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遷墳之事(中)
早上八點鐘,常勇準時來到了老爺子家門口。 那輛桑塔納古董車里,老爺子已經(jīng)就坐駕駛位了,看來是等候多時,隨時發(fā)動引擎,直奔臥佛山里去。 后備箱放了行李,常勇上了車,直接對著老爺子微笑說道:“出發(fā)?!?/br> “不著急,還要等個老朋友?!崩蠣斪忧屏艘幌率直碚f道。 “老朋友?沒聽你說過,誰啊?” “嗯,你不知道,以前沒給你說過?!?/br> “好,那就等,昨晚沒睡好,我先瞇會,等你朋友來了再走?!背S抡f完背靠著座椅休息了。 他還真的睡著了,有點微微打鼾聲。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只聽車子后門“啪”的一聲響,吵醒了沉睡的常勇。 “哦,你朋友來了,我們走吧?!背S伦绷松碜映蠣斪诱f道。 “不好意思,遲到了?!币粋€熟悉的聲音,一個姑娘的聲音。 常勇趕緊轉(zhuǎn)頭看去,直接愣了,原來是心中的女神尹蓮,難怪聲音那么熟悉又甜美。 “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嗎?”尹蓮?fù)铝艘幌律囝^問道。 “呀,你不是不去嗎?咋又來了?” “本姑娘不能來嗎?” “能,能來?!背S纶s忙轉(zhuǎn)過頭,看著老爺子大聲說道:“老爺子,你竟敢騙我,你說尹jiejie不來,剛才還說是你一個老朋友,你怎么這么壞呢?” “難道尹姑娘不算老朋友嗎?開始她不來,后來又要來,是我忘了告訴你,哈哈?!崩蠣斪勇冻隽嗽幃愑值靡獾男θ荨?/br> “好了,一切都不說了,尹jiejie能來我雙手舉過頭頂歡迎,熱烈歡迎。” “哼,懶得理你。” “怎么,還生我的氣,心眼那么小?!?/br> “哎,遇到那種事心眼能大嗎?” 老爺子聽的莫名其妙了,忙問道:“尹姑娘,發(fā)生什么事了,讓你生常勇那么大的氣?” “嗯?!币彶恢绾位卮稹?/br> 常勇頓時感到有些尬尷,急忙喊著:“老爺子,人都到齊了,你還不開車,你想干嘛呢?臥佛山的正事你忘了?” 老爺子恍然大悟,自己沒有發(fā)動車子,于是不再追問了,趕緊啟動了車子,直奔臥佛山方向而去。 這一路上,只剩下老爺子與尹蓮談?wù)摶恿?,常勇故意望著窗外看風(fēng)景,并戴上了耳機聽著mp3。因為尹蓮刻意回避常勇的話語,弄得他甚是尬尷無比,知道尹蓮對自己大氣未消,所以只能故裝沉默了。 “真是小心眼,完全不把我這個救命恩人放在眼里。哼,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背S伦爝呂⒙暥监熘挥凶约耗苈犚?。 老爺子看出了兩位歡喜冤家有些矛盾,二人又不肯說出來,他只好故意不理睬常勇了,一直跟尹蓮說話,完全視常勇為空氣了。 這樣一來,常勇只能又說:“昨晚沒睡好,我先瞇會?!?/br> 盡管睡不著,也要裝著睡著,他不想再得罪尹蓮,只有住嘴才能保證不出岔子。現(xiàn)在只有等到尹蓮消了氣之后,他才能頑皮耍起嘴皮子,舌戰(zhàn)群雄。 這也許就是一物降一物的合理解釋吧。 到了臥佛山,和上次一樣車子停到阡陌之上,然后背著沉重的行囊,徒步進入深山老林中,到目的地斷崖之下估計明天早上了。 深夜里,依然在上次那塊潔凈大石頭上露宿,這次食物帶的充足,主要是尹蓮帶的最多。 黎明天蒙蒙亮,三人出發(fā)直奔斷崖方向。直到早晨九點一刻,耗盡體力終于到了目的地大斷崖之下,王美意的墳?zāi)埂?/br> 三人把沉重的行李放在了千年古松周圍,看著即將遷移的破舊墳?zāi)剐睦镞€是有些畏懼,畢竟因為王美意的怨氣已經(jīng)死了那么多人,她到底愿不愿意離開這個沉睡三十多年的居所呢? “老爺子,咋樣遷墳?zāi)兀俊背S聠柕馈?/br> “不急,我查了黃歷,午后四點為最佳時間。你看剛好太陽偏西,到那時墳地處一片陰涼,不見陽光,正好動土遷墳?!崩蠣斪哟鸬?。 “那還早著呢,這會才九點多,咱們該什么?”尹蓮問道。 “休息,休息,累成騾子了,這一路舟車勞頓的?!背S滤查g坐在草地上答道。 老爺子贊同常勇的建議,走到大樹行李處坐下來,沉默著抽起雪茄來。其實他心里根本沒有底,不知自己遷墳做法是對是錯,萬一弄出岔子,良心上會受到譴責(zé)的。 常勇又站起來,笑道:“要睡就睡舒服點。”他找了一處好地方,兩顆小松樹之間弄了一張吊床,爬上去舒服睡了起來。 “哼,這小子準備還充分。”說完后,伊蓮搭起了自己帳篷,然后也睡在了帳篷里。 老爺子沒有睡意,靠在樹干上抽著煙沉思起來,盡管松林間鳥啼聲聲聲入耳,似乎他根本什么也聽不見。 這里遠離了都市喧囂,空氣給人以清涼潤肺,可是人類的進步不只能這樣,這是最原始的環(huán)境。多么文人墨希望過上“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意境,但以一種狹義解釋就是逃避,躲在無人之地怎能創(chuàng)造新的物質(zhì)?人類是萬物的創(chuàng)造者,但也是萬物的摧毀者,事物都有兩面性,只能看哪一種更加符合時間簡史的進步意義了。我們需要創(chuàng)造,需要創(chuàng)新,需要了解更豐富的未知世界,之所以人類可以統(tǒng)治地球,因為我們求知欲是世間萬物所不具備的。 一覺醒來,已是中午12點了,常勇跳下吊床,見老爺子睜著眼睛還在沉思,急忙問道:“老爺子,挖墳容易,怎么把王阿姨的尸骨運出去,這才是個棘手的問題啊?!?/br> 老爺子站了起來,恍然大悟:“呀,我這老糊涂差點忘了大事,原本計劃沿路弄一只牛馱著咱們的東西,沒想到只會賣勞力硬扛了。這不,來時候可以硬抗,但回去時候多了美意的尸骨,不能硬抗了。” “就是,這是我所擔(dān)心的,該怎么辦呢?” “嗯,還記得上次做那個村子吧,讓老村長給咱們弄個牛犢子。但,我們過去拉??隙〞`了好時辰,還是先遷墳吧。到時候你我一起扛著,走到那個村子里,然后就可以用牛馱東西了?!?/br> “嗯,只能這樣了?!?/br> 離四點還有一段時間,常勇實在無聊,無事可干,想跟尹蓮聊天但她依然沉睡在帳篷里,自己只好自尋樂趣了。聽見滿樹林鳥兒嘰嘰喳喳聲音,常勇腦筋一動便上樹掏鳥蛋了,這是他此時唯一的樂趣。 不大功夫,掏了不少鳥蛋,弄得樹林間鳥兒聲更加激烈了。這倒好直接把帳篷里熟睡的尹蓮給吵醒了,尹蓮出了帳篷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林間鳥兒聲這么雜亂?” 老爺子微笑指著常勇身影,說道:“呵呵,都是他惹的禍?!?/br> 尹蓮走進了火堆,見常勇正在煮鳥蛋,頓時明白了一切,笑道:“哈哈,原來是你小子不務(wù)正業(yè),掏了鳥蛋,得罪了它們,更嚴重的是吵醒了本姑娘,哼,你可知罪?” “知罪才怪,知道jiejie餓了,剛好給你打點牙祭。這不,不用我呼喚你,鳥兒清脆歌聲把你呼喚醒了,這種意境多么高深莫測啊?!?/br> “滾你的,小小生命就讓你這樣摧毀了,可惜?!?/br> “這個叫大自然的食物鏈,懂嗎?而且我一個鳥窩還留一個蛋呢,這樣計劃生育工作都替它們做了。jiejie你想啊,以后破殼而出,各個都生活在獨生子女家庭,那些小崽子能不享福嗎?還有鳥爸爸鳥mama也不用那么辛辛苦苦養(yǎng)育子女了。計劃生育就是好,哈哈。” “去你的,滿口雌黃,誰能說的過你,理由村的村長?!?/br> “哈哈,不說了,來吃含有多種維生素與蛋白質(zhì)的野味?!背S逻f給了尹蓮幾個煮好的鳥蛋說道。 尹蓮起初不想接受,但自己確實有些餓了,只好拿了鳥蛋回到帳篷里去吃。老爺子與常勇吃著鳥蛋與隨身攜帶的干娘,這算是今天的中飯吧。 時間過的很快,轉(zhuǎn)眼四點了,在王美意墳前上香燃蠟,擺了一些祭品,燒了一些紙錢后,他們開始掘墳了。由于尸骨埋得不深,上次還挖過一次,所以手里工具小巧玲瓏,根本不費什么勁。 首先挖出了三個石頭,老爺子忙說道:“遷墳挖石頭不吉利,趕緊扔掉,上次我疏忽了,把它沒扔掉。”三人趕緊一人搬了一塊石頭,扔進了旁邊的溪流中。 接著挖了半米深,挖出了好幾個螞蟻窩,螞蟻密密麻麻在土里爬動,常勇驚奇說道:“上次還沒有這些小東西,這才多長時間,螞蟻都入住這里了?!?/br> “停一下,先別挖了,遷墳挖見了螞蟻窩也不吉利,剛才挖出了石頭,這都不是不吉利的預(yù)兆。一會挖出美意的尺骨,都別說話,尤其是你常勇,沉默是金。”老爺子阻攔繼續(xù)開挖,對著尹蓮與常勇說道。 二人心中有些懼怕,都點頭示意明白了。 他們把螞蟻窩移到了旁邊沙土中,沒有傷害一個螞蟻。 最后,就見到了王美意的尸骨。這堆尸骨有些凌亂,純白色有些微黃,由于沒有棺材下葬,尸骨只能像是考古挖掘一樣必須仔細再仔細。老爺子給每個人發(fā)了一雙紅手套與一個小毛刷,帶上手套刷干凈尸骨上的灰土。 老爺子雙手拿起王美意的頭顱,放在了一塊黑布上,用毛刷細心的刷著,同時把頭顱邊那一縷黑色秀發(fā),放在頭顱上并用梳子打理著。等到把頭顱弄干凈與頭發(fā)弄順后,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嶄新的藍色蝴蝶結(jié)給頭顱帶上,最后把王美意的頭顱放到了一個木盒子里。 常勇與伊蓮從來沒干過此事,二人心里非常緊張,呼吸都有些急促,并且都是大漢淋漓挑選著泥土里的骨頭。這不廢了好大功夫,最后才把尺骨一件又一件包裹在黑布中。 等一切包裹完畢后,老爺子往墓坑里扔了一個大白蘿卜,隨后填土平墳。 事后,三人已經(jīng)累的趴下了,坐在地上只喘著粗氣深呼吸。 總算一切順利,但太陽一直偏西,山中天色漸漸暗淡起來。 三人見天色不妙,趕緊把包裹好的尸骨分開裝進了幾個小盒子里,再塞進一個大口袋里,常勇與老爺子把大口袋綁在了準備好的木棍上,二人肩膀扛著木棍兩頭,踉踉蹌蹌,直奔那個熟悉的村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