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回春堂命案
時光荏苒,不覺得浩瀚的水泊已經(jīng)被初夏的陽光烤的熾熱,茂密的蘆葦陰旁,幾只船兒正往古家莊而去。 李氏和卞氏坐在船倉里,古浩天陪在一邊說話。 “兒啊,娘思來想去,還是讓你二娘留于山上,如今她又管著酒樓、商鋪剛剛好,我且留于莊里,你爹一人在家沒人照料也不放心?!?/br> 李氏與卞氏今日回來原本是要收拾一些細軟、服飾帶往梁山的,但李氏想想李楨一人在家又不放心。 “這個娘無須思慮,兒子已有打算,日后爹也便常住于山上,若說經(jīng)商,無論是齊州、兗州、鄆州、濟州從梁山出發(fā)走水路都比古家莊方便,鄆城這邊就交于掌柜打理便可?!?/br> 古浩天卻想讓老爹常住山上,幫他收購糧食,如今他手頭從鄭家集和沂水得來的糧食還有四萬余石,暫時不缺,但他手頭銀兩尚有近二十萬兩,這世道存糧比存銀靠譜。 “既如此,待與你爹商議之后再定吧?!?/br> 回到古家莊,已是午飯時間,一家人分別數(shù)日正好吃個團圓飯。 “爹,上次托你請高大夫之事如何?” 飯后古浩天問起上次所托之事,天氣轉(zhuǎn)熱,山上沒有大夫的確不妥。 “高大夫本人不甚愿意,卻說他有一徒兒,已學得他七八分本事,一般病癥難不住他,可以到山上效力,爹也未曾許他,只待你拿主意。” 高大夫作為鄆城縣行醫(yī)行業(yè)有名的人士,輕易是不會離開縣城的,這個古浩天早有判斷,若是他那徒兒真有幾分本事,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只待明日進城面議了再說。 下午他歇了一會就去了后院,前些日子莊里就留了二十名隊員看家,這次他也只帶卞祥和古波回來,馬勥就留在山上帶親衛(wèi)營。親衛(wèi)營之前其實就是卞祥、古波、馬勥所帶的三個護衛(wèi)隊,前些日組成了營,也就九十余人,但都是一早就跟在古浩天邊上的老隊員,無論忠心還是武力都是其最信任的。他本想留卞祥在山上的,但這家伙自己用得順手,便暫時把馬勥留下,可如今山上何等熱鬧,古波也不想下來,不料馬勥卻說,當初俺可是你的隊長,你小子現(xiàn)在就忘本了,古波無奈只得下來再說。 “小官人,那馬勥也太欺負人了,你總得給個公道話。”古波見古浩天過來,便叫起屈來,惹得卞祥樂的不行。 “恁不曉事,家里就不要緊嗎,你是古家人留你在家也是妥當?shù)模?,你等在莊里再招一批隊員,若是練成了,便把你們替換上山?!惫藕铺齑蛞话驼朴纸o了一顆甜棗。 “小官人那可說妥了。”古波趕緊應下。 這次山上擴軍,古浩天就不往親衛(wèi)營里加人,他是有意識的要到古家莊招人,親衛(wèi)營是自己身邊最后一道防線,也是他日后隊伍的骨干,他必須確保這些人的忠誠,目前來說,古家莊的人總比外人忠心,項羽戰(zhàn)至烏江身邊追隨的不也是八百江東子弟,至于以后要擴大規(guī)模,到時自有辦法。 二十余人經(jīng)過古浩天一番勸說思想也安定下來,全身心投入替補人員招聘行動中去了。古浩天終于放下心,他也怕這些人心思不穩(wěn),出了紕漏,如今好了,穩(wěn)了軍心又招新人一舉兩得。 次日,古楨、古浩天和卞祥帶一些人往縣城而去,馬車停在了十里香被朱貴迎了進去。 “小官人,隔壁那雜貨鋪的宋掌柜近些日果然來求俺買他那鋪子,俺冷落了他兩日,才壓價把它收了過來,你說他后來說了甚?”朱貴看了幾人一眼,獻寶似得接著說,“他說都是那宋押司作怪,不然何至于此。” 果然不出所料,古浩天心里暗忖,又吩咐朱貴以后要重點關注此人,稍息片刻幾人便一同往回春堂而去。 回春堂在南門大街的中央,幾人從十字街口轉(zhuǎn)來時,就遠遠的看見其門口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哭鬧吵罵聲不斷傳來。古浩天料定必定是什么醫(yī)患事故,這于后世醫(yī)院也不少見。幾人擠進人群,卻看見大堂里躺著一個中年男子,已是氣絕,邊上圍著幾個婦人在哭天喊地。 “咦,這不是那個宋掌柜么?”朱貴十分驚訝。 “那個宋掌柜?”古浩天順口問了一句。 “不就是酒店隔壁雜貨鋪的宋掌柜?!?/br> 竟然是他,幾個人都怔了一下。 “閃開、閃開,官府辦事?!闭诖藭r人群后傳來一陣吆喝聲,隨即幾個官差擠了進來,領頭的正是那個朱仝。 “高大夫,有人告你行醫(yī)致命,且去縣衙走一遭?!敝熨趯δ歉叽蠓蛘f。 “冤枉啊,這宋掌柜絕非本堂醫(yī)死。”高大夫連聲叫屈。 “且去縣衙分說?!毖靡鄄挥煞终f抬起尸首,拉著高大夫就走。 且說那一行人從人群前面過去,古浩天看那宋掌柜肥頭大耳,面色發(fā)紫,心想這家伙必死于腦溢血、心肌梗塞之類,高大夫大概率是被冤了。 官差去了,閑人散了,只余下哭哭啼啼的高家老少。 “父親你與這高家人可是相熟?” “自然相熟?!?/br> “咱們不妨進去坐坐?!惫藕铺煨睦镉幸恍┫敕ǎ脒M去了解一些情況。 古楨幾人的到來,讓高家上下十分意外,他們沒想到在高家蒙此大難的時刻還有人愿意上門,高家娘子倒也認得古楨,雖然不知來意但還是引到堂中坐下。 “高家如何遭此變故,嫂嫂可愿告知?”古楨坐下便問。 那高家娘子眼了眾人一眼,遲疑一下卻沒開口。 “嫂嫂休要疑慮,高大夫與古家有大恩,今日我等正好遇上此事,但有轉(zhuǎn)機絕不旁觀?!惫艠E看出其猶疑,又說了一句。 “唉,都說古家有仁義之名,盛名不虛啊。”高家娘子知道高大夫與古家的交情,也是信的過古家的名聲,就說了事情原由。 昨日傍晚,那宋掌柜家里的一個家人匆匆跑來,說是宋掌柜突然心疼難忍,請高大夫去治病。巧合高大夫出診未歸。那家人等了一會急的不行,只得由堂里的伙計抓了一方平常的止痛藥先對付,待高大夫回來后再去診斷。但此后宋家再無來人,只到今日午后,卻抬了尸首過來說回春堂的藥吃死人了。 “那藥方可還在?”古浩天問了一句。 “在的,外子回來時便看過收好了,說是沒甚毛病?!?/br> “此事確有些蹊蹺,世母也無須驚慌,這些日只須依舊經(jīng)營,休讓外人閑話,待小子著人打探一番,再做打算?!惫藕铺鞊幕卮禾媒馍⒘?,到是他就撈不到幾個人才。 “這位小郎是……”那高家娘子并不認得古浩天。 “便是犬子?!惫艠E回道。 “便是名聞鄆城的古小官人,高家有救了?!备呒夷镒拥菚r喜極而泣。 幾人勸慰一番,便告辭出來。古浩天對朱貴秘密交待兩句,朱貴便先去了,他又吩咐卞祥即刻著人去梁山調(diào)時遷過來,當晚幾人就住在了十里香。 夜里十時許,朱貴來到古浩天的房間。 “小官人,故不出你所料,那宋家天黑之后,悄悄的出來一人去了宋押司的家里,一會出來之后又去了吳縣尉的府上?!?/br> 下午高家出來之后,古浩天便料定,那宋掌柜老婆一個婦人,逢此大事無論真假,都會找人商議,便讓朱貴派人去盯著,果然有些收獲。 “那宋押司應是宋江,那吳縣尉卻是何人?” “提起此人,小官人也是知道的,當初俺在縣城賣酒時,擠兌的俺無路可走的張步仁的meimei便是其小妾,此人仗著當?shù)乩侠羝凵喜m下、無惡不作,著實可惡。”朱貴提起此人猶自咬牙切齒。 原來是那個人,古浩天也想了起來。只是宋家婦人找宋江這個老鄉(xiāng)倒情有可原,卻為何又找到他身上那。 “你是說,那人先到宋江家里,出來又去了吳縣尉家?” “確是如此?!?/br> 那宋江與吳縣尉之間必有交易,古浩天斷定。 “縣衙里你可有甚么說的上話的人?” “相熟的倒是不少,時常往來的也就宋押司、朱督頭、張貼書?!?/br> “這些人中,容易探的出話的,卻是何人?” “便是那張文遠、張貼書,那廝端得yin賤無比,只須幾杯酒下肚,便是娘子肚兜的顏色也會說的出來?!?/br> “明日,你便請這廝過來吃酒,探探此案的底細。” “也無須請,這廝日日必來,若未到再請不遲?!?/br> 次日中午,張文遠果然早早來到了十里香。朱貴早有準備把他迎進了雅間,只說今日得了一條上好鯉魚,請其賞光共飲幾杯,那廝聞聽朱貴請客,那還會客氣,幾杯酒下肚就有些飄飄然。 “貼書是縣衙老人,俺聽聞那回春堂的高大夫近日吃了官司,不知真假?!敝熨F見時機到了便問。 “如何是假,在牢里關著呢?” “街坊傳聞這事有些不尷尬,縣衙里可有公斷?!敝熨F又敬了兩杯。 “吳縣尉盯緊的案子,又何來不尷尬,莫說閑事,只管吃酒?!睆埼倪h信口便說。 兩人對話,古浩天在隔壁聽的清楚,至此他已確信那吳縣尉在此案中關系重大,若想有所轉(zhuǎn)機,須得于此人身上尋救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