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美酒醇烈,徽宗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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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師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說道“弟弟這張嘴,可真是巧舌如簧。不過弟弟這身衣服,可就有些不相匹配了?!蓖鹾铺鹗直塾^看自己的著裝,說道“還請jiejie賜教!”李師師說道“京城時(shí)興的是錦、帛、稠。弟弟身上穿的是麻衣,腳上踩得是馬靴。若是jiejie猜的不錯(cuò),弟弟在家中吃飯用的應(yīng)該是粗瓷碗,睡覺躺的應(yīng)該是硬土炕,出門陸路是牛車,水路是木舟。是也不是?”王浩點(diǎn)點(diǎn),說道“分毫不差?!崩顜煄熉冻龅靡庋凵?,繼續(xù)說道“東京不比鄉(xiāng)野,穿的是綢緞,用的是精瓷,出門坐軟轎,睡覺有雕花床。這些,無論弟弟喜不喜歡,想要在東京走動(dòng),就必須入鄉(xiāng)隨俗?!蓖鹾菩α诵Γf道“好一個(gè)入鄉(xiāng)隨俗!jiejie可知綢緞、精瓷、軟轎、雕花床,會(huì)耗費(fèi)多少錢財(cái)人力?”李師師搖頭,說道“蔡太師說過,市井交易,兩廂情愿,財(cái)物只是變換了主人卻無增無減,而交易雙方則都滿足了自身需求,獲得了快樂。所以,越多的交易只會(huì)帶來越多的快樂?!蓖鹾凭従徴f道“可世上有些交易并非雙方自愿?!崩顜煄燑c(diǎn)頭,說道“弟弟說的也不錯(cuò),可世上的交易總歸雙方情愿的多些,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的少些?!?/br> 王浩不欲繼續(xù)糾纏,尋了一把椅子坐下,說道“你似乎很喜歡喊我弟弟?”李師師花枝亂顫,突然湊到王浩跟前,說道“你不喜歡嗎?”王浩側(cè)面思索,說道“jiejie很美,弟弟自然喜歡。但除了喜歡,我更有些怕你?!崩顜煄燄堄信d趣看著王浩,問道“怕我,為何?”王浩坦然說道“jiejie是玄妙之人,弟弟乃世俗之人。我雖然有些才思,但終究跟不上你的性情?!崩顜煄熜χf道“你也不是凡人,能夠以世俗眼光看出仙女的玄妙。”王浩不想繼續(xù)耗費(fèi)世間,說道“jiejie以為弟弟可否見得皇帝?”李師師說道“能!皇上性情溫和,鐘愛才俊,你不是凡人,自是有這個(gè)資格。明日我會(huì)找來裁縫、鞋匠,為你定制衣裳鞋履。月圓之夜皇上約我花間品酒,到時(shí)你隨我同去。好馬配好鞍,好酒自當(dāng)有好的酒器。酒是你的,告訴我何種杯盞最配你的美酒?”王浩思索片刻,說道“首選水晶,次選白玉,再選青瓷。水晶無色剔透,飲無暇美酒,最為合適。白玉清潤,只要是酒中上品,皆可。青瓷烈火中燒制,失去了天然的神韻,卻承載了工匠的人文,用之品酒,少了渾然天成的意境,多了對影成三人的樂趣?!崩顜煄熞恢皇州p輕搭上了王浩的肩膀,說道“看來弟弟你也是讀過幾本詩詞?”王浩坐正了身子,說道“家父是個(gè)秀才,故而看過幾本書籍?!?/br> 李師師湊得更近了,輕輕說道“要是jiejie今晚留你過夜,弟弟敢是不敢?”王浩沒有任何猶豫,答道“不敢!”李師師按在王浩肩膀上的手突然用力,兩人順勢拉開距離,說道“為何,是不敢還是不愿,可是嫌棄我風(fēng)塵中人?”王浩答道“是不敢!”李師師繼續(xù)追問道“告訴我緣由!”王浩答道“因?yàn)槲覜]有這個(gè)資格?!崩顜煄熢趯γ娴囊巫由献松碜樱f道“得到了我的認(rèn)同,就能入這個(gè)門。入得這個(gè)門,誰又有資格說你沒有資格?”王浩苦笑,說道“jiejie是東京的花魁,樊樓的仙子,名士才子追逐的女神。我是落魄秀才之子,成長在鄉(xiāng)野山林,牽過馬,駕過車,劃過船,大字識(shí)得幾個(gè),古書摸過幾本。我這樣的粗鄙之人,若留宿在jiejie閨房,明日整座京城、高樓小巷,必將傳遍。鮮花嬌艷,終究長在糞土之上。jiejie好比鮮花,弟弟好比糞土,然而文人雅士風(fēng)流,只見得鮮花,見不得糞土。我若留宿,污的是整座東京城文人士子的眼睛?!崩顜煄熗蝗挥行┦?,說道“所以,你能不能留宿,決定權(quán)在我,更在于那些文人士子以及皇上?!蓖鹾拼鸬馈安诲e(cuò)。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我來東京城,為的是賣酒,不是污天下士子的眼睛?!崩顜煄熗蝗徽f道“謝謝你,讓我聽了一整晚的實(shí)話!”王浩思量片刻,問道“實(shí)話與詩詞,哪個(gè)更動(dòng)聽?”李師師打開了一扇窗戶,說道“古人說高山仰止,可我這小小的三樓,不知令多少公子向往。無論實(shí)話還是詩詞,都不能天天聽,隔三差五不改一改音色,怎么能耳目一新?”說完,緩緩轉(zhuǎn)身,繼續(xù)說道“弟弟回去吧!明日在樊樓待著,會(huì)有裁縫鞋匠為你測量尺寸,準(zhǔn)備月圓之夜與我一同面見圣上。水晶器皿,皇上那里有,我會(huì)寫信說明,請皇上自帶。” 七八日之后王浩一身世家公子打扮,與李師師一同赴徽宗皇帝的酒宴。王浩與李師師同坐一輛馬車,車廂很大,裝飾極為華麗,觸手可及皆是綾羅綢緞。李師師開口問道“面見圣上,弟弟可緊張?”王浩伸出右手,說道“jiejie摸一下弟弟脈搏便知。”李師師掩面而笑,說道“是嗎?我還是親耳聽聽為好?!辈灰娙魏握髡?,李師師突然貼在王浩心臟之前,聽其心跳。片刻之后,說道“jiejie剛貼上去聽的時(shí)候,弟弟心跳只是稍快,為何片刻之后,便急速加快?”王浩心中暗道“明知故問!”卻偏偏開口說道“我們離圣上越來越近,弟弟心跳自是越來越快?!崩顜煄焼柕馈暗艿埽阏fjiejie該不該相信你說的話?”王浩故作隨意,說道“看jiejie心情!”兩人斗嘴之間,已過了少半個(gè)時(shí)辰,一座花園出現(xiàn)在眼前。 兩人下車之后,走來兩名太監(jiān),說道“公子稍候,例行公事?!蓖鹾撇鲁隽舜蟾?,說道“公公請!”說完分開雙腿,張開雙臂。完事之后,王浩問道“jiejie為何不必搜查?”這時(shí)一旁的太監(jiān)說道“公子莫非以為雜家眼拙,李姑娘身穿輕紗,幾乎一目了然,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王浩不自覺打量李師師,發(fā)現(xiàn)真如公公所說,“一目了然,根本藏不住東西。” 王浩抱著酒壇,跟隨李師師進(jìn)入花園,花園中遍布奇石。奇石之間流水環(huán)繞,奇石之上廊橋相連,奇石之中曲徑通幽。王浩感覺自己仿佛進(jìn)了迷宮,處處都是道路,處處沒有盡頭;又仿佛自己入了仙境,到處都是鮮花,到處都是香草。身處人間仙境,李師師卻沒有絲毫滯留,輕車熟路前行。大概走了半刻鐘,穿過一片花叢,來到一處空地??盏厣箱仢M鏤空的石板,石板空隙中長滿矮小的花草??盏刂醒胍粡垐A木桌,數(shù)把方木櫈。一名三十歲的中年男子坐在木凳上,數(shù)名太監(jiān)宮女侍候左右。李師師停在男子三步距離處,行禮道“民女李師師見過道君哥哥?!蹦凶愚D(zhuǎn)身,說道“又多禮了!來!坐!”李師師一邊坐下,一邊說道“哥哥可看見身后那人了?”徽宗說道“看見了。”李師師又說道“可看見他懷中的酒壇了?!被兆诖鸬馈皶Ь茐苁怯腥??!崩顜煄熣f道“酒壇中裝的是哥哥從不曾喝過的美酒?!被兆谡f道“寡人朝飲玉液,晚飲瓊漿,天下能有寡人不曾喝過的美酒?”李師師說道“此酒問世至今不過三個(gè)月,所以哥哥一定沒有嘗過?!闭f完,喊來王浩,說道“還不給道君哥哥斟酒?!蓖鹾票е茐聪蜃笥?,無奈說道“小民家中貧寒,置辦不起精美的器皿?!崩顜煄煖惖交兆诙?,說道“哥哥答應(yīng)送meimei的水晶酒器呢?”徽宗喊道“陳公公,還不拿來?”公公得令,片刻后取出一套器皿。王浩尋了一把酒勺,將美酒盛滿酒壺的三分之二。李師師起身,接過酒壺,對著月光欣賞起來?;兆陔S之起身,來到李師師身旁,一只手搭在其肩上。兩人臉龐相貼,一同擎著酒壺,觀賞酒壺中的月亮。兩人你儂我儂,很是郎情妾意。 王浩站立一旁,默然不語。微風(fēng)吹來,李師師感到些許涼意,不自覺往徽宗懷里靠了靠?;兆诜鲋顜煄熁氐阶?,說道“夜里有風(fēng),你穿的太薄,我命人給你取一件披風(fēng)?!崩顜煄熣f道“謝哥哥好意!酒能暖人心,meimei和哥哥共飲幾杯,自然就暖和了?!被兆诤暗馈皞渖?!”很快,若干精致小巧的菜肴被送來。李師師拿起酒壺,斟滿酒杯,先自行喝了半口,然后遞給徽宗,說道“請哥哥品嘗!”徽宗接過酒杯,看著杯口殘留的胭脂,一飲而盡。酒入喉,徽宗色變,說道“此酒一杯,勝玉液瓊漿十杯?!崩顜煄熡终鍧M一杯,拿在手里,送到徽宗唇邊,說道“哥哥再來一杯!”徽宗張口,酒水吸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