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又落兩子
邱榮的小轎進了東門,就沿著小巷往北而去,繞過一些街巷之后,小轎便進入了城北的富人區(qū),然后在一處大宅的后門停了下來,只見一個轎夫上前與門房講了幾句,然后又回來抬起轎子進了后門。 客來居客棧,時遷匆匆的走進古浩天的房間,正好蕭嘉穗、蕭讓等人都在。 “小官人你道邱榮那鳥人去了那處?” 時遷看著一屋子探詢的目光,不禁有些自得。 “時遷兄弟,莫買關(guān)子,快說。”蕭讓不耐開口就催。 “嘿嘿,卻是到了俺們老相好,趙伯文,趙大員外的府里去了。” “是他??!這老趙家的手也是夠長的,竟伸到毒龍幫里去了,這一趟濟州之行,看來不免又要和趙員外打打交道了。時遷兄弟你帶人與我盯住趙府和毒龍幫兩處,且看看他們又要使出那些手段來。” 古浩天一聽趙家居然攪了進來,不由有點小興奮起來。 蕭嘉穗并不知梁山以前與趙家有什么過節(jié),只覺得以趙家在濟州的實力還不足于罩的住毒龍幫,所以要求時遷盯住趙家,看他還跟什么人來往。 城北趙府,趙伯文在送走邱榮之后,坐在書房里默默的思考著什么。上半年山口鎮(zhèn)莊園的事件發(fā)生后,他深感自己手頭力量的不足。于是他通過其弟弟的關(guān)系,攀上了濟州府的二把手通判鐘群。另一邊又借著鐘群的名頭與毒龍幫勾搭上,而毒龍幫這幾年在張叔夜的打壓下,有些萎靡不振,正須要找下靠山,于是雙方一拍即合。 聽濤樓的靠山倒了之后,趙伯文最早得到消息,于是通知邱榮動手,本以為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但昨晚傳來的消息讓他有些沒底,張知府和顏家都參與了其中,這事情就有些變味了。 早上聽說毒龍幫又失去了三十多個人手時,他對邱榮的自作主張惱火不已,張知府盛怒之下,你卻打上門去,這不是找死嗎,就算是得手了,那張叔夜會放過你嗎。剛才他狠狠的把其斥責(zé)了一頓,命他先潛下別動,暗中再招一些人手恢復(fù)實力再說,自己準備與鐘通判商議一下,看看能不能營救一些人手出來。 入夜之后,趙伯文坐了一頂小轎,帶著兩個隨從往鐘群家而去,直到一個多時辰后才回到府中,又遣了一個家人送信于邱榮。 時遷一路緊盯著趙伯文,直到深夜才回到了客來居。于是大伙才知道趙伯年的身后居然還有一個通判鐘群,至于他們的下一步動作——蟄伏等待——大家都有一個預(yù)判,而擴充人手也是必然之舉。 “毒龍幫招收人手倒是一個機會,可讓狄成和巴三郎兩位兄弟帶幾人,裝著淮水災(zāi)民投靠過去,再尋機慢慢控制該幫?!?/br> 蕭嘉穗立時想到這是打入毒龍內(nèi)部的絕佳機會。 “此計甚好,此時毒龍幫內(nèi)部青黃不接,以狄成和巴三郎兩位兄弟的本事必受重用,時遷兄弟密切關(guān)注,若有招人的動向,立即來報。”古浩天對此策也大為贊同。 過了兩日,東門外庫房處張貼了一張招收搬運工的布告,絡(luò)絡(luò)續(xù)續(xù)也來了不少人,在報名的地方擠成一堆。 “你這潑才瞎了狗眼不成,爺爺?shù)哪_可是你隨便踩的嗎。” 人群里一粗壯的漢子,指著一個外鄉(xiāng)人模樣的年青人破口大罵。 “你這狗才罵誰,老爺幾時踩著你的爪子啦?!?/br> 誰知那外鄉(xiāng)人竟不示弱,強橫的懟了回去。 “咦,你這只沒主子的野狗,竟敢對老爺狂吠,卻是嫌命長了不成?!?/br> 那大漢見一個外鄉(xiāng)人竟然對自己頂嘴,登時掄起碗大的拳頭就砸了過來。 那年青人早有準備,側(cè)身躲過一拳,那漢子貼身過來又是一拳,卻又被躲過。兩人頓時斗成一團,周邊人員紛紛避開圍成一圈,嘶喊著看熱鬧。 “小子你有能耐別躲,與老爺見個真章?!?/br> 那漢子打了一會卻連邊都沒沾到,不由出言相激。 “爺爺方才只不過是耍狗而已,你且上來爺爺若是再后退一步,便不是個男人。” 那青年神定氣閑的站在那兒,伸出指頭對那漢子勾了勾,輕蔑的說。 “你這撮鳥尋死,怨不得爺爺?!蹦菨h子大怒,惡狠狠就攻過來。 那青年果然不再退步,只見他側(cè)身讓了半步,避開攻勢,右手一個黑虎掏心,重重的擊在那漢子的胸口上,那漢子吃痛不已,搖搖晃晃的往后退去,便在此時,卻見那青年人騰空而起,左腿凌空踢出,正好擊中那漢子的頭部,只見其便如一堵墻一般,轟然的塌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動彈。 “好身手!” “好漢子!” 登時叫好聲在周邊連聲響起。卻說邱榮在房子里頭,對這場爭斗看得一清二楚,這漢子端的好身手,他不由的暗暗稱贊,便吩咐手下去把那人叫來。 “兄弟好身手,不知如何稱呼,那里人氏?”邱榮盯著那年青人問道。 “在下狄成,江淮人氏,月前淮水大災(zāi),日子過不下去,便帶幾個兄弟想到京東討生活,數(shù)日前流落到了此地?!?/br> “你有那些兄弟在此,叫過來于我看看?!?/br> 于是那狄成出去了一會,便帶進來了五個人,卻見個個都是精壯的漢子,邱榮逐一問了,果然都是外地口音,心里也不再生疑,反而暗自歡喜,此狄成比他那個原來的老二強太多了,而且這些人都是外地人,在本地沒有瓜葛,可放心使用,他立即把這六個人收留了下來,作為貼身的護衛(wèi)。 此后一段時間,狄成憑自己的武力在毒龍幫里漸漸站穩(wěn)了腳跟,巴三郎也憑自己的能干獲得了邱榮的重用,而且后來又斷斷續(xù)續(xù)招收了一些淮水來的災(zāi)民,這一幫子淮水的鄉(xiāng)黨漸漸成了毒龍幫里舉足輕重的力量。 且說狄成和巴三郎等在毒龍幫站住了腳跟,讓古浩天和蕭嘉穗等人大喜,想到濟州布局基本完成,本想回山而去,正好趙能在阮小七的護送下來到了濟州。在金嶺鎮(zhèn)歷練數(shù)月,這趙能看起來又成熟內(nèi)斂了幾分。他向古浩天等稟報了金嶺鎮(zhèn)的情況。經(jīng)過數(shù)月運作,梁山諸人已經(jīng)完全控制了吳氏生鐵商行,只是他這一走,朱貴身邊便缺了得用之人,山上要派人過去才是。對此古浩天也早有打算,他準備讓沙三鐵過去,這小子是金嶺鎮(zhèn)人,對當(dāng)?shù)厍闆r熟悉,自新兵營訓(xùn)練之后一直在親衛(wèi)營,進步十分迅速,是一個可塑之才,放到金嶺鎮(zhèn)鍛煉一些時日后將來可以大用。 當(dāng)日大伙為趙能接了風(fēng),古浩天便找顏俊卿去了。聽濤樓這個“眼”已經(jīng)活了,若在毒龍幫和府衙再布下兩子,濟州這盤棋就好下了。 府衙后院,張叔夜一面怒容的坐在那里,古浩天和顏俊卿見了十分納悶。 “恩師何故這般生氣?”兩人小心的問道。 “鐘通判方才剛剛離去,卻要老夫?qū)δ腔锓送綇妮p發(fā)落,真是豈有此理?!?/br> 鐘通判,古浩天立即想到時遷傳回來的消息,這老小子倒真出來講情了,一般匪徒還好說,那二幫主若是回去,對狄成他們必?zé)o好處,他心里思索了一下,便有了主意。 “恩師,這鐘通判按說也是精通律法之人,怎會為這等惡徒說情,真是令人費解。其實若是一般斗毆之人,網(wǎng)開一面也沒甚了不起的,但這些亡命惡徒,若就此放了,必定會再次為害,那時再要捉拿就難了,而且對恩師的英名恐怕也會有損?。 ?/br> “哼,浩天莫非以為老夫不知其中利害,明日升堂,全部刺配發(fā)往邊遠軍州?!?/br> 張叔夜顧慮同僚關(guān)系,本也有些動搖,被古浩天一說,頓時下了決心。 心事既去,氣氛便輕松起來。顏、古兩人就那日聽濤樓的事情,向恩師施禮賠罪,張叔夜本沒放在心里,哈哈一笑也就過了。隨后顏俊卿提出自己一個遠親,原本在鄆城縣衙做捕快,后來因家事離開了一段時日,如今想回到衙門做事,請恩師幫忙。張叔夜沉吟了一會,說道明日與何觀察吩咐一下,你自尋他就是。兩人謝過,放下了禮物便告辭出來。 “兩位舉人那里來?” 剛要出了府衙,兩人突聽得有人呼喚。轉(zhuǎn)身看去,卻是濟州府的教授時文彬。 “教授也在衙里?!眱扇诉B忙上前行禮。 對于時文彬古浩天心里是十分感激了,不說原本就對這個人物十分欽佩,就是此次秋闈他對自己的維護,怎樣感謝都是應(yīng)該的,只是秋闈之后自己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表達這份謝意。 顏俊卿說了此行的目的,時文彬一聽卻說,何觀察何濤他也相熟,便要帶他們過去。 “恩師說明日才與觀察相商,現(xiàn)在過去恐有不便?!鳖伩∏湔f道。 “大人既已開口,便是無妨?!睍r文彬不由分說帶著兩人便去了何觀察的公房。 何濤是一個年近四旬的中年人,古浩天想起《水滸傳》里那個被宋江耍的團團轉(zhuǎn),最后被阮家兄弟割了耳朵的“公安局長”,眼前看來倒真有一些老實相。 這個何觀察一聽是張大人的意思,也沒說什么,只說明日過來當(dāng)差就是。顏俊卿連忙謝過,便邀其出來共飲兩杯酒水以表謝意,誰知其再三推脫,只說家里有事,來日再說。 最后還是時文彬說,何觀察戀家之人,不必強求。兩人只得罷了,于是請了時文彬,一同往聽濤樓而去。 三人一直喝到華燈初上,時文彬已經(jīng)有一些醉意。古浩天叫了一輛馬車送他,臨別是遞上一個信封,說是一首新作請其指教。 馬車到家,時文彬?qū)@位新晉才子的詩作甚是好奇,他急急的打開信封,不料里頭首先滑出的卻是一張銀票,居然還是三千輛的巨額,他嚇了一跳,酒意頓去。連忙朝信封里頭看了一下,卻見還有一張紙條,取出一看,只見上頭寫著十六個字“官場不堪,能屈能伸,不為朝廷,卻為黎民。” 他這是讓我屈身而求上位啊,三千兩銀子便是給我作進身之資。十余歲的少年,怎么會有這等深思熟慮,時文彬一時感慨不已,隨后又暗下決心,此生若不能有所作為,豈非被后輩恥笑。 當(dāng)晚,古浩天對朱富、趙能分別作了交待,狄成和巴三郎身在毒龍幫不便出來,由朱富轉(zhuǎn)為交待。明確濟州情報處由朱富為負責(zé)人,狄成、趙能、巴三郎為副,至此濟州情報網(wǎng)絡(luò)正式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