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花石綱成功打撈,賀利初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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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后,羅威與楊志成功確定花石綱的位置。王浩與賀利一同乘船來到花石綱沉沒之地,問道“花石綱在水下幾尺?”羅威答道“水下三十七尺?!蓖鹾瓶聪蛸R利,問道“以你之見該當(dāng)如何?”賀利答道“花石綱體積巨大,想要將其成功打撈,必須以繩索環(huán)環(huán)相繞。否則一旦花石綱被拽出水底,在暗流沖刷之下,極有可能劇烈擺動。到時水上船只極有可能失去平衡,莫說繼續(xù)打撈花石綱,恐怕自身都有傾覆的危險?!蓖鹾泣c(diǎn)頭,說道“言之有理!”賀利繼續(xù)說道“鐵索堅(jiān)固有余,但自身重量太大,不宜選用。以在下之見,公子可用七成麻三成絲,制成嬰兒手臂粗細(xì)的繩索。繩索在水下分別固定花石綱東南西北四個位置。而后垂直而上,連結(jié)打撈的船只。垂直上升的繩索,每隔兩尺以死扣固定一鐵環(huán)?!蓖鹾拼驍?,說道“眾人聽令!”船上眾人連忙稱諾,王浩宣布命令“賀利從此刻起升任此間主事,所有人務(wù)必遵其號令。事成之后,王浩設(shè)宴款待諸位!” 七日之后,專用的船只和繩索全部制作完畢。王浩獨(dú)自稱了一只小船,在旁觀看賀利指揮眾人打撈花石綱。羅威將水鬼分作三組,一組五人,其余兩組四人。羅威將繩索系在自己腰上,而后一個跟頭潛入水中。片刻之后,繩索不再墜落。另外四人沿系在羅威腰上的繩索依次潛入水中。在最后一人潛入水中之時,羅威恰好浮出水面。王浩向其招手,羅威見狀,朝王浩的小船游來。王浩將其拉入船中,夸獎道“真是好身手!”羅威癱軟在甲板上,喘著粗氣,許久后說道“三十七尺水深壓力太大,擠得全身筋骨酸痛無比。再加上水下冰冷,氣血運(yùn)轉(zhuǎn)不靈,三息時間已是極限。而且黃河水渾濁,十尺以下完全漆黑一片?!蓖鹾埔苫?,問道“漆黑一片,壯士又是如何尋得巨石的位置?”羅威解釋到“黃河水流淌萬萬年,河床之上全是泥沙,幾乎沒有任何凹凸。水下雖然暗流交錯,但其主要方向皆是相同。倘若平坦的河床之上突然多出了一座巨石,必然有渦流形成。在下之所以能找到巨石的位置,靠的就是渦流的指引?!蓖鹾坡杂忻靼祝f道“你能感應(yīng)到水下的渦流?”羅威答道“在水下感應(yīng)渦流的走向算不得困難,難的是在亂流中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的移動?!蓖鹾泣c(diǎn)頭表示肯定,說道“當(dāng)你固定好第一支繩索,后續(xù)事情的難度應(yīng)當(dāng)能夠減少許多!”羅威說道“在下只是找到了巨石的位置,將繩索固定在巨石上的是后來的兄弟?!蓖鹾葡仁且汇?,隨之明白“羅威只能靠渦流的指引去探索巨石大概的位置,整個過程中必然要耗費(fèi)一番氣力。后續(xù)的人有了繩索的引導(dǎo),自然快速很多。能夠?qū)氋F的時間用在繩索與巨石的固定上。” 一個時辰之后,四條繩索全部固定完畢。只見四艘船艙碩大的木船緩緩駛來,其中兩艘木船吃水極深,另外兩艘吃水極淺。吃水深的兩艘船停在一南一北的位置,吃水淺的兩艘船停在一東一西的位置。水鬼將四根繩索遞于兩艘木船之后,快速離開。船上的力士將兩根成人小腿粗細(xì)的硬木穿過繩索之上的鐵環(huán),繃緊后放在甲板專門的固定木架上。很快鼓聲響起,力士們開始將裝在船艙中的砂石一袋一袋移入空船之中。王浩觀察片刻,發(fā)現(xiàn),兩艘船移走沙袋的節(jié)奏完全一致。兩艘船隨著載重的減少,吃水深度逐漸減少,穿過鐵環(huán)的硬木吃力越來越大,甚至有些許彎曲。隨著水面一圈巨大的波動,花石綱逐漸脫離水底泥沙,開始與船只一同上升。大概上升兩尺之后,東西兩艘船上的力士再次拿出兩根幾乎相同的硬木,穿過下方的鐵環(huán)。鼓聲停頓半刻,而后重新響起。這時東西船只中的沙袋重新被送回南北船只當(dāng)中。隨著東西船只的上浮與南北船的下沉,上方的繩索開始松弛,南北船只上的力士很快將穿過鐵環(huán)的硬木抽出。當(dāng)東西船只中的沙袋全部移入南北船只時,南北船只上的力士將硬木穿過更下方的鐵環(huán),重復(fù)先前的循環(huán)。一升一降,十八個循環(huán)之后,花石綱冒出水面。賀利揮動藍(lán)色的大旗,岸上待命的人手接到命令,將事先做好的巨大木籠放在船上,向花石綱的方向駛?cè)?。東面的船只側(cè)向移動十丈,給裝載木籠的木船讓開空間。來到花石綱正東側(cè),木籠被繩索固定后放入水中。木籠兩側(cè)的外壁掛著十余個沙袋。當(dāng)木籠正好到達(dá)花石綱下方時,力士用鐮刀將木籠上固定沙袋的麻繩全部割斷。沒有了沙袋的重力,木籠迅速上浮,將整個花石綱裝載。東西船只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彼此之間以麻繩相連,而后在麻繩的牽引下來到木籠東西兩面。力士們將四根硬木穿過木籠上預(yù)留的孔洞,固定在東西船只甲板既定的位置。 一切就緒,賀利駕船向王浩駛來,說道“稟公子,花石綱成功打撈,隨時可運(yùn)往東京。”王浩驚訝,命令船夫向花石綱的方向劃槳。距離花石綱兩丈距離時,王浩不僅被賀利巧妙的設(shè)計(jì)所震驚,更為這座花石綱的氣勢所懾服。烈陽高照,黃河水千里金黃。金光閃爍之上,兩艘木舟承托起一座完全不屬于黃河流域的奇石。奇石之上渾濁的河水不停滴落,更添玄妙。王浩下令,喊道“殺雞宰羊,犒勞諸位好漢。除與我一同前往東京者,其余人明日結(jié)算報酬?!本苧ou管飽,錢糧不欠,眾人一片歡呼。 黃昏酒宴之上,賀利說道“在下想隨公子去見識東京繁華,不知可否應(yīng)允?”王浩隨意而笑,說道“如此小事,豈有推辭之理。我在東京城門外二里有一座莊子,名叫二里堡,與我隨行的武師皆在堡中差遣?!辟R利拱手行禮,問道“聽聞公子能夠釀出神仙才能喝到的美酒,不知可有此事?”王浩說道“此次出行匆忙,八仙酒并沒帶在身邊。等到了東京,我送你三壇?!辟R利說道“飲酒太多亂人心智,在下不忌酒,卻也不嗜酒?!蓖鹾普f道“我也是。”王浩有一困惑,問道“你似乎讀過書,不知日常作何營生?”賀利略顯落寞,說道“在下幼年時家中尚且盈實(shí),所以讀過些書籍。無奈在下不好四書五經(jīng),偏愛沈括先生的‘夢溪筆談’。十四歲那年,家父在黃河上落水遇難,家母勉強(qiáng)cao持家用,艱難度日。三年前,家母也不幸離世,葬在這黃河之中。在下因?yàn)橛幸还勺恿?,又懂些奇巧yin技,所以和一眾困難兄弟靠賣力維生。”王浩點(diǎn)頭,說道“你若有意到東京闖蕩,我可以予你一些方便?!蓖nD片刻,又說道“二里堡的大門時刻為你敞開?!辟R利說道“多謝公子賞識。在下想先到東京城看看,若是適合在下久住,就留在東京城。若不適合在下久住,就返回這黃河灘繼續(xù)以賣力維生。”賀利沒有接受自己的招攬,王浩多少有些遺憾,問道“不知你志向如何?”賀利無奈一笑,說道“孑然一身,恍然度日,無甚志向!”王浩不明,繼續(xù)問道“看你并非渾渾噩噩之人,為何沒甚志向?”賀利說道“若我告訴公子,在下想開一私塾,不教四書五經(jīng),只授匠學(xué),公子以為荒唐否?”王浩反問道“為何會荒唐?圣賢之書教人修身養(yǎng)性,可萬千百姓需要的不是修身養(yǎng)性,而是衣食溫飽。食不果腹,家徒四壁,卻要人修身養(yǎng)性,豈非異想天開?” 賀利感覺到了王浩不同,問道“公子可有官身?”王浩說道“從六品的起居舍人,沒有固定差事?!辟R利又問道“公子這官身可是科舉獲得?”王浩尷尬一笑,說道“慚愧,并非科舉獲得。當(dāng)今圣上賞賜。”宋朝廟堂派系林立,已是童叟皆知的事實(shí)。賀利說道“大人不讀圣賢書,哪怕有了官身和皇上的賞識,想要在士子中立足,怕也不易。”王浩說道“我本非士子,為何要在士子中立足?!辟R利震驚卻無法理解,問道“為何?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更是士子的天下。只有在士子中立足,只有得到士子的認(rèn)可,我們才能無愧父母與自己。”王浩坦然說道“圣賢書非我所愛,為何要勉強(qiáng)為之?做事但求無愧于心,為何看他人臉色?”王浩的質(zhì)問對賀利而言猶如當(dāng)頭棒喝,振聾發(fā)聵。許久之后,賀利說道“家父生前夙愿是在下能考取功名,家母在家父離世之后艱難cao持家務(wù),同樣期盼在下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我厭煩圣賢術(shù)中無窮無盡的之乎者也,偏愛匠學(xué)中的奇妙玄奧。心中所愛與父母所盼南轅北轍,我之苦惱,公子可能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