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好幾那急診的草率樣子也不能讓人放心，看起來駕輕就熟，但沒準是避重就輕故作熟練?！绷肿霉庹f，“你現(xiàn)在是我第一輔助，你有閃失我可就糟了?！?/br>
    “對了，”在骨科明亮寬敞的候診區(qū)沙發(fā)上坐著等護士來通知，林酌光指向顧忱景坐著的輪椅，“換個電動的?！?/br>
    “換這個？為什么？”顧忱景不贊同，“我應(yīng)該過三天就能走動了?！?/br>
    林酌光換了個腳蹺二郎腿，苦口婆心語重心長：“你這三天就不要活動嗎？再說，人類為什么廢寢忘食視死如歸前赴后繼永無終止地驗證科學(xué)真理，發(fā)展科學(xué)技術(shù)，不斷探索未知？都是為了能有方便又安全還舒適的幸福生活——科技，以人為本?！?/br>
    “是因為我會癱在輪椅上，人類才擁有電動輪椅？”顧忱景哭笑不得，“我這么偉大？”

    “……”林酌光控制住被顧忱景精準嘲諷而打擊到的尷尬，毅然決然地點頭，“你坐上電動輪椅，說不定還能和小智障聯(lián)動。我一嚷：‘把顧忱景送上來’，小智障就駕駛著輪椅把你噌噌噌地運到我面前，嘿……”

    林酌光的暢想讓顧忱景默默地轉(zhuǎn)動輪椅，盡量遠離。

    他深深覺得，這種惡趣味不適合進行討論和發(fā)散。

    雖然醫(yī)生一再肯定電動輪椅不能和智能管家聯(lián)動，林酌光依然堅持換成了電動的。

    他對顧忱景一再的不認同終于誠懇地暴露了實話：“這醫(yī)院太上皇有股份，我能蹭一點是一點?！?/br>
    “你沒有股份？”顧忱景說，“還不是自己花自己的?！?/br>
    “康怡我真沒有，我就有一部分莫氏股份，生活費都靠分紅。當(dāng)然我一般都選擇刷太上皇的副卡，自己的錢屯著備荒備戰(zhàn)。你也知道，像我這樣的孫子，成為棄子的可能性很——大。”林酌光的語氣平淡自然，伸展雙手示意這個“大”的動作卻很不平淡。

    轉(zhuǎn)而他興奮起來：“哎，我還是第一次接觸電動輪椅，挺寬大?。磕阃吷蠑D擠，我也坐上來玩玩……”

    面對顧忱景“你要是擠上來我就跳下去的”堅定意志，林酌光還是放棄了對電動輪椅的向往：“聽說康怡的二孫子挺行的，為了解決家族事業(yè)危機，在醫(yī)院弄了間病房當(dāng)家，把一切時間精力都奉獻給家族。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有點撞南墻的志氣?！?/br>
    “你想和人搭上線？”顧忱景語調(diào)認真地問。

    “跟他搭線干什么？”林酌光不解。

    顧忱景：“都是接班人，學(xué)習(xí)一下人家的堅定意志和方法經(jīng)驗？”

    “我不接班。什么‘迎著光盡力奔跑’，跑什么啊，我不跑，有人拿著鞭子抽我跑我就當(dāng)場躺下，看誰贏得了?！?/br>
    “其實你很有能力，沒必要為了和你爺爺斗氣……”

    話說到一半，顧忱景反應(yīng)過來這是林酌光的家務(wù)事，他不太適合多置喙，生硬地轉(zhuǎn)換話題：“或者交個朋友……”

    “哪有那么多朋友?！绷肿霉鈸u頭，亦步亦趨跟著顧忱景控制著的電動輪椅往停車場走，“除了秦瀟和鄭以風(fēng)，我就你一個好朋友。”

    顧忱景控制輪椅前進的同時正低頭研究如何更好的掌握各項控制功能。他沒搭腔，仿佛沒有聽到林酌光的話。

    .

    送顧忱景回到公寓后林酌光沒有馬上去莫氏開工。他打了一通電話，把秦珍珠使喚來了公寓。

    “這是顧忱景桌上所有的文件和資料?！闭驹陂T口，秦珍珠指著她從公司行政部借來的平時運送快遞和飲用水的小推車，面無表情但語氣明顯不是很和平。

    林酌光一回來就把顧忱景從電動輪椅里駕到了餐桌前的餐椅上，讓他安安心心看資料，自己坐上輪椅玩得不亦樂乎。他把兩條長腿斜搭在電動輪椅的左扶手上晃蕩，輪椅快速移動，跟玩漂移似的。

    “真不錯。下次我腳斷了，就給我弄個這個……我晚年孤獨，也特需要這個?？萍嫉陌l(fā)展，就是為了我的生活！”

    顧忱景笑：“你怎么會晚年孤獨?！?/br>
    門口的秦珍珠隱蔽地翻了個白眼。

    林酌光控制輪椅一個流暢滑行掠過門口，同時揚聲對秦珍珠說：“推車別進門，東西你拿進來?！?/br>
    說完話，他已經(jīng)又滑到了廚房島臺后。

    “她一個女孩子，你讓她拿這么多東西……”顧忱景不贊同，“你幫幫她?！?/br>
    “能進莫氏的女生，怎么可能柔弱?！绷肿霉獯笱圆粦M。

    顧忱景無話可說，低下頭看看自己粽子般的右腳踝，撐著餐桌站起來。

    雖然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如實傳達到神經(jīng)的疼痛還是讓他臉色一變。

    “哎你別動！”林酌光一抖腿從輪椅上跳下來，“我來，我來，行了吧。”

    他轉(zhuǎn)頭看向門口，從秦珍珠招招手：“你，推車進門?！?/br>
    秦珍珠遞，林酌光接，顧忱景指揮，小推車上的資料最終井然有序地在大大的原木餐桌上排列好了位置。林酌光雙手互相拍了拍，做作地拍掉了并不存在的灰塵，對秦珍珠點點頭：“你走吧?！?/br>
    瞥一眼顧忱景，他又補上兩個沒什么誠意的字，“謝謝?！?/br>
    “不客氣?！鼻卣渲榉笱艿鼗貞?yīng)林酌光，蹲下身子湊近去看顧忱景的腳踝，“怎么樣?。俊?/br>
    “哎你小心點，別碰到他?！绷肿霉馊?，“秦珍珠你張牙舞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