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幕 養(yǎng)羊吃草,殺羊吃rou
潛伏在美國銀行附近的羅曼,此刻的心情可以用悲壯來形容。 盡管據(jù)大多數(shù)記者都是學院出身,身上的學院派影子,會在不斷的實際工作中一點點磨滅,最終變成他們曾經(jīng)討厭的樣子。 但是,盡管羅曼已經(jīng)工作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卻依舊沒有向現(xiàn)實投降。 她依舊希冀于老師曾經(jīng)描繪的新聞大同的世界。 新聞,就是在最快的時間內,讓受眾了解事件的真相。用一個又一個真相,勾勒出世界的真相。 不加任何粉飾和渲染,將最真實的世界,展現(xiàn)在受眾們的面前。 這個世界不平等的本源,不在于族裔、性別的差異,而在于信息的不對稱。 因為信息不對稱,所有有了貧富差距,因為信息不對稱,所以有了種種不公。 一旦,消滅這種信息不對稱,貧富的差距就會極大的降低。就會達到一個理想的世界。 從這一點上來看,羅曼的信仰與《大富翁》中《繁榮》規(guī)則下的終極目標,是趨向統(tǒng)一的。 理論上來說,當羅曼了解到《繁榮》的規(guī)則時,理應對這個規(guī)則的“創(chuàng)作者”道格,產生一種認同。 最初看到的時候,羅曼也的確如此。 但是,這最初的贊同,卻在她真正與道格接觸后,化為了烈度更強的反感。 如果一個人,因為無知而做了錯事,那是可以原諒的。 但是,如果一個人,明知道怎么做能夠將這件事情做好,但是卻反而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去損害去迫害,那就是實在是…… 大反派了! 沒錯,在羅曼看來,道格就是一個大反派。 從他前往《紐黑文日報》的時候就已經(jīng)顯露出來了。 在羅曼看來,《紐黑文日報》社的老板,盡管也是一個反派,但僅僅只是一個小反派而已。 那個小反派,在第一次與道格相遇的時候,就被道格這個大反派殺的丟盔卸甲。 甚至,就連自己的核心成員,報社主編走被騙走了。 而在這之后,橫空出世的《紐黑文時報》,以娛樂性和曲折性為核心,以各種噱頭和駭人聽聞的標題作為表征,完全違反了新聞應該報道真實的這一基本原則,但是取得的成就和成長的速度,卻可以用夸張來形容。 傳統(tǒng)意義上的報紙,《紐黑文日報》,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就被打的丟盔卸甲,按在地上摩擦。 爾后,更加超出羅曼想象的是,這個惡魔,這個大反派,居然收購了多家報紙,整合出了一個在新聞傳媒界的龐然大物——美國報業(yè)集團。 要知道,這種大一統(tǒng)式的聯(lián)合,哪怕在新聞學院也是一種遠景和夢想。 但是,這種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實現(xiàn)的遠景和夢想,此時此刻,卻被一個人實現(xiàn)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無疑是極好的。 但是! 這個完成了大一統(tǒng)的人,卻是一個踐踏新聞基本原則,只為了一己私利而形式的大壞蛋! 這個大壞蛋,不光對于邪惡很了解,對于正義的做法,也很了解。 對于這樣一個明明知道怎么讓世界更好,卻做讓世界變得更差事情的人。 羅曼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的! 并且,她還要用自己的雙手,終結這份對于新聞界的邪惡支配。 讓新聞界重新?lián)碛幸粋€光輝燦爛的明天。 再加上此時此刻《紐黑文日報》內部管理混亂,因此她每天基本上,都游曳在道格的各項產業(yè)周圍。 企圖用第一手的資料,親自向人民揭發(fā),道格克萊登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讓人民知道他的邪惡企圖和邪惡行為,從而抵制他,唾棄他,讓他失去那些他引以為傲的東西。 而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再出面勸導他善良。 一旦完成了這個壯舉,別說美國新聞界,就是世界新聞界,一定都會有極大的進步。 目標遙遠如星空,做事卻要腳踏實地。 羅曼不是一個只會浪漫幻想的女孩,她對于自己想要達成的事兒,一定會想方設法去做到。 不過,當她調查的越深入,漸漸從外部勾勒出道格的產業(yè)版圖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無力感,居然是那么的深。 傳媒、金融、輕工及化工。 道格的產業(yè),主要分為這四個模塊。 并且,這四個模塊都運行的很好,甚至相輔相成,一個產業(yè)能夠帶動其它的產業(yè)發(fā)展的更好。 例如,屬于輕工的《大富翁》,在化工發(fā)展的初始階段,為染料化工提供穩(wěn)定的訂單。 例如,屬于傳媒的美國報業(yè)集團,對于輕工的《大富翁》大肆的吹捧,讓更多的人知道《大富翁》這款游戲。 例如,采取金融手段,用未來的錢和不屬于自己的錢,為自己的企業(yè)提供快速擴張的資金,讓企業(yè)以更快的速度發(fā)展,超過同行業(yè)的競爭對手。 并且! 最讓人絕望的是,在這幾項產業(yè)中,隸屬于道格克萊登財團的企業(yè),就沒有一家是循規(guī)蹈矩,完全是按照這個行業(yè)里之前的慣例行事的。 反倒是,利用種種手段,將那些經(jīng)過時間沉淀而顯得合理的規(guī)則,沖擊成一堆碎片。 這樣的人,如果繼續(xù)邪惡下去,不光是新聞界,恐怕任何一個普通人,生活中所能夠接觸到的一切,都會變得非常絕望吧。 羅曼越是調查,越覺得自己的使命感越強。 那種仿佛殉道者一般的正義榮譽感,越是充滿他的身體。 她已經(jīng)根據(jù)她掌握的資料,寫了一篇長長的控訴繳文了。 只是,這樣的文章,現(xiàn)在的《紐黑文日報》發(fā)不了,其它的報紙也發(fā)不了。 她氣憤之余,干脆想著不如調查的更多,在擁有更加深入的描寫后,直接當成一本書來賣。 “老板,那個女人又在附近了?!钡栏裆磉叺谋gS們,雖然看起來塊頭很大,有些愚蠢,但是他們卻并非真的愚蠢,反倒是能夠在候選者中脫穎而出的人。不僅僅是個人背景,還是知識文化水平,亦或是做事情的麻利程度,都是極其優(yōu)秀的人選。 對于這些優(yōu)中選優(yōu)的人精來說,他們在十分優(yōu)厚的薪資待遇下,對于他們的職責,道格的安全,顯然是無比用心。 凡事最怕用心,在他們的用心觀察和排查之下,道格身邊的任何風吹草動,他們到了解的一清二楚。 甚至,那些暗中觀察道格的人,以為她很隱秘,但其實從她第一次的出現(xiàn),就已經(jīng)記錄在案了。 甚至,在她都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跟蹤了道格多長時間的時候,道格的手下,已經(jīng)為她專門制作了一個時間表。 什么時間,什么地點,什么裝扮在暗中觀察,都有一個詳細的表單。 之所以沒有處理這樣的人,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不讓這些人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以防他們采取更加隱蔽的觀察手段。 另一方面,則是從暫時來說,她們基本無害而已。 “知道了”道格輕輕地說道,說的同時,他用刀叉切好了一塊羊排,一點都沒有向羅曼的潛伏的方向望去。 成為一個公眾人物,就要有一個公眾人物的覺悟。 想要成為掌控美國的男人,就要有承擔于此相應風險的預期。 這個世界上,可沒有什么只獲得好處,而沒有付出的好事兒。 如果有,也是你的風險,被別人承擔了。 道格,恰恰喜歡做的,就是將自己的風險,放在別人的身上。 而在他的對面,一同欣賞街對面的將軍牛排火熱情況的林肯,則在默默地吃羊排,仿佛對身邊發(fā)生的事情,一點都不在乎。 道格沒有用叉子叉起切好的羊排小塊,而是用到底將其叉起。 他舉起刀,凝望著餐刀上的羊rou塊說道,“亞伯拉罕,不知道你怎么看牧羊人這個詞?怎么看待,宗教將牧師和神父包裝成牧羊人,而將普通的信眾,命名為迷途的羔羊的做法呢?” “牧羊人?”長得十分原生態(tài)的林肯,粗狂地吃著牛排反問道,他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打中在絕大多數(shù)確實像是迷途的羔羊,需要特定的人對于他們進行指引。不是宗教也是其它。我覺得這樣形容沒有什么問題,你怎看看呢?” “我?”道格將羊rou放在嘴里咀嚼,語氣有些微微變化,他用有些自嘲的聲音說道,“我看的很簡單,養(yǎng)羊吃草,殺羊吃rou。 人類的社會,或許和達爾文觀察的動物世界沒有什么差別。 只不過,相較于原始的動物世界,人類的社會已經(jīng)學會了怎么圈養(yǎng)。 不光是圈養(yǎng)真實的牲畜,也代表著那些‘牲畜’不是么?” 林肯愣了一下說到,“您的世界還真是殘忍?!?/br> “難道不是么?亞伯拉罕,你在競選總統(tǒng)的過程中,淘汰了多少對手,你還記得么?”道格問道。 “多少個對手?”盡管林肯是一位有著優(yōu)秀演講能力的人,但是對于數(shù)學的掌控卻并非十分優(yōu)秀。 他放下刀叉,看著自己的手指頭,數(shù)了又數(shù),將所有的手指遍歷了幾遍之后,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記不太清了。是啊,這個世界的確很殘忍?!?/br> “就像美國總統(tǒng)在同一個時間,只會有一個一樣。這個世界上其它的位置和資源,在單位的時間內也是有限的。因此,這個世界注定殘忍。 而為了在這個殘忍的世界上活下去,只能更殘忍不是么?” “您指的是?” “就像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美國銀行,他固然提供了許多商業(yè)上的便利。像是潤滑油一樣,加快的商業(yè)的發(fā)展。 但是,如果我想要賺取更多的利潤了。 我是不是只要做出一些微小的改變,就可以收割大量的財富。 而在這個過程中,我甚至不用見到一滴鮮血。 但是,最終結果的血腥,卻會超過你我的想象?!?/br> “確實是這樣。但是,就像您剛才說的養(yǎng)羊一樣,難道牧羊人會無端的殺死自己的羊么? 羊死了,牧羊人的利益也損害了?!?/br> “羊死了,的確損害了牧羊人的利益。 因此,牧羊人不會無端的殺羊。 但是…… 如果,今年的天氣突然寒冷。牧羊人沒有食物吃了,不吃羊就會死,羊要不要吃呢? 當然要! 或許在往年,只是剪一些羊毛的羊,在這個時候就要吃rou了。 就像是在尚未貧瘠的時候,羊吃草不會吃根,讓草能夠繼續(xù)成長起來,但是在食物貧乏的時候,卻要連根一起都吃了一樣。 今天能夠活著是今天的勝利,至于明天,只有天知道?!?/br> 林肯又細細琢磨了一下,今年已經(jīng)五十出頭的他,在這個年代的年紀也算是一位長者了,盡管他對于道格尊稱為您,因為道格是他的金主,是他的重要支持者,但是他卻依舊想要傳播一些人生經(jīng)驗,他說道,“您難道認為最近就有寒冷冬天?” “是有冬天,但是不是最近才有,而是一直都有。那個敵人曾經(jīng)離我們不遙遠,現(xiàn)在也不遙遠,那就是英國。 盡管在百年前,先驅者們將英國人趕走。 但是,趕走的僅僅只是英國的軍事力量,英國的金融卻依舊在影響著我們。 就像是我的美國銀行,至少稍微動一動,就能影響新英格蘭一樣。 英格蘭銀行,稍微動動手指,將會影響這個世界。 不管你我,還是廣大的美國人民,都是砧板上的rou。 我們就像是池塘里的魚,我們的嘴里都塞著魚鉤,而魚鉤上的線,通往的方向,就是英國人的方向。 我們如果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就只有成立自己的央行。 只有這樣,才能度過寒冷的冬天。” “與此同時,也要吃一些羊的rou?” “這是必要的犧牲?!?/br> “閣下,我認為這還不用著急。我認為形式還沒有危及到您說的樣子。就算是我同意,議會也不會同意。因此,我建議您……” “我會時刻準備著?!钡栏窕卮鸬?,“繼續(xù)吃羊排!這羊排很嫩!很好吃!” 道格說完,伸出舌頭,將刀尖上的羊排舔如口中。 或許,對于牧師來說,普通信眾就是迷途的羔羊。 但是對道格來說,普通的民眾只是草,資本家們才是羊。 養(yǎng)羊吃草,殺羊吃rou。 不是不吃,時候未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