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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北魏末年在線閱讀 - 第45章

第45章

    楊愔沉默許久,終于感慨道:

    “人性自私,弘農(nóng)楊氏有難,楊寬非我宗親,卻與我家有瓜葛,出賣我以求自保本就是人之常情,當(dāng)時我尚且惶惶不可終日,更遑論是他,我又怎么能夠因此記恨他?!?/br>
    高澄聽到這番話,同樣默然,他終于完全放下了心中芥蒂。

    正如楊愔所言,危難關(guān)頭,自保是人的本能,他不能因為陳元康舍身護(hù)主,便記恨楊愔、崔季舒等人四散奔逃。

    “遵彥,你的心胸比我寬廣?!?/br>
    “世子莫要這般說,愔只是遭逢巨變,才有所悟?!?/br>
    “不說了,你回去好生休息吧,不把精氣神養(yǎng)足了,如何能夠為宗親復(fù)仇?!?/br>
    三月二十九,正值春夏之交,天氣正好。

    在斥候確認(rèn)沿途安全后,高歡麾下兩千騎兵、三萬步卒往韓陵山挺進(jìn)。

    依舊廣布哨騎,遮掩被粗布覆蓋的戰(zhàn)車行進(jìn)。

    各部依照先前部署,依韓陵山布陣,高歡堵塞歸路,以示決心。

    基于此前優(yōu)秀的動員工作,全軍都存死志,士氣高昂。

    高歡調(diào)撥給高岳五百鮮卑騎兵、命他與高敖曹麾下漢騎分居左右,各自隱藏,又命斛律金、韓軌等人為左軍,蔡確領(lǐng)五百騎兵與彭樂等部為右軍。

    自己則領(lǐng)斛律平、王懷、薛孤延等部為中軍,以戰(zhàn)車結(jié)成圓陣防御,命竇泰領(lǐng)侯淵等部為前軍,遮蔽敵軍視線。

    遠(yuǎn)方,旌旗蔽空,爾朱氏聯(lián)軍在高歡信使邀戰(zhàn)下,緩緩而來。

    位居中軍的高澄看不見爾朱氏軍陣,卻能望見漫天飛揚的塵土。

    他回頭看向身旁握緊刀柄的楊愔,笑道:

    “有車陣防御,遵彥莫要擔(dān)心。”

    當(dāng)日樂平城外,高歡也曾勸慰過初上戰(zhàn)場的高澄。

    可嘆,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兩方人馬,終究要在韓陵山下一決生死。

    “我只恨不能速去爾朱天光、爾朱世隆的首級?!?/br>
    楊愔咬牙,咯吱作響。

    “我會親手把他們的首級交給遵彥祭祀宗親?!?/br>
    楊愔看著高澄,眼神中滿是感激。

    “賀六渾何在!何不出來與大王相見?!?/br>
    有信使打馬來到高歡前軍陣前,轉(zhuǎn)述爾朱兆的話,大喊道。

    高歡策馬而出與爾朱兆遠(yuǎn)遠(yuǎn)相望。

    “賀六渾,我與你設(shè)壇盟誓,有香火之情,我將六鎮(zhèn)降人交托與你,又許你東出,更封你為王,恩義如此,你為何還要背叛我!”

    兩軍陣前,爾朱兆喝問道。

    高歡大聲反駁道:

    “我之所以與你同心勠力,盟誓結(jié)義,是為了與你共同輔佐天子,現(xiàn)在,天子又在哪!”

    “元子攸冤殺天柱大將軍,我只是為天柱報仇而已!”

    爾朱兆如今也后悔不該殺死元子攸,但還是辯駁道。

    高歡得理不饒人,暴喝道:

    “我當(dāng)年親耳聽聞天柱計劃謀逆,你也隨行在側(cè),怎么能說天柱是被冤殺,再說,君主殺臣,哪有臣子報仇的道理,今日,我與你恩斷義絕?!?/br>
    說罷,不給爾朱兆反駁的機會,高歡撥馬回到中軍。

    留下爾朱兆獨自凌亂:不是,這人怎么這樣,當(dāng)初不是你賀六渾帶頭勸進(jìn)?

    又想想,當(dāng)初確實是他們不聽高歡之言,立了元子攸為天子,高歡所言天柱謀逆,指的也是后來計劃廢黜元子攸。

    爾朱兆雖然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回到陣中。

    說到底,爾朱兆還是太老實了,要換了小高王,他可不會區(qū)分高歡是在什么情況下勸進(jìn)的。

    兩軍陣前打嘴炮,哪有人還講道理的。

    先前叫陣時望見高歡前軍陣型薄弱,爾朱兆心中大喜,于是點齊麾下騎眾,打算依照原計劃行事。

    往各部派出的信使紛紛回來復(fù)命,皆復(fù)述爾朱天光、爾朱仲遠(yuǎn)、爾朱度律等人之言,道是必然遵從軍令。

    于是爾朱兆親自領(lǐng)三千甲騎出陣,身后是輕騎緊隨,留慕容紹宗統(tǒng)率自己步卒。

    統(tǒng)領(lǐng)洛陽大軍的爾朱度律望著爾朱兆出陣沖鋒,心中卻想起了麾下大都督斛斯椿的一番言語:

    “爾朱兆有勇無謀,其部必然先攻,大王何不按兵不動,坐觀他們那對結(jié)義兄弟相互拼殺,以收漁翁之利。”

    然而起了這份心思的不止?fàn)栔於嚷梢蝗?,爾朱仲遠(yuǎn)、爾朱天光打的是同樣的算盤。

    于是詭異的一幕出現(xiàn),明明說好爾朱兆領(lǐng)甲騎破陣,其余各軍跟上掩殺。

    可如今只有爾朱兆的部眾快步而進(jìn),爾朱仲遠(yuǎn)、爾朱天光兩路人馬走走停停,行動緩慢,爾朱度律干脆按兵不動。

    然而沖鋒在前的爾朱兆可不知道。

    這便是主君只有將才的弊端,爾朱兆自為先鋒,瞧不見身后情形,統(tǒng)領(lǐng)步兵方陣的慕容紹宗發(fā)現(xiàn)了端倪,又如何指揮得動其余三路大軍,追不上爾朱兆,驅(qū)不動其余三路兵馬,慕容紹宗再有能力,也只能干著急。

    中軍之中,高澄在高歡的同意下,鼓舞士氣,揚聲喊道:

    “爾朱無道,為政暴虐,天誅國賊,義在東軍!”

    眾將士齊聲高呼:

    “天誅國賊,義在東軍!”

    第三十六章 韓陵

    爾朱兆率領(lǐng)具裝甲騎沖鋒,馬蹄聲轟鳴,大地為之震動。

    高歡前軍一觸即潰,被爾朱兆輕易鑿穿。