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聰明
安夏閉著眼睛看不見眼前的場景。 只聽到男人發(fā)出笑聲。 他聲音磁性沙啞,笑起來的時候有種撫慰情人的溫柔之感,容易讓人沉溺其中。 可是安夏卻不覺得這笑聲美妙,她只覺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什么東西壓在心頭。 他但凡用言語反駁一下,安夏也許都沒有那么心驚膽戰(zhàn),可是他一笑,她忽然就有種——她猜對了的感覺。 “你太聰明了。” 安夏僵硬著身體,耳邊轟鳴一聲,差點就睜開眼睛了。 男人收回手,雙手環(huán)胸,安夏的睫毛隨著眼皮的浮動而顫抖著,白著臉,一副拒絕的姿態(tài),明知道自己的處境卻還要掙扎的樣子,像個小兔子。 他好像是把她嚇到了。 “不過我剛才改變主意了?!?/br> 安夏眼睛先睜開一條縫,發(fā)現(xiàn)他確實沒有任何動作之外才松了口氣。 “我現(xiàn)在不會殺你?!蹦腥诵χ髅鲬撌欠浅嘏膭幼?,他做出來反而有種異常的冰冷感,看得人心里發(fā)毛,“我決定等一年之后我再來殺你?!?/br> 安夏心里一杵,握了握拳頭。 他這是跟她杠上了?干嘛非要找上她?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有理由嗎?” “沒有?!?/br> 安夏的心涼了涼,她在考慮著要不要趁著男人不注意的時候下手。 可是一想起對方的身手,對比起來,她就是個小弱雞,最后反而得不償失,干脆放棄了這個想法。 “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她不死心的掙扎了一下,雖然眼前的人看起來就沒有什么道德感也沒有什么三觀。 “有問題嗎?”男人反問。 安夏無語。 他說的殺人就和吃飯一樣簡單,而且做事情不問理由只看自己的心情,隨心所欲,這樣的人才足夠可怕。 “我想殺的人,不管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追過去,明年的今天我們還在再見,到時候我會記得給你上一炷香?!?/br>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里含著笑意,溫柔的聲音宛如情人之間的呢喃,如果不是內(nèi)容讓人毛骨悚然的話,也許安夏會覺得好一點。 “對了,千萬不要想著求助你身邊的人,因為那樣只會激怒我,你的下場可能會更慘?!蹦腥隧槺愫眯牡奶嵝蚜艘痪洹?/br> 安夏緊抿著唇,強忍著想要弄死他的沖動。 “你很生氣?”男人笑問了一句。 半晌,安夏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既然你打算在一年后動手,我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走了?!?/br> 男人對她的反應有點出乎意料,收起笑容,打量著她。 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猶如獵人在分食獵物的時候思考著從哪里下嘴,安夏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的抵抗著那種毛發(fā)都要豎立起來的恐怖之感。 “可以,你走吧?!?/br> 他雙手插在兜里,挪開目光,仿佛沒了興趣一般。 安夏暗暗的松了口氣。 在他還沒有說出下一句話之前,往門的方向走去。 她極力穩(wěn)住自己的步子,因為她發(fā)現(xiàn),她越是惶恐不安,男人就會越興奮。 這次她去開門,只是輕輕一轉就打開了門。 她走出來之后,確定他沒有追上來,才感覺到了劫后余生。 然而她正想要走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她心里一驚,完了,禹辰不會變成貓了吧。 等她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 憑著稀疏的記憶,以及自己的直覺,總算是回了別墅。 她一進門,嚴宇就著急的過來,看她的樣子想說的話頓時停在嘴邊。 錯愕了一瞬間之后,才想起來自己要說的話:“師嫂,你怎么灰頭土臉的?你去哪了?找了你一下午的時間都沒找到,都怪我,是我太疏忽了,還好你平安的回來了?!?/br> 安夏一直都有慌神,此刻看見嚴宇才真實的確定自己確實是活著回來了。 不過想到男人說的一年后,又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想問的只有一件事:“禹辰呢?” 嚴宇張了張嘴,小心翼翼的看著安夏:“師嫂,你聽我說完千萬要冷靜,不要沖動——” “禹辰是不是失蹤了?”安夏說。 嚴宇目光閃了閃。 果然。 嚴宇看見她的時候還有心思關心她,說明禹辰能夠變成貓這件事并沒有暴露,并且嚴宇能夠這么冷靜說明他相信禹辰的能力,又或者是相信自己,認定禹辰在越州不會有事。 “我先去洗個澡?!彼簧砗刮?,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嚴宇驚了:“師嫂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他還沒說之前,想到無數(shù)種安夏知道之后的反應,擔心,害怕,驚慌,唯獨沒有這一種。 “沒什么好擔心的,我知道他會平安回來?!?/br> 留下這句話之后安夏就上了樓。 嚴宇站在原地,果然不愧是師嫂,這種氣魄,同時又這么淡定的樣子,看來師兄喜歡上她不是沒有理由的,難怪之前再三叮囑他要好好照顧師嫂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師兄這么說是不是意味著他其實早就自己可能會失蹤? 想到這個可能,嚴宇搖了搖頭,不可能,在那么重要的會議上師兄怎么可能會故意失蹤? 不過,他后知后覺的想到,安夏是不是忘了說什么? 安夏推開房間,疲憊的想倒在床上。 可是最后一點毅力堅持著讓她去浴室洗澡。 從浴室里出來,她換上睡衣。 時不時的看看放在桌上的手機。 沒動靜。 她嘴上說不擔心,實際上還是有些擔憂的。 尤其是,禹辰?jīng)]有第一時間來找她。 她想打電話,又不知道打給誰。 他既然被認定為失蹤,手機之類的東西自然就沒有了用途。 現(xiàn)在她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等了,等他主動回來。 只是她雖然很想等,困意卻不住的襲擾著她。 她強撐著想讓自己精神一點,可是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夢中感覺自己的臉癢癢的,隱隱約約還能夠聽到貓叫聲。 好吵啊,能不能讓她睡個好覺,等等——難倒是禹辰回來了? 猛地睜開眼睛,暹羅貓就端坐在她身邊,四目相對,她能夠感覺到貓眼中的安撫之意。 一陣冷風吹過頭頂,她哆嗦了一下想起來,緊接著就感覺到了一陣酸痛從脖子后面以及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傳過來,針扎似的感覺讓她意識到自己居然趴在桌上就這么睡著了。 她正起身,窗戶大開,估計禹辰就是從這里回來的了。 她打了個哈欠,天還沒亮,困意席卷而來。 她小心翼翼的抱起禹辰,蹭了蹭他的臉:“你能夠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br> 禹辰也伸出舌頭舔著安夏的臉。 “睡覺吧,好困啊?!?/br> “喵~” 次日清晨,嚴宇來叫安夏起床吃早餐。 他敲了敲門,里面沒有回應。 難倒是還沒有起床? “師嫂?” 正打算在敲一次的時候,門打開了。 “師嫂——”嚴宇的話頓在嘴邊,硬生生的轉了個彎,“師兄?你怎么會從師嫂的房間里面出來?” 禹辰出來,反手關上門,昨天晚上安夏沒睡好,翻來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的安穩(wěn)了,他當然不會讓嚴宇來打擾她。 “師兄,你昨天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晚上,你是怎么回來的?我怎么一點都沒感覺到?”嚴宇看見禹辰有一肚子的話想問。 偏偏禹辰慢悠悠的下樓,對嚴宇緊張的神色并不在意。 也不急著回答他的問題。 桌上的早餐很豐富,色香味俱全。 嚴宇問,禹辰偶爾沉默不語。 “你朋友沒事了?” 禹辰忽然說了一句。 “???哦,雖然有點嚴重,但是已經(jīng)控制住了,住上十天半個月就能好了?!眹烙钜汇?,緊接著說道。 說完之后才想起來禹辰是在轉移話題,他皺了皺眉:“不是,師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昨天到底去哪了?那么重要的會議你居然一聲不吭就走了,那些老家伙都么守舊你不是不知道,你不說,他們又會給你冠上各種帽子了?!?/br> “不用管那些人的想法,他們的意見不重要。”禹辰吃了一塊培根,嗯,味道不錯,安夏應該會喜歡,待會讓人多準備一點。 “怎么不用管——”嚴宇脫口而出,忽然一頓,壓低了聲音,“難倒師兄你終于打算要出手了?” “嗯,確實是該換換血了?!?/br> 禹辰淡淡的說。 嚴宇眼睛一亮:“那我就放心了?!?/br> “不過師兄?!彼肫饋硪患拢澳愫蛶熒┐蛩闶裁磿r候回去?” 禹辰輕笑:“你不用叫她師嫂,她聽著會不自在,就叫她安夏就行了?!?/br> 嚴宇看見禹辰笑的樣子心情不可謂不復雜。 他之前還以為禹辰就是個融化不了的冰山,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溫柔細心的時候,就連稱呼這種小細節(jié)的東西居然都提前想到了。 “回去的事情,先不著急,既然都來了,多住幾天也無妨?!?/br> “我是擔心師……安夏會不習慣?!眹烙钫f。 “夏夏沒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放心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