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里有個(gè)詞，叫紙上談兵?！睂O資向阿憐講述了戰(zhàn)國時(shí)期，趙括在長平戰(zhàn)役中身亡的相關(guān)史實(shí)。

    “那個(gè)叫白起的秦軍將領(lǐng)，坑殺四十萬降卒？”阿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狠了。

    “或許沒有那么多人，但長平之戰(zhàn)確實(shí)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秦、趙兩國最終的命運(yùn)。前方山谷附近，炊煙裊裊，一副寧靜的村莊景象，但這附近一大片地區(qū)，其實(shí)都是長平之戰(zhàn)的戰(zhàn)場。尤其山谷附近，地勢險(xiǎn)要，其勢猶如掘坑待虎，若是劉豹大軍進(jìn)去，一旦被圍上，恐怕就變成死豹子了！”

    上方探哨再度傳來消息，船只抵達(dá)橋頭，而呂菁的重甲騎兵，也到了。

    阿憐吸吸鼻子，之前軻比能說想進(jìn)燕京書院讀書，但畢竟是外族人，怕呂菁不會答應(yīng)，不敢開口，自己還嘲笑一番?，F(xiàn)在，她也想了。管他呢，回去先跟肖一說。

    “看天色，怕是要下雨，咱們趕緊行動！”

    “間大人，保重！”

    二人相背而行。

    ***********************

    自從進(jìn)了樹林，劉豹心中便生出不好的預(yù)感。

    兩邊雖有密林，但這官道寬敞，不比那些羊腸小道，是騎兵南下天井關(guān)的主路。

    天色愈發(fā)陰暗，風(fēng)吹的林間沙沙作響，讓人聽得并不真切，心中越發(fā)不踏實(shí)。

    “斥候回來沒？”

    劉豹親隨道，“回來了，剛才還說先鋒的三千人已逼近前面的村落?！?/br>
    從開始過橋，劉豹派出先鋒在前方探路，自己率領(lǐng)幾營人馬，居中而行，輜重與俘虜在最后方。

    忽然，劉豹鼻子嗅了嗅，“你聞到什么味兒沒？”

    “嗖~”的一聲箭響，劉豹毫不猶豫抓住親隨擋在身前。

    親隨張大嘴巴，驚恐的雙眼圓睜，微微低頭，只見一支利箭穿過喉嚨，身子抽搐起來。

    像是信號一般，密集的箭雨，更似火球，從林間高處飛出，劉豹扯著親隨作為盾牌，跳下馬，大吼道，“敵襲！防御！”

    刀盾手反應(yīng)不慢，立即準(zhǔn)備圍成數(shù)個(gè)圈子。奈何箭頭包裹著點(diǎn)燃的油布，不少人被火苗擦過，身上起火，亂做一團(tuán)。后方的輜重車隊(duì)，更是多處起火，牛、馬亂做一團(tuán)。

    劉豹哪里想到，剛剛放火燒橋，轉(zhuǎn)眼火便燒到自己身上。

    眼見許多弓箭手從樹上跳下，劉豹大喊，“弓箭手，放箭！”他亦拿起長弓，朝林中射去，展開反擊。

    跳下樹的人，紛紛躲到低矮的灌木叢中掩護(hù)身子。

    劉豹剛射出一箭，就見一箭直沖自己咽喉射來，身子一側(cè)，堪堪躲過。隨即，第二箭、第三箭……

    狼狽的滾到最近的盾牌之下，劉豹咬牙拔出肩膀上的弓箭，用吃人的目光，瞪著射箭之人。

    剛才射中自己親隨的，肯定是這人！而他的目標(biāo)，始終是自己。

    那人見他躲下，忿忿的停了射箭，打量全局。不用說，正是阿憐。

    經(jīng)過最初的慌亂，刀盾手已組織防護(hù)。而阿憐這邊，因?yàn)橛筒加邢?，也為了不被過早發(fā)現(xiàn)，只是第一輪用上火攻。第二輪密集的箭雨打在盾牌之上，叮當(dāng)作響。但仍有反應(yīng)慢、躲避不及的數(shù)十人再次被射倒在地。

    劉豹躲在盾牌背后，“刀斧手，沖上去！”

    立即有不怕死的沖出幾個(gè)，全部中箭倒地，其余人哪里敢再沖？

    劉豹再次吼道，“弓箭手，放箭！”

    雙方相互以弓箭對射，竟持續(xù)好一會兒。

    “劉豹！”

    阿憐聞聲看去，只見隊(duì)伍后方，渾身是血的姜勇，不知何時(shí)趁亂脫困，帶著僅有的那三百多兵卒，在后方殺了押送糧草的輜重兵、步卒千余人，現(xiàn)在沖殺過來。

    阿憐一邊，部下大多弓箭耗盡，紛紛竄出密林，拿著刀、劍，向道路中間劉豹的主營殺去！

    阿憐與另外數(shù)十人，依舊站在高處，以弓箭壓制著劉豹其它營的行動。

    “就怕你們不下來！”劉豹目露兇光，不過千人，竟敢伏擊自己，我要你們?nèi)炕夭蝗ィ?/br>
    “給我殺！”

    又起身指著阿憐大聲道，“那小子是頭目，殺了他，賞金萬錢。”

    “嗖！”又是一箭，劉豹趕緊一縮，再次躲過，嘴上開始罵娘。這小子箭術(shù)了得，而且專盯自己這邊的將領(lǐng)，已經(jīng)射殺自己兩個(gè)副將。

    阿憐也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劉豹，你是烏龜，還是豹子！匈奴的左賢王，就這熊樣，躲起來有意思嗎？我們草原的兒女，可沒你這種窩囊廢！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話語一出，劉豹一方許多人都有瞬間的愣神，包括正要前去砍殺阿憐立功的幾人。

    女人？

    而且聽這話，這口音，分明也是胡人。

    “哈哈，說的好！”姜勇又砍倒一人，大笑道，“左賢王，你是繼續(xù)當(dāng)鎖頭烏龜，還是和人家姑娘，堂，堂，正，正的打一場嗎？”

    心高氣傲的劉豹，何從受過這種屈辱？

    “啊~~你們?nèi)嫉盟涝谶@里！”

    就算先鋒的幾千人不回來，自己還有近兩萬人！

    雖原本都是騎兵，但畢竟不是在遼闊的草原，馬背上反而施展不開，兩方廝殺，近身rou搏。

    不過，雖然有上方箭矢的壓制，畢竟寡不敵眾，阿憐一方損失慘重。

    突然，大地顫抖，阿憐的護(hù)衛(wèi)指向密林出口，“大人，你看！”

    只見前方，幾百匹無人駕馭的馬，向劉豹沖來。另有幾十名手持長矛的重甲騎兵，或在兩側(cè)，或在其后，控制著馬匹方向。

    “嗚~嗚~”

    早有準(zhǔn)備的阿憐一方，聽到號角聲，紛紛想辦法擺脫糾纏，率先退到兩側(cè)高地。

    劉豹反應(yīng)不慢，立即下令退到兩邊，奈何人數(shù)眾多，號令不及時(shí)，數(shù)百匹馬這樣沖入他的大軍。不少人或被撞飛，被馬蹄踐踏而死。

    “將軍，這……”一副將注意到馬鞍和馬身的血漬，忍不住開口，“這好像是咱們的馬?！?/br>
    劉豹心里咯噔一下，前面那三千先鋒，怕是中了埋伏。

    呂菁到底埋伏了多少人在這里！

    劉豹瞬間心里沒底。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整個(gè)戰(zhàn)局。

    “不好，他們要逃！”

    聞言，劉豹立即回神，就見阿憐抓了一匹馬，翻身上去，調(diào)轉(zhuǎn)方向。甚至包括姜勇和他僅有的幾個(gè)兵卒，也紛紛奪馬。

    剛才造成混亂的馬匹，雖然已經(jīng)跑掉不少，但道路之上，依然擁堵。

    “給我攔下！”

    劉豹心中篤定，呂菁沒有那么多兵力埋伏在這里。否則，怎么會冒險(xiǎn)只用這一千人來襲擊自己！

    事實(shí)沒錯，阿憐與孫資總共不過三千人。

    只是，他忘了，既然呂菁提前布置了伏兵，那對于他毀橋之事，這一路伏兵，是否會提前有所準(zhǔn)備？

    就在這時(shí)，追趕馬匹過來的重甲騎兵，馬亦披甲，完全不顧敵人的刀劍，手持長矛，愣是沖出一條血路。

    “間大人，快走！”

    阿憐砍了幾個(gè)糾纏自己的兵卒，對姜勇喊了一聲，“撤！”

    依靠重甲騎兵拼死阻攔，阿憐的幾百人一路狂奔，向前方的山谷沖去。

    不過，面對萬余人的大軍，那幾十名的騎兵，就算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又能抵抗多久？很快，便無一活口。

    劉豹按住肩上的傷口，怒不可遏，“給我追！”

    **********************

    丹河之上，十艘船并排而立，以船身作橋墩，上鋪梁板作橋面，鐵索、麻繩捆綁固定，并在原本橋頭立柱之處，重新打樁，用軍中常備的繩網(wǎng)，連接橋的兩頭，做浮橋的護(hù)欄之用。

    由于孫資準(zhǔn)備充分，呂菁僅用了半個(gè)時(shí)辰，就搭起一座簡易的浮橋。

    一個(gè)擅于游水的騎兵，率先牽著一匹馬過河，站在橋頭，忽聽不遠(yuǎn)處馬蹄聲大作。

    “小心！”

    他向橋另一邊示警，轉(zhuǎn)身拔出長刀，身子擋在橋頭。

    呂菁對軻比能道，“別管馬，你帶一隊(duì)人先過去支援！”軻比能及身后的五十人立即下馬，兩人并行，十人一組，依序小跑過去。

    從密林方向而來，只有幾人馭馬急速沖來，見橋頭有兵卒，急忙勒馬。

    “吁……”

    “停下，停下！”奈何最前方的一匹，沖的太快，竟停不下來，馬背上的人索性兩眼一閉，咬牙跳馬。

    橋頭的守兵看著越發(fā)失控的馬，朝橋頭沖來，心道不好，要是撞上浮橋……

    容不得再想，那守兵立即沖向馬匹，從側(cè)面抱住馬頭，忍住身上被馬撞上的劇痛，手移向馬臉上的馬嚼子，以腳尖點(diǎn)地，努力將馬頭向右扯。

    “小心！”軻比能還在浮橋中間，就見那失控的馬，擦過橋頭的木樁，連著那阻攔的守兵，一起沖向河中。

    軻比能立即吼道，“水性好的兄弟，快下去救人！”立即有幾人，壓低繩網(wǎng)，跳下河去。剩余的人，更快速的跑到橋頭。

    噗通幾聲，橋的另一頭，在呂菁的吩咐下，也跳下十來個(gè)人，呂菁則帶著人迅速趕過來。

    “柯將軍，是我?。　币蝗硕叨哙锣碌南埋R，朝軻比能走去。軻比能定睛一看，竟是那什么狗屁天使！軻比能實(shí)在氣不過，一腳將那黃門令踹翻在地！

    “哎喲~”

    “大膽，你這胡人，怎敢對天使無禮！”立即有人上前斥責(zé)，但在軻比能如狼的目光中，又退了回去。

    “五原君，你可來了！”那黃門令看見呂菁，仿佛委屈的孩子，瞬間落淚。

    呂菁將黃門令扶起，客氣道，“是我部下過于心急，之后一定重罰！”

    軻比能看著呂菁的背影，眼中盡是憤懣，卻瞥見她右手暗中向后撇，向他豎起拇指。

    咬住嘴唇，軻比能努力憋住笑容。他在草原上見過這個(gè)手勢。有次徐翎做了令呂菁十分滿意的事，呂菁便做過這個(gè)動作，還贊道，“干的漂亮！”

    “天使，怎么不見姜統(tǒng)領(lǐng)護(hù)衛(wèi)你們？”呂菁好言安撫下幾人，慢慢問起事情的經(jīng)過。

    原來，姜勇脫困后，便要幾個(gè)護(hù)衛(wèi)帶著黃門令自行向橋頭跑去，等待呂菁。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三百士卒，與阿憐共同殺敵。

    跑到半路，忽有馬匹稀稀落落朝著不同的方向亂走，他們便抓了幾匹，拼命朝橋邊趕來。

    “主公，我先過去看看！”軻比能急了，過了這么久，阿憐那點(diǎn)人，豈能撐??！

    問話的功夫，已經(jīng)有人將軻比能和那一隊(duì)人的馬匹送過河。被撞下河的橋頭守兵，亦被救了上來。

    “軻比能，你帶人去探路，若是遇敵，不要硬抗，想辦法拖過去！”

    “是！”

    “五原君，莫要去，莫要去！”黃門令大急，“你不過才三、四千人，如何能敵過劉豹？”

    呂菁不再理會，看向身后加速過河的隊(duì)伍。

    快了，阿憐，撐?。?/br>
    ※※※※※※※※※※※※※※※※※※※※

    二更來了！

    不評論，耳中便會出現(xiàn)一個(gè)聲音：

    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