖果吃。

    潘洵后來回了潘家，再沒看到身旁有人會這么干。

    “漠卡城里有人種橘樹嗎？”看著看著，他的思緒更遠了，隨口問了句。

    白淺眠撥弄柴火的動作頓了下，潘洵對他的沉默感到好奇，抬眼才發(fā)現(xiàn)人正低著頭。

    “沒有，我從水果店門口撿的。”白淺眠說這話時語氣平靜，說完就站了起來。

    潘洵的視線跟著他，發(fā)現(xiàn)他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個飯盒，從中拿了兩個巴掌大的rou餅出來。

    白淺眠走回來蹲坐下，潘洵看他將那兩個rou餅隨便烤了烤，隨即一小塊一小塊掰下來塞到嘴里。

    “你這是......”潘洵蹙眉道：“吃晚飯？”

    “嗯。”

    “沒有稀飯嗎？”就這么吃也不嫌干？

    白淺眠抿了口熱水，將茶杯放到地上。

    潘洵仔細盯著那兩塊餅，腦子里無法控制的回憶起泔水山，“這是？”

    “邦邦餅，”白淺眠繼續(xù)吃，順帶著回答道：“因為做好了一放涼就會變得硬邦邦的?！?/br>
    “......”潘洵有那么點反胃，他其實很想抬手打掉人手中的食物。

    “你吃嗎？”吃完一個餅后，白淺眠抬手示意。

    潘洵趕忙拒絕，“來前吃過了?！?/br>
    “哦?！卑诇\眠繼續(xù)對著火光吃餅，偶爾再喝上兩口熱水送送。

    潘洵想找話說，如此溫馨環(huán)境下，他本可以說很多話，只是白淺眠面對火光的臉上實在缺乏表情，且人一口口吃著餅，動作麻木而重復(fù)，潘洵不知為何喪失了說話的勇氣。

    他再坐了會后默默起身回到床上，白淺眠不知何時吃完的，人去帳篷外漱了口擦了臉，潘洵仰躺著，聽到他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慢慢的，他聞著橘皮散發(fā)出的味道合上眼睛。

    再一次驚醒時情況和上一次相同，帳篷外有人叮叮咚咚的跑過，潘洵看到白淺眠手上又拎著鐵桶，人這回還套上了袖套。

    “你去嗎？”白淺眠在帳篷外等著他。

    潘洵點點頭，“去。”

    “你確定？”

    “我可能幫不了你什么忙?！甭牫霭诇\眠話中的不放心，他回答的有那么點尷尬。

    等到了地點，和那天凌晨一樣，烏泱泱的人群急躁等待著，沒多久三輛泔水車到來，卸下后斗裝滿的剩菜剩飯，人群再一次沖上前，潘洵和他們相反，他在“沖鋒”的人群中后退著，本來眼睛是盯著白淺眠的，可沒一會對方就在人群中“失去”了行蹤。

    離著十多米遠異味還很熏頭，潘洵不敢去看那些在剩菜里扒拉的手，只好仰頭盯著夜空發(fā)呆，慢慢的又退到角落去，站久了后干脆蹲下。

    白淺眠這一次結(jié)束的比上一次快，天還沒亮其他人還在翻找著，他就已經(jīng)站到了潘洵跟前。

    “好了?！?/br>
    人在身前一停下，潘洵就有所感的抬起頭，他其實挺好奇白淺眠怎么就能準(zhǔn)確又快速的找到自己的。

    “回家了嗎？”問著話，他沒控制住抬手打了個哈欠。

    白淺眠手中提著桶，輕輕“嗯”了聲。

    潘洵什么都沒干看著卻比白淺眠還累，二人本是一前一后的走著，慢慢的又并肩而行。

    潘洵問：“你還去上班嗎？”

    “去?！?/br>
    “桶給我?！彼斐鍪帧?/br>
    白淺眠沒有停下，只扭頭瞥了他眼。

    潘洵聳肩故作不滿道：“怎么，怕我拎不動??？”

    雖然惡心，但不去看也沒什么，潘洵想自己多少有進步，最起碼今天沒有吐，頂多是接下來的胃口毀了。

    “我自己可以?！卑诇\眠只說這一句。

    潘洵干脆動手去“搶”，沒想到白淺眠比他靈活的多，那么大桶東西人輕易的就換了只手。

    “真不要我?guī)兔?？?/br>
    “......”

    潘洵放棄了。

    白淺眠和那天一樣，將桶子里的東西賣給那個專門做“邦邦餅”的中年婦女后，拿著剛到手的錢帶他去饅頭店排隊，這一次潘洵沒有去角落呆著，雖然白淺眠往外推他，他還是站在了原地，“商量一下，一會買rou包子吧？”

    白面饅頭實在有些吃不下啊。

    白淺眠沒吱聲。

    潘洵從口袋里掏掏，摸出張十錢令的紙幣遞過去，“吶，我的伙食費。”

    人掃了眼他手心里的錢，默不作聲跟著隊伍繼續(xù)往前挪動。

    潘洵往他耳旁湊去，小聲道：“你接下來也要干一天的體力活啊。”

    “饅頭也能吃飽?！备砂桶偷?，白淺眠給了回答。

    “吃飽是能吃飽......”潘洵有點煩，“但天天吃會沒營養(yǎng)的?！?/br>
    “能節(jié)省一點是一點?！?/br>
    “我不差這點錢?！迸虽瓕㈠X強硬塞到白淺眠口袋里。

    人沒再拒絕，只盯著他面無表情道：“差?！?/br>
    這個字非常耳熟，潘洵記性不錯，很確定這樣的對話昨天才發(fā)生過，不過二人間的角色對換了下。

    “你雖然收留了我，”想了下，潘洵認(rèn)真道：“伙食費我還是要交的?！?/br>
    白淺眠不再吭聲，潘洵當(dāng)他默認(rèn)了心中舒服一些，他希望白淺眠能改善一下條件，最起碼在吃的方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