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舌戰(zhàn)王府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br> 淮南郡王府,二個少女在柴文博的書房里,一遍遍地讀著寫在宣紙上的一首詞,神情十分專注而入神。 “jiejie,王兄幾時寫了恁利害的佳作?!眴栐挼氖且粋€十歲上下的精致女孩。 “王兄那里填的來這樣的好詞,必定是他那些文人圈子里甚么人填的,只是京城的士林幾時出了這樣的大才,以往怎的從沒聽王兄說過?!?/br> 另一個十二、三歲的絕色女子回著話,卻又一臉的不解。 “你倆倒好,偷進(jìn)我的書房不說,還背后說人家壞話。王兄怎么就填不出這樣的好詞,難不成你倆心里,我就這般不堪嗎”隨著話音,柴文博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 “王兄若真有這能耐,且再填一首我倆看看,若成,便服了你?!?/br> 這兩女子與柴文博顯然很親近,對他說話也毫無顧忌。 “嘿嘿!王兄那里填的了這般優(yōu)美的詩詞,便是京城文壇,又有幾人寫的出這樣的水準(zhǔn)。這小子卻是個奇才,這兩日王兄搜尋了他之前寫的詩詞,也不乏精品,讀來唇齒留香,讓人欲擺不能?!?/br> 柴文博自那日山水客棧相聚后,對古浩天的文采益加關(guān)注,便搜集了其前期的作品,仔細(xì)研讀之下,更是贊不絕口。 “這是何人竟值得王兄這般尊崇,他那甚么詩詞,且取與我倆看看。” 兩個少女,本來就被那首《青玉案元夕》迷得神魂顛倒,這會聽說作者還有其他佳作,那肯放過。 柴文博被糾纏不過,只得從書桌上取了一個本子。兩個少女急忙奪過,卻見里頭抄寫著許多詩詞。 首頁便是方才看到的《青玉案元夕》,其后便是《送別》、《鹿鳴宴感懷》以及相關(guān)詩詞十余首。 “這人怎的如此好的才華,之前又為何從未聽過?!?/br> 兩人好久才看好,大的那個癡癡的說道。 “人家遠(yuǎn)在京東,你倆卻生活在皇宮內(nèi)院,又如何能聽的到,況且他也只是近幾個月才出名的少年小子?!?/br> “王兄,這人還是個少年不成,叫甚名字,帶過來給我看看可好。” 小的那個女孩童心未泯,毫無顧忌的就開了口。 柴文博訝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他打趣著道 “玉音莫非有意于這個小子,要王兄給你牽線不成,且說給我多少好處?!?/br> “王兄胡說,我只是十分好奇這個少年才子是何等模樣,那有甚么絲的線的。” 那個叫玉音的少女不在意的回道,而那個大一些的卻悄悄的紅了臉。 且說這兩個少女卻是當(dāng)今天子的女兒,大的叫玉容,乃德妃所生,今年十三歲,封號為和淑公主,小的便是玉音,乃麗妃所生,今年十歲,封號為和樂公主。 這兩人都是當(dāng)今天子的掌上明珠,尤其是玉容更是出落的花容玉貌,朝中王孫公子追求無數(shù),但老皇帝卻沒有中意的,至今未許。柴文博一個閑散的郡王,與人無爭,且為人隨和,所以與兩個meimei常有往來。 古浩天便是在徐處仁離開后不久,接到淮南郡王的請柬。邀請他及許貫忠、顏俊卿、蕭讓明日到郡王府小聚。由于剛剛擬定了對付女真人的策略,古浩天心情悄悄放松,想想去一下淮南王府也好,一則可加深與柴文博的感情,二則說不定可探的朝廷的一些情況。 第二日辰時初,王府的馬車就來接了。顏俊卿學(xué)習(xí)備考推辭不去,古浩天三人上了馬車,在卞祥和秦升兩輛馬車一前一后的護(hù)衛(wèi)下,朝郡王府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馬車抵達(dá)郡王府,古浩天與卞祥約了下午回去的時間,便在郡王府管家的迎侯下,從側(cè)門進(jìn)了王府?;茨峡ね蹼m不如一些親王威風(fēng),但府第的氣勢卻不是一般人家可比。一路上到處華堂雅舍、奇花異木,更兼那山水樓閣,令人目不暇接。 在管家的引路下,古浩天一行來到一處華麗的建筑前,且見柴文博已經(jīng)出了門口降階而迎,趙鼎與張九成也立在身后。 “有勞王爺迎候了?!惫藕铺炀o走兩步,拱手行禮。 “大才子光臨,我也是臉上有光啊!” 柴文博上前一步,親熱的挽起古浩天的臂膀,并肩進(jìn)了中堂。 且說中堂側(cè)旁的一個屏風(fēng)之后,玉容與玉音早早就藏在那里,眼看著王兄挽著一個少年進(jìn)來,便知是那作詞之人,立時兩雙眼睛一齊落在他的身上。 “jiejie,天下想不到竟還有恁英俊的少年,看似儒雅卻透著一股子銳氣,舉止謙恭卻落落大方,更兼那一張俊臉、一身才華,卻是一個完人了?!?/br> 玉音年少,言語無忌,當(dāng)下就把心中的感覺悄悄的講了出來。 “傻妹子,那有你這般講人家男子的?!?/br> 玉容輕輕的說她一句,但不知為何,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急促了許多。 中堂里主賓數(shù)人品茶閑話了一會,便見一個管家摸樣的來報,說又有客人過來。 “必是校書郎到了,幾位陪我去迎一下?!?/br> 柴文博便起身出去,古浩天不知來者是誰,于是悄悄問了身邊的趙鼎,卻見其面露厭惡之色,說道 “郡王怎的叫了這等人過來,一個阿諛小人罷了?!?/br> 幾人到了門口,只見管家引著一個年近三旬,風(fēng)度優(yōu)美的男子進(jìn)來。柴文博上前迎著,又引見了古浩天諸人。 這時,古浩天才知道來人叫做李邦彥,頓想起原歷史上的“北宋六賊”,這人不就是其中之一嗎?難怪趙鼎說他阿諛小人。 眾人重新坐好,那李邦彥果然如史書所說,“文章敏捷而有功底,熟習(xí)猥鄙之事,對答敏捷,擅長戲謔”,只幾句話,便把柴文博拍的舒舒服服,眉開眼笑。 “這幾位貴客卻是何人?” 一番做作之后,那李邦彥才把視線轉(zhuǎn)到古浩天等人身上。 “這位卻是京東來的大才子,名叫古浩天。年紀(jì)輕輕,卻是個詩詞大家?!辈裎牟┙榻B一圈之后,重點說了古浩天。 “京東!古浩天!” 那李邦彥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暗暗對著古浩天審視了一下,隱隱似有精芒閃過。 “下官近日于秘書省,聽到傳聞?wù)f是有京東士子,妄言朝政,詆毀周金連盟,足下可知?” “在下于濟(jì)州秋闈之時,試策上曾寫了處理三國關(guān)系的觀點,至于是否在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大人所講的“妄言”,在下卻不敢茍同,三國逐鹿事關(guān)周室江山,事關(guān)天下百姓,作為一名愛國士子,莫非連為國獻(xiàn)策的權(quán)力都沒有嗎?須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br> “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大周若盡是如此豪氣男兒,又何須處處屈膝獻(xiàn)媚。” 趙鼎未及李邦彥回話,便大聲叫好起來,張九成、許貫忠等也紛紛應(yīng)和。 那李邦彥本是聯(lián)金派的鐵桿,剛才聽說在座的年輕人來自京東叫古浩天,便想起近日朝中的一些議論,存心想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個 下馬威,誰知卻反被他噎的無話可說,心里暗恨不已,但又無可奈何。 玉容、玉音兩姐妹躲在屏風(fēng)后面,被古浩天從容的神情,沖天的豪氣,深深的震撼。那玉音盯著古浩天,一雙眼睛都快要冒出星星來。而玉容卻想不到這個文采飛揚(yáng)的男子,竟然還有這般的陽剛,她在心里喃喃的說道 “好男兒當(dāng)如是!” 柴文博也為古浩天的豪氣暗暗喝彩,但礙于面子不好表露,眼看雙方氣氛不諧,便連忙出面打圓場。 “今日只談詩詞,不論朝政?!?/br> 且說李邦彥身為朝廷命官,卻被一個無名小子搶白了一頓如何心甘。這時見柴文博提出只談詩詞,頓時又生一計。也是他從未見識過古浩天作品的緣故,他想著區(qū)區(qū)一個下縣的士子,能有幾分能耐,又仗著自己有幾分文采,便尋到了一個由頭。 “大周士林,京城為最,我久居京城,在詩詞一道,只聽到周邦彥等人的才名,卻從未聽他們自稱甚么大才子、詩詞大家!柴郡王,京東之地幾時冒出一個大才子、詩詞大家來的?!?/br> 若說剛才一問李邦彥尚且是裝糊涂,這一會卻是當(dāng)著柴文博的面,對古浩天赤裸裸的打臉了。 古浩天尚未反映,許貫忠和蕭讓兩人已經(jīng)上火了,但這次又被趙鼎搶了先。 “在下原以為校書郎對銀工研究頗深,想不到對詩詞一道也有涉獵,如今正好請教,‘三萬里河?xùn)|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遺民淚盡胡塵里,幽云南望又一年。’請問,此詩如何?” 李邦彥之父為銀工,向來深以為恥,今日趙鼎當(dāng)著眾人的面揭他的傷疤,不由心里大恨。懊惱之下,冷冷的講了一句 “夸夸其談而已?!?/br> “如此絕妙詩詞,何人說他夸夸而談,莫非真的視天下詩詞如無物嗎?” 便在此時,中堂之外傳來一聲清脆甜美的女音,隨即一個明艷的女子走了進(jìn)來,一時連大廳之中似乎一下子也亮堂了起來。 “行首來的正好!” 柴文博正在為雙方的對峙大傷腦筋之際,突聽的這個聲音,頓時如聞仙音,興奮的站起來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