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臨別依依
東京的人才計劃尚未實施,卻先收獲了許貫忠這樣一個大才,古浩天這兩日卻是做夢都笑醒了。 考慮到許母身體不好,本想把許貫忠母子接到家休養(yǎng)兩日。但許貫忠卻不愿意,最終聞煥章說,他那座院子只住了兩人,不如與他們住一起。許貫忠一聽倒是樂意了。古浩天無奈,只得叫家里派了兩個丫鬟跟過侍候,又讓民政處挑兩個樸實的婦人和幾個機靈的童子,過去服侍三個人的起居,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正月十八日,古柏從濟州帶回來一封書信,卻是顏俊卿通過朱富轉(zhuǎn)來的,約他正月二十七日到濟州會合,一同去京城參加春闈。古浩天看看所剩時間不多,而且此去時間必定不短,連日來便于聞煥章、蕭嘉穗等人商議莊園的事宜。 民政上,除梁山上的各處道路、水寨建設(shè),剩下的就是臥虎莊和李家道口的春耕,其他的按部就班即可。 主要的還是護衛(wèi)隊這一塊。首要的是要成立弓兵營,原先周云清曾訓練過兩百弓箭兵,便以此為基礎(chǔ),再從各營抽調(diào)三百人,各營缺員由此次新上山的流民補上。 其次是擴大騎兵營,過了正月,年內(nèi)二百多礦工便訓練完成,騎兵營將達到一千人,古浩天準備把輕騎兵和重騎兵進行初步分類,輕騎由周云清負責,調(diào)周瑾過去擔副手,重騎由滕戡負責,調(diào)耿恭去擔副手,而步兵四營副營長的空缺,便由鄒潤頂上,這家伙反正賴著不走,正好給他一點事做。 第三件大事卻是讓商務(wù)處與水兵營協(xié)同,再次北上遼地,借買馬之便錘練水兵營海戰(zhàn)能力。 除此之外,古浩天惦記著的就是軍器作坊了,“虎牙”“霹靂”成型之后,下一步就是弓箭和盔甲。弓箭的打制,古浩天記得金嶺鎮(zhèn)過來的工匠里頭,有一個專長的,加上龐萬春的指導,應(yīng)該不成問題??姿瞥巛p薄的坂甲,年內(nèi)他曾與湯隆等討論過,進京之前,還得去看看。 最后古浩天還與蕭嘉穗作了私下溝通,請他在護衛(wèi)隊和山上其他各個處之中,物色合適人選,為政工干部培養(yǎng)苗子。 連日來的商議,許貫忠都參與其中,他也從中了解到梁山的家底。他暗想,難怪蕭嘉穗這樣霸氣,原來有這樣的實力作后盾。 到二十一日,諸事基本都有定議,古浩天便把事情托于聞煥章、蕭嘉穗諸人,自己則與目前尚無職務(wù)的許貫忠到山上各處轉(zhuǎn)轉(zhuǎn),讓他熟悉莊園的事務(wù)。 兩日下來,許貫忠對梁山實力有了更感性的認識,特別是護衛(wèi)隊嚴厲的軍紀和彪悍的作風,給他留下極深的印象,他覺得當今朝廷的軍伍無出其右。而參觀了軍器作坊之后,他更為那套管理機制和工作流程深深折服。當時他便感嘆:“朝廷若待工匠如此,天下何等利器不能出?!?/br> 如此一直到了二十五日,古浩天、聞煥章等便開始著手安排去京城的人手。 聞煥章知道,古浩天此去并不是為了科舉,因此在隨員的組成上,側(cè)重安全防護和情報信息以及交際方面。 最終議定由卞祥領(lǐng)隊,秦升、阮水生兩位隊長相助帶三十名親衛(wèi)進京,陳赟的行動組隨同進京。另外由時遷、蕭讓這兩位有特殊本領(lǐng)的人一同前往,以備不時之需。 許貫忠原本是要進京參加武舉的,若是能夠同去,對古浩天而言,卻是多了一個很大的助力,但想到其母親身體不好,古浩天又不好開口邀請。 不過后來倒是許貫忠主動提出,說母親身體已經(jīng)好轉(zhuǎn),山上又有高大夫在沒有大礙,且自己當下也沒什么事做,不如一同進京看看熱鬧。 眾人見許貫忠主動請纓,個個喜出望外,于是便定下了進京人員,定于明日上午起程前往濟州。 次日早晨,金沙灘的碼頭再次擠滿送行的人群,在眾人熱情的祝賀聲中,船隊離岸往濟州而去。 古浩天,許貫忠、蕭讓、時遷、卞祥等乘坐同一條船,此刻他們正圍坐于船艙之中喝茶閑話。潘金蓮侍候于側(cè),看似低眉順眼的,但微微上翹的嘴角,卻泄漏了她心中的得意和喜悅。此次進京古浩天原本是不帶她的,但潘金蓮鬼精靈,去找了李氏,說此次進京時日不短,小官人身邊無人侍候甚是不便。李氏想想也是,便讓古浩天帶上她,這才遂了她的愿。 當日下午,船隊到達濟州,眾人安置妥當,古浩天便備了禮物往顏府而去。 一路上,他不由然的想起那個俏麗的身影,一別數(shù)月,此時臨近顏家,古浩天心跳突地加快,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對孔雨菡有著一種深深的眷念。 “我估摸著浩天今日也該到了,這不,連外頭也不敢出去了,卻在家守著?!鳖伩∏渎剤?,從家里匆匆迎了出來。 “倒是顏兄有心了?!?/br> 兩人說著話,便并肩往里頭進去。 “世伯、世母可好?” “都好著那,年底收到浩天的禮物,都叨念著你的好呢。” “雨菡娘子呢?” 古浩天遲疑一下,還是把心里最想知道的問了出來。 “表妹也好,只是——”顏俊卿猶豫片刻,終究還是直言了,“年內(nèi)家父曾去信曲阜,舅父倒沒說什么,但我外祖父卻是個古板的人,他非得表妹嫁給一個功名之人。不過以浩天的才華,這也不是個難事,只待春闈折桂,何愁喜事不成?!?/br> “恐怕沒這般容易?!?/br> 古浩天淡淡的應(yīng)了一句,心里卻有些感慨,早就知道這樁親事沒那么容易,如今果然好事多磨,要知道那所謂的考取功名,他根本就沒準備參與,且不知道雨菡對功名什么個看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暗嘆一口氣。 進入內(nèi)院,古浩天隨顏俊卿拜見了兩位顏家長輩。顏父對其印象甚好,但有些老玩童的脾性,他拉著古浩天對那首《送別》問了大半天,還說他作詞不嚴謹,說甚么,冬日長亭那來“芳草碧連天”,此句大大不妥,等等。古浩天再三解釋,說是雜書上看到,非是現(xiàn)場所作。他老人家卻是不信,最后還是在顏俊卿的掩護下才落荒而逃。 天色將晚,顏俊卿留古浩天在顏家吃飯。古浩天本也另有心愿未完成,便答應(yīng)下來。 “浩天,晚餐尚有一些時間,不如到園中走走如何?” 古浩天正想著如何開口,請顏俊卿安排與雨菡見上一面,突見他邀請后園走走,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其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心知這個老兄已有安排,也就欣然前往。 依舊那個愛晚亭,古浩天老遠就看到,欄桿上那道纖纖的倩影。 “你自去吧,記得將來謝我?!鳖伩∏浯蛉ち怂幌?,自管去了。 古浩天略略平靜了一下心情,輕步走進那亭子。 “雨菡,別后可好?” “你終究舍得來看我了。” 年內(nèi),古浩天在濟州布局情報網(wǎng)時,幾次到了顏家,卻沒有與她見上一面,難怪她心有怨氣。 “那次事情緊急,來去匆匆,不過在下確有不該,這里給雨菡賠禮?!?/br> 說著,古浩天作勢給她行禮。 “啐!誰要你假惺惺的作態(tài)?!?/br> 孔雨菡見他裝模作樣的樣子,忍俊不禁莞而一笑,那張俏臉如初綻的百合一般,直把古浩天的一雙眼睛深深的陷了進去。 “有甚好看的” 孔雨菡感受著那癡癡的眼神,心里既甜蜜又羞澀,不由的側(cè)身過去。 “雨菡真的太美了?!?/br> 古浩天由衷的贊了一句,心里卻對自已說,這般如花美眷,絕不容他人染指。 于是他厚著臉皮坐于美人身邊,娓娓的說起自己的抱負來。 孔雨菡清晰的感覺到身邊強烈的男性氣息,一時心如鹿撞。但隨著那磁性的男音慢慢的講述,她的思緒也陷了進去,待聽他說視功名如糞土時,不禁為自己的婚事深感擔憂,又聽他說以漢家興盛為已任時,立時又心生敬仰。 片刻之后,話音漸消,孔雨菡發(fā)現(xiàn)不知幾時,自己竟不知不覺靠在那人的懷里,一時臉紅耳赤。驀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一對星眸正深情的注視著自己,她怔了一下,然后覺得自已的紅唇被一片溫熱包裹著,頓時腦子里一片空白。 渾渾噩噩,也不知過了多久,卻在孔雨菡齒關(guān)盡失、丁香被俘、氣不能出、身乏體麻之時,才感到嘴唇被松開了,她欲起無力,干脆把螓首深埋于那堅實的胸膛里。 良久,兩人聽得遠處傳來顏俊卿的聲音,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雨菡,只要你心如故,即便滄海桑田,我必不負你?!?/br> 古浩天擁抱了一下身前的女子,在她的耳邊堅定且霸氣的作了承諾,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然后行出不遠,便聽身后傳來悅耳清脆的聲音。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古浩天心生感動,回頭忘去,卻見暮色中的愛晚亭里,那個纖纖的女子,如夢如幻超凡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